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五十九回 姐妹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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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是喜事连连!”皇普神采飞扬,朗声道:“即刻晋姁贵人为正五品——姁嫔,同命六部拟旨,大赦天下!”
“嫔妾请求,将姁嫔妹妹接到养心殿东临的福祉殿静养,那里离真龙之气最近,紫气东升,加之浩瀚皇恩庇佑,嫔妾相信姁嫔定能为陛下诞下麟儿!”庄容华力荐道。她是怕姁嫔任氏的龙胎已然呈现人前,再出什么变故,还是小心谨慎点好。
“难道庄容华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怎知姁嫔一定诞下皇子?”蝶妃和庄容华嫌隙已久,最是看不起她,故而出言训问。
“不牢蝶妃娘娘挂记,两位负责姁嫔的太医均言姁嫔腹中男胎的可能超过九成,再者姁嫔肚皮浑圆,肤质变差,极爱吃酸,这些都是男胎的征兆,这些征兆,想必蝶妃娘娘怀有月佩公主的时候一件都没有经历过吧?”
“你?!”蝶妃气得浑身颤抖,抖得头上高高的蝴蝶翩飞髻一阵摇晃,险些披散开来。她何时受过这样呛白,何况顶嘴的还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小小容华!
“准奏!”皇上却是不管二人针锋相对,一听是男胎,心思更加热烈了,景嫔和皇后的胎还不可辩别男女,珉婉仪的胎即便是个男婴也用处不大,无法继承社稷。不想这姁嫔出身不高,竟一举怀了个男丁,当真是好生养的身形!皇普自然对姁嫔十分满意,看向庄氏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顺嘴道:“庄容华护子有功,晋从三品婕妤。”
“嫔妾谢过陛下。”庄氏大喜,挑衅般看向蝶妃,蝶妃恨得牙根直痒痒。
轩嫔见皇普笑声爽朗,试探着问:“陛下既然大赦天下,合该普天同庆,理应囊括紫禁城内所有妃嫔,”顿了一顿,又观皇普仍沉浸在男胎的喜悦之中,便接着道:“如此,陛下可否解禁永寿宫,放寇更衣出来?”
这一个半月轩彤遵照语晴的嘱托,不曾忤逆皇上,和皇上的关系倒是缓和许多。甚至于,皇普宠幸之时,她也时时刻刻捧了本书来看,一看就看到天大亮。皇普方知她虽出身兵部,却是实打实的书香才女,便准她穿衣服侍寝,其实轩彤心里还是不大情愿承宠的,不过至少好过扒光了衣服被送上床那般尴尬。有时卯时醒来,皇普偶然瞥到一个书卷气息浓厚的女子桌边小憩,居然有了一丝同甘与共的满足感,竟对轩彤有了点儿发自内心的喜欢与呵护,还曾赞言轩彤读书时的样子,最美。
是以轩彤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直面皇普,倘若换成以前,此事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皇普笑容一僵,手中不停的转动捻珠,思虑片刻才认真道:“当日钦天监何有霍断言,唯帝王星出、文曲星现,才可解禁语晴。此事,等姁嫔诞下龙子之后,再议!”
“是,”轩彤笑不露齿,仅嘴角略微一翘,含羞点头,心里很是欢喜,心道寇姐姐的事终于有了盼头。如此端庄典雅的女子,皇普自然多看了几眼。谁知就是这几分暧昧的眼神,竟惹得后宫众妃妒忌不已,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隆闰八年正月初七,珉婉仪吴敏纯诞下皇子皇普骋,皇上终于在三十五岁之时得了第三子,龙颜大悦。吴氏虽诞下麟儿,奈何她宫女出身,又不是初次有孕诞子,只能依祖制晋一级,晋了正四品珉容华。
同年三月初二,姁嫔任思萦诞下皇四子皇普延,皇普见孩儿生的白白胖胖,又虎头虎脑、健康壮硕,加上任氏秀女的正宗出身,按祖制晋了任氏两级,位列正四品姁容华,就连前朝任氏的父亲,也由中州平邑县丞,加封了中州太守,连迁三级。如此,任氏的身份也不算秀女中最微寒的了。
珉容华虽和姁容华同位,但到底是出身寒碜了些,自然于九华之中排在了姁容华的后面。
皇上喜爱四子皇普延甚至到了溺爱的程度,连带着亦更加宠爱孩子的母妃,只是姁容华尚在坐月之期,否则肯定分了不少属于霖嫔和轩嫔的雨露。一日姁容华提及自己有孕时曾受庄婕妤百般照拂,皇上居然破天荒的想晋庄氏为贵嫔,许她长春宫主位。此举自然惹了众怒了。笑话,庄氏可是宫女出身的,年龄颇大,又没有子嗣,怎可堪当一宫主位?!最后就连太后都出面了,苛责皇帝乱来。皇普只好许了庄氏,待她再度有孕,便晋其为贵嫔。
后宫接连诞生两位皇子,使得景嫔和皇后生子之心更加热切了,均闭门不出,仔细养胎,皇后更是一连省了数月的晨昏定省,唯恐身子太疲乏,出了难以估量的纰漏。
在跌宕起伏的后宫生涯中,一则有心人散布的谣言却激起了层层水花,搅得整个紫禁城风雨欲来……
这一日,轩彤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永寿宫门前。
轩彤目光灼灼盯着语晴开口就问:“姐姐,你只告诉我一事,只需要告诉我这一事是否属实?”
“什么事?”语晴意外。
“现如今宫中盛传我是因家父对皇上有大用,皇上才晋了我的位份,许我嫔位的,姐姐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轩彤才对皇上积累了一点的好感,她不想让这一丝好感也随这流言湮灭于波谲云诡的后宫争斗中,真的不想!
语晴一惊,强自镇定的问:“你听谁说的?”
“消息是从蝶妃的延禧宫传出来的。”
“这就是了,”语晴松了一口气,分析道:“你和霖嫔圣宠,抢了本属于蝶妃、玉嫔的那一份雨露,蝶妃她们自然到处散布谣言,搅动阖宫安宁排挤你的宠爱,你可切莫为这点小事陷入死胡同儿啊!”
“不、不对!”轩彤泪眼迷蒙,笃定道:“我刚侍寝几日,家父就被封了破虏大将军派往前线,这事情不可能是巧合!”
“你也说是你先承宠,你父亲才被封了将军,依我看是你父亲借了你的光。”语晴有些心虚。
“还是不对!”轩彤认上了死理,什么都敢说了:“我初夜那晚,皇上分明说过,对我无情,那怎会临幸于我?!”
“妹妹,你钻牛角尖儿了,”语晴握住轩彤的手,想抚平她内心的不安:“皇上是天子,他该临幸谁,想临幸谁,你我都无权过问,不是么?”
“姐姐,你在诓妹妹,对不对?”
语晴被轩彤问的一滞。
“姐姐,连我都能看明白的问题,我不相信聪明如姐姐会看不透彻!”
“轩彤,你想多了,真的想多了!”
“呵呵,姐姐想知道我为何如此确信么?因为我问过了皇后,皇后说要为肚里的皇嗣积福,对我说了实话!事实就是朝廷无可用之兵,皇后举荐了我父,我父为你父旧部,东北边境又属于你父管辖范围,要想我父欣然出征总得有个适当的借口,于是皇上先临幸了我,再派了家父去东北前线,如此,我父亲必定为我的前途卖命杀场!”
“……”语晴默然,皇后这大实话说的,哪里是积福,分明是在造孽!
“姐姐,我想知道,震威王一向力挺皇上,为何此次对边境的态度如此疲软?”
“……”
“姐姐,你只告诉我,我的承宠里有没有你的参与?”
“……”语晴低头,默默无言。
“呵,我什么都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姐姐,你明知我无意皇宠,为何还要将我推出去?!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当你是我的亲姐姐,事事以你马首是瞻,我还费心竭力的救你,不想你连我都要设计!我只图在后宫过几年平静日子,为什么姐姐还要设计干扰于我?!”
“轩彤,你听我说,我只是希望你能有自保之力,我只想你能不受人欺凌,你的苦,我都知晓。你为我出头,被敦贵嫔罚磕八十一个响头,你磕破额头,又遭巶贵嫔牵连闭门思过,后惨被捉去哭丧三月。原因是什么,原因就是你位份低呀!”语晴饱含热泪:“小小一个从六品的美人,是个主子娘娘就能踩在你的头上。在你为娴贵人哭丧之时我就动了帮你的心思,我只是为你筹谋一个不用再备受欺辱的位子,我是真心为了你啊!”
轩彤哪里听得进去,扭开语晴的双手:“姐姐,你应该知道我的诉求,我算看透了,你帮我,不过是为了助你能早日出永寿宫门,是不是?!”
“不是,不是这样的,”语晴拼命摇头,想握住轩彤的手,却身处牢笼不可出,被轩彤一闪,躲得老远。
“姐姐,你让我静一静,我需要静一静,”轩彤目光冷淡,终究颓然离去。
“轩彤、轩彤,你听我解释啊……”语晴哭成泪人,她是多么想解释清楚啊,奈何,她出不了永寿宫……
初春的夜乍暖还寒,冷风瑟瑟吹过轩彤单薄的脸颊、脖颈、锁骨、双肩、玉臂、下盘,直把轩彤浑身吹了个透心凉。心都凉了,身子还会感觉到冷么?轩彤如泥胎木偶般呆滞的走在冷清的长街,伴着呼啸的北风,艰难的在雪影弥漫的小路上穿梭,两侧昏黄的烛火泯灭依旧,不多时又有一簇簇新的灯火续上,周而复始,没有丝毫新意。
轩彤木木的走到了御花园,僵直的坐在一个叫丝竹小榭的凉台旁,呆呆看着还未结冰的未央湖,任泪水汩汩流下……
“为什么,为什么连姐姐都要设计于我,是我的境况还不够凄惨么?”
“皇上,你的隆恩我消受不起,无情,还不如不见!”
“母亲,我好苦,我真的好苦……”
“父亲,我好想你,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轩彤头脑昏蒙,思绪静灭,已然存了死意!
思绪飘零间,轩彤恍恍惚惚听到两个声音在远处呼喊,只是自己醒不过来,也不愿去醒。
“醒醒!你醒醒!”一个声音呼喊着,伴着疲惫的喘息声。
“喂!你醒醒啊!”另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仿佛隔世之遥,怎么也入不了耳中。
轩彤迷蒙间睁开眼帘,隐约可见两个弱冠的少年,“你们……是谁?”
“咳咳咳咳,咳咳,”一男子瘦弱如纸,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咳嗽出声,嘶哑的声因如刮痧的硬纸,直刺耳膜,连呼啸的风声都削弱了不少:“我是皇长子——皇普希。”
男子一指近旁俊俏的身影:“这是我的侍读,棋元,郑棋元。”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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