正文 Chapter 9 月台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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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溪涧到香雪园,必要经过山顶的那处月台,月台边有朵暮颜花,花开时似昙花而非昙花,也是夜晚开,月台便是为了观赏暮颜花而建,可是却并未建完,打了一层玉石的台基,却无遮无拦,极是危险,也不知为何,这么些年再也不建那处月台,仿佛是个已废弃的地方,可是暮颜花却越长越多。
阿弦快要走到山顶时,却猛地见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端坐在月台边,阿弦心下一惊又是一喜,难道商君晟那厮最近胆子变大了,智商也越发高了,竟敢偷跑出来找她玩?嗯,不错,真是太有出息了,等下,不对啊,那厮本来就不聪明,更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她从这里回来。
此时,天色全部暗下来,只剩月亮的清辉稀稀疏疏的洒在月台上,山风刮来阵阵冷风,四下里只有不知名的虫子低低的鸣叫,显得这月台越发的孤清,那身影嵌在这清冷的月色里却一点都不突兀,仿佛那身影本该就在那里,孤独冷静,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阿弦伸出的那只脚默默地又缩了回来,深觉此景透着诡异,这里是商家花圃范围,闲杂人等是不能进来的,既然不是商君晟那厮,又是谁?阿弦细看了看,突然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灵光一闪间,觉得花朝那日,曾见过这个背影,难不成这个就是告密状那人?
阿弦毫不犹疑的从地上挑拣了一根最粗壮的木棍,亦步亦趋的踱过去。
此仇不报非君子也,更何况阿弦还并不是君子,一棒子敲晕再做计较。
他低着头,似乎一直看着暮颜花,阿弦越靠越近,手里的木棍就要敲下来之际,他突然动了动,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微扬的侧脸弧线完美,坚毅的眉头微微皱着,眼中透着冷峻的光,竟是一张相当好看的脸。
阿弦呆了一瞬,手中的木棍就没敲下,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怎么的,手中的木棍已经换了主人,再一抬头,那冷峻的目光就直直的打在她脸上,不带任何情绪,而手腕都快被掰断了。
阿弦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手腕一翻,手心里的石片朝着他的手腕割去,对方似乎没有料到还有这招,但仍快她一步,手指一松,阿弦身子便往后倒去,心里咯噔一声,暗叫一声“糟糕”,劲使大了,脚上踩了露水碰着青石的地面就打滑,更要命的是,阿弦此时离那崖边不过两步之遥,手上想抓住什么却一时间什么也没抓到,眼看就要跌下崖去,手上忽然一紧被人拉住,可仍旧挡不住阿弦下冲的去势,滚下去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在腰上重重一硌,疼痛感瞬间袭来,直觉今日就要命休于此,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的,大事未成,竟然倒霉地命丧于此,侧头一看,竟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还找了个垫背的,心下顿时宽松了些,意外来地太快,似乎连拉住她的那人也未反应过来,身子还在往下滚,直到头上剧烈的一痛,彻底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弦耳边模糊的传来木材爆裂的声音,脑子清醒时,才彻底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却辨不清到底是哪处在痛,仿佛哪里都在痛,阿弦挣扎着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视线渐渐聚焦,瞧见几丝火花闪耀在跟前,又吓了一跳,此时,方听见一人清冷的嗓音:“你醒了?”语气中没觉出几缕善意,阿弦又不禁恍了恍神,方才掉崖之事清晰的在脑子里忆了一回,看着周围一团漆黑,来了个先发制人,指着声音的方向愤怒地道:“你这个贼人,半夜三更来偷花不说,还累的我掉到这鬼地方,你奶奶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啪”地一声,一簇火光突然闪耀在黑夜里,将周围的环境照亮,火焰越烧越旺,柴堆发出微微的“噼啪”声,昏黄的光线里坐着一个少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月白素服因滚落山崖的缘故没有几处白净地方,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卓越的风姿,左手垂在身侧绑着一圈布条,应是受了伤,右手从容地添了一根树枝,方抬头看了看已上中天的月亮,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现在倒的确是半夜三更。”望向我的目光似乎又冷了几分。
“虽然我的话略有些夸张,但说的的确是事实,你也确然是个贼,能潜进我们香雪山定然有些本事,你若想凭借武力将我杀掉自己逃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虽然他此时坐于火前的风姿略有些好,但丝毫不影响阿弦呲牙咧嘴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
少年轻飘飘的瞟了阿弦一眼,不知从哪里取过一张盛着水的大叶子递到她面前,道:“你此刻若是死了,倒正好可以饱腹。”
“你……”一撇头,火光映照下,叶子微荡的水面上映出的鬼样子截断了阿弦的愤怒,她终于明白那一波波的疼痛源于何处了,此时满脸是血的阿弦手一抖,水洒了一身。
此番,她倒的确像是一个鬼。
眩晕感又袭来了,阿弦扶着树干滑坐下来,勉强稳住身子,目光迷糊中,依稀听得远处传来水声,不久,额上传来凉悠悠的感觉,可是不争气地又晕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刺地眼疼,方幽幽醒转,伸手触了触额头,敷着一些药草,后腰的疼痛也减少了一些,火堆还未熄灭,架子上烤着的半只兔子正发出诱人的香味。不远处传来阵阵水声,果然有一条小溪流,碧蓝的水面上映着那人满是污迹的白衣,那张脸倒是难得的清癯俊朗,目光冷峻地让人不敢直视。
阿弦抓着一根棍子慢慢挨近,还不等说话,他看着水面她握着木棍的滑稽样,道:“我认为你还不至如此愚笨。”
阿弦轻咳了一声,将木棍远远的抛了出去,就算那天在流脂河畔撞见的真是此人也打算把私怨先抛一边去,当下抱拳道:“敢问侠士是哪条道上的,如此高超的身手和求生技能实在是让小女子佩服,你害我跌下悬崖又救我一命,就算是扯平了,若是有人问起来,我自是说不认识侠士,只是敢问侠士,可是走错道了?若要劫富济贫,可去十里外张员外家的后院定能满载而归,若要劫色,五里外锦绣绸缎庄容家的几位小姐美貌无双,各有千秋,定能找到你要得那一款,若还嫌不够,金饰朱家的小姐也不错,此处不过是些花花草草,若是挖去卖,好的品种也不过是百两银子实是入不了侠士的眼啊。”
阿弦眨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见他没有再动手的意思方松了口气,阿弦在强者面前是有点怂,但是她从来都不以为意。
少年现在并没有理她的意思,走回火堆旁,抬头看了看天色,凝眸正在想着什么。
阿弦的肚子肚子咕咕的叫起来,身上又疼痛不已,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这么高掉下来也没有受重伤,真是一个奇迹,心安下来,转眼看了看兔子肉,咽了咽口水,见少年并没有在再动的意思,磨蹭了半响还是走过去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由于吃相不佳,她还特意转了个身,待大半兔子肉入肚,已撑得不行,走至溪边洗了洗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叫声。
“阿弦……阿弦……”
那声音熟悉地很,阿弦兴奋地脚一滑,“噗通”一声栽进了溪里……
等楚云等人赶到的时候,阿弦正冻得瑟瑟发抖,躲在树后狼狈不堪地烤衣服,当她伸出头兴奋地朝楚云招手,却见楚云愣在了那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树荫下,不知作何反应。
少年站在树荫下,身姿清朗,仿佛那一身的污渍并不存在,他收回远眺的目光落在楚云身上,凝了凝眉。
这时,楚云身后又出现了一些人,阿弦立时将还未完全烤干的衣服拢上身,无语地看着傻愣愣的她们,还有几个的眼睛不知为何,竟变成了兴奋的光芒,为首的夏总管则低低地“咦”了一声。
“哎,我说,虞琴你今日可真叫咱们开了眼界了,半夜三更地没有回屋,大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这么多人出来找你一个,想不到人家巴不得我们不来呢!瞧这两人,也不怕这山谷里石头太多硌了肉。”夏海身边一个颧骨微高,下巴略尖的少女尖声说道,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阿弦认出正是与自己一向不对付的袁秋露,袁秋露身边的刘依玉则拉了拉她的衣袖,看着阿弦惋惜地摇了摇头,向袁秋露细声细气地劝道:“秋露姐你快别乱说,免得败坏了虞琴的名声。”又看向阿弦,皱着眉关切不已的样子,“不过虞琴,你真是害我们白担心了一晚上。”
阿弦也朝天翻了个白眼,看着她们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也真是心里难受地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