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50、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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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在太阳落山之前,林寒识回到了城中村的出租房。
他没有跟王局再回家,彼时的他心神不宁,脑子乱的很,他需要一个人冷静下。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心里没有任何防备,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也需要时间接受。
王局也理解,给他预留了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约在局里碰面,会具体安排他的工作计划。
“还会让我回天水南吗?”王局的车子发动之前,林寒识站在路边突然问道。
对方的回答很隐晦:“去或者不去,更侧重于你个人的想法!寒识,你要仔细考虑清楚。不光是上一辈的过往,还有你自身的思量。这三天,你要给你自己一个答复!”
心里似乎有千百万个想法想要找人倾诉,但林寒识绞尽脑汁却找不到可以倾诉的那个人。他百感交集,可是又不知道具体先要考虑什么。
混混噩噩的在那个阴冷的出租房里躺了一天,什么也不做,就那样静静地躺着,甚至连饭都不吃。隔天,他如同行尸走肉似得爬起来,彻彻底底的将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他做的很细致,连门框上面的灰尘都清理干净了。
第三天,他去了疗养院,再次去探望了他的母亲。
不同于上次的那样匆匆见了一面就此告别,这次林寒识几乎整天都待在那里。
林母的状况跟之前一样,安静地坐在轮椅上静望着远方。偶尔情绪会有波动,手里会比划着朝着虚空中不停地嘟囔着什么。她的灵魂仿佛与这个世界分隔了,哪怕是她最宝贵的儿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同样视若无睹。
林寒识心里难受的厉害,他蹲在母亲身边无声的落泪。情绪平复后,他也只是搬过椅子安静地陪在母亲身边。
他什么也没说,就只是静静地陪伴在母亲身侧。偶尔,林母会对着空气或者对着他比划着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林寒识试图想要分辨出母亲说了些什么,但终究他什么都听不懂。
末了,他也习惯了。任由母亲说些什么,他都温柔的点头。尽管他知道,她不是对自己说的。
待到黄昏日落的时候,疗养院的探望时间已经结束。林寒识终于离开了,他目送着仅剩大半个身子的夕阳,口袋里的手机却是突然响了起来。
这部手机,来电只可能会是一个人。连屏幕都没看一眼,林寒识直接接通,将手机贴合在耳畔。
这是守岁之后沈向北第一次给他通话,也是在得知父母过往的事情后,林寒识再次接触关于天水南的人。
沈向北说了很多,无关紧要的问候以及琐碎的事情。他滔滔不绝的在说,试图将自己的生活原封不动的分享给电话那头的人。林寒识自始至终没有插嘴,顶多只是嗯一声,算是回应。
直到听到沈向北再一次的告白:“寒识,我仔细想过了。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我认真的思量过,我是真心想要跟你过日子,想要长长久久的对你好,绝对不是头脑发热!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夕阳西下,大半个日头已经落了下去。剩下的些许残阳将天幕的云彩烧的火红。仿佛是染指了血液的棉花糖,自带着邪典气息。
林寒识看着那么妖异的红色,扭过脸看着疗养院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沉默片刻,竟是咧开嘴笑了。
“你笑什么?”沈向北在电话里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信口开河?我可以发誓的!”
日头已经完全落下去,天幕间的红色也在渐渐变淡。林寒识收敛了笑容,眼神冷彻无比,他紧紧地攥着手机,声音清冷地说道:“沈向北,我会回到天水南!一定会回去!”
隔着千山万水,沈向北并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基于怎样的心情,面带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番话的。但林寒识的话落到他的耳边,无疑像是给他注射了兴奋剂一般。
他兴奋的不知所以,脚步轻快的在房间里来回渡步走了好几圈,有些不太确定的追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林寒识云淡风气的回应道,面对电话另一边毫不掩饰的狂喜跟迫切,他只是不咸不淡的敷衍了几句。
待到挂断电话的时候,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朦胧,夜幕已然要降临。他收起手机,最后回过身凝视着身后的疗养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足足待了将近一刻钟。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只身走向黑暗的夜幕深处。
沉寂三天,再次见到王局的时候,是在局里的会议室。
两人经过那日的交涉,再次见面仿若都沧桑了不少。王局坐在他对面,依旧烟不离手,他的视线穿过烟雾深深地打量着面前受自己照顾长大的青年,心里再次质疑自己对他说出真相是否是正确的。
随着第二支香烟也燃尽,王局终于开了口:“你确定你都想清楚了?”
林寒识郑重的点点头:“我确定!于公来讲,先前我已经适应了那边的环境,相比组织再重新物色人选,倒不如直接安排我效率更高;于私的话,我的父亲就是在那里牺牲的。他没能执行完成的任务,他的儿子理所应当继承他的志愿!王局,请您批复让我继续执行天水南的任务!”
他的态度坚定,王局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仿佛在这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了那位老战友的面容。
没再多说什么,王局站起身,拿过旁边的档案袋扔到了林寒识面前。
“当年你父亲以生命的代价获取的情报,使得组织掌握了天水南犯案人员的大量罪证。在近几年Y国与我国关系不断缓和的情况下,我们跟他们的政府多次达成合作,经过双方围剿,大量的不法分子跟他们旗下的产业链均被摧毁。你面前的,是关于天水南最详细的资料。”
林寒识点点头,直接拿出文件逐一查看。
王局的烟再次点燃,在对面继续说明:“先前你不是问过,想要知晓组织这次的核心任务吗?”
他没有卖关子,直接交代:“经过多年的打击围剿,现在的天水南最大的毒瘤,就是以沈军围为首的沈氏集团!”
林寒识瞳孔一震,脑海中不又浮现出沈向北跟魏铁兵的模样。他坐直身子,将脑子里的想法极力压制下去,认真听着王局的话。
沈氏集团诞生在天水南,在最动荡的时候,这个犯罪团伙不显山不露水,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但随着天水南的不法分子一波又一波的被摧毁,这个庞大的毒瘤最终显现在世人面前。
这个组织极为复杂,且内部等级分明。有着类似于企业的组织架构跟运行模式,元首跟上层领导,身份皆是外籍人员。组织的爪牙遍布边境两地,耳目众多,跟地方的政府机构也多有勾结。这些年来,国内的组织跟Y国政府联合渗透,也才逐步摸清了他们的运作模式跟具体的结构。
这个犯罪团伙,主要涉及走私、贩毒、以及人口跨境买卖的交易,涉案金额以及遭受侵害的国家公民,早已符合国家的任意一条法律法规的抓捕。但就是因为天水南独特的地理环境,以及涉案人员的国籍问题,造成了搜集证据、跨境锁定抓捕等等一系列的重重阻隔。
这也是为什么几次三番组织这边总是以渗透为主,派出去的人员均以卧底跟线人的方式去执行任务。
沈氏集团像是个对外运行的集团,也更像是家族企业。集团内部的核心人员几乎都是沈军围的亲友,渗透工作很难进行下去。组织派出的人要么难以摸索到他们的核心业务,游走在边缘范围,要么则是进入了他们的核心圈,被沈氏集团内部反水或者直接失联。
这也是林父没能全身而退的主要原因,他接触到的沈氏集团,跟过往天水南的其他组织全然不同。
同样,如林寒识、梁铮这般,是组织最新调整的策略。沈军围老谋深算,戒备心跟反侦察能力极强,所以决定从其他人身上入手。
“你能引起沈向北的注意,这也算是好事!”王局低下头,眼神似乎有些躲闪。但很快,他调整好状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寒识,这次我们跟Y国政府有了更全面跟更深层次的合作,组织的核心任务主要有三件:第一,要掌握沈氏集团最核心的走私渠道跟走私路线;第二,找到他们对我国境内所有毒品的供货点;第三,沈军围在天水南作威作福多年,是实打实的地头蛇。他不仅花费巨额资金建设了他们基地,还打造了独立的信号塔,另外我们有可靠的情报:在底下,他也创建了四通八达的秘密基地。所以Y国多次行动,均以失败告终,第三件事,就要获取他们的地下基地图纸!”
“这次的任务巨大,组织跟Y国均投入了大量的物力人力,你要竭尽所能获取有用的情报,协助组织完成组织的这三个目标!”
王局一口气说完,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最后补充:“不但如此,你还肩负着你父亲的使命,只有组织成功摧毁沈氏集团,你父亲的遗愿方能完成!没有了他们的威胁,烈士的家属才不会有后顾之忧,他们的墓碑上才能用他们堂堂正正的名字代替那串编号!”
林寒识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他深吸了口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朝着王局行了个校准的敬礼:“我一定不辱使命,严格执行组织的安排!为了国家!为了组织!也为了给我的父亲正名!那串编号终究会被他的名字替代!”
作者闲话:
PS:今天是参赛的最后一天,感谢这个月大家的支持。明天开始入V,小年尽量多更,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尽量多更(还望大家理解一只上班的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