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锦瑶(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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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暗,星空朗照,下了班,许谨开车去了安魂街。
安魂街,顾名思义,安死者之魂,那里的所有东西都与鬼魅魍魉,神乎其神的虚幻之物有关,当然并不是说去了那里能看见鬼魅魍魉的,只是所售之物与亡者戚戚相关罢了,其中最多的是买香油纸钱的,因为家里养着小鬼,许谨去那里的次数明显增加。
安魂街与其说是一条街,倒不如说是一条弄堂,弯弯转转,九曲回肠。因着巷子的狭小,许谨不得不把车停好自己走过去。
弄堂很小,只容一人堪堪走过,地面是长了苔藓的青砖,很滑,许谨不得不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免得自己摔成了狗吃屎的模样,忽的,眼前一片朦胧,许谨眨眨眼,眼前灰蒙蒙的一派,古朴的灰色沉淀着历史的遗迹,古旷悠远的气息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像是要将灵魂泯灭在潮流中,他听见来自远古的钟声,将灵魂从身体卷起抽出,一圈一圈的泛起,许谨怔住了,熟悉的陌生感充斥着全身的骸骨,一点一点的浸透,将那被深藏在深渊的不为人知的某样东西呼唤出来,一闪而过的片段快得像一道白光,以几亿光年的速度飞快的出现,又飞快的消失,没有了踪迹,许谨感到很悲痛,可是为什么悲痛呢,他不知道,明明,明明……许谨想,明明什么?
现在不行,再等等。温醇清爽的声音忽然莫名的响起,
许谨一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青砖还是青砖,上面的青苔也是原本的模样,外面的车水马龙和弄堂的幽静奇异有协调的组合在一起,或许过了几分钟,不,也许连几秒钟还没过,可是,却像是跨过千百年的光阴,强而有力在许谨的身上留下了印记。
“你在做什么?”肩膀忽然被按住,许谨吓了一跳,慌忙转头,然后,说不出话来了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天边霞光异彩,腾云翻雾中,一道琉璃华光穿透而来,许谨看见,那人踏着七彩霓裳金色玄光,广袖长衫,无风自鼓,玄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发出淡淡的乳白色的光晕,仙鹤缭绕,来自天阶碧穷的流水发出“叮咚”的声响,空气中传来迎风花的香气,那是一种怎样的震撼,是一种怎样深刻,又是怎样的发自灵魂的熟悉,就好像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他也这般模样的神袛似的出现自己的面前,对他说,“我来接你”
“你没事吧?”按在肩膀的力量陡然加重,惹得许谨惊呼一声
男人松开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后退几步,像做错事的孩子,脸上挂着不合时宜的无措“我,你,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许谨张张嘴,他想要说什么,最终只卡出几个字,“……没事……”
他想要说什么,许谨挠挠头,他记不起来了。
或许是这条街带给他的韵律感太强,还是那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强烈,总之,糊里糊涂的许谨没发现男人身体的颤抖和激动。
“那,”男人目光闪了闪,妃色的薄唇轻启,“……你来这做什么,我是说有什么可以帮你的。”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对这里很熟。”
许谨不明白。
“我没别的意思,我想……或许你有什么难处的,我看你站在这里站了好久,”许是那男人的眼太过深邃内敛,包裹着这情世间的万物,一时间许谨看得入了神。
许谨回过神,“我想去买蜡烛之类的香火。”
那人点点头,“可能有点难买到,你也知道鬼节也没过多久。”
许谨面露为难,买不到香火,家里的那只鬼怎么办?!
“不过我知道一家店,那里可能还有些,”男人话锋一转,看向许谨,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我带你去看看”
“恩恩!真是太感谢你了。”许谨一激动,上前抓住那人的手,男人一愣,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
红晕?许谨歪头,看错了……吧。
男人挣脱开许谨的手,向前走去,“跟我来,离这儿没有几步路,一会儿就到”
许谨就这么傻愣愣的跟着初次见面的人走了,完全忘了小时候莫母揪着耳朵嘱咐他“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的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