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二十六回 任氏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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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珠、碧莲,你们两个太过分了!”只见一个身量略丰的宫装女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了一个丫鬟。
语晴被水打湿了眼睛,也分不清是哪一位宫嫔,却听碧珠、碧莲低头参拜:“任常在吉祥。”
“寇姐姐你没事吧?”任常在关切的问。
“还好,”语晴颇显尴尬。
任氏会意,伸手一指后面道:“姐姐若不嫌弃,不若去我的木澜轩换件衣服再说吧。我的衣衫虽比姐姐宽大些,但也总比浑身湿漉漉的好。”
“这……好吧,叨扰妹妹了。”
任氏遂吩咐身后的贴身宫女芍药先回去准备了。
“你们两个!”任氏对那两个丫头喝道:“本妾在墙角看了半天实在受不了了,寇姐姐好歹是有名分的小主,怎容你们这般侮辱。”
“奴婢知错了。”俩丫头羞愧难当,俯首认错。
任氏又问:“可是你们主子的意思?”
“不是不是,鸿主子直说了不想见,无需寇氏苦等了。”碧莲忙道。
“你们两个啊,叫我说你们什么好,净给你们主子添乱!”任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训斥道。
“好了,我人也没什么事,任妹妹算了吧,何必和两个丫鬟置气。”语晴知任氏有心为自己找回面子,便接了这个台阶说了句场面话。
“姐姐有所不知,这帮奴才拜高踩低惯了,这回骑到姐姐头上,下回是不是就轮到本妾了!”
“奴婢不敢!”碧莲碧珠连连告罪。
“看着鸿嫔和寇姐姐的份上,饶了你们这回,看你们还敢有下次!”任氏复又冲语晴灿然一笑:“姐姐站在风中久了,别着了凉,快随我回宫吧。”
……
语晴随便挽了个垂门髻,换了紫色宫装,上身着绛紫色半透明珍丝罗襦汗衫,下身着宽敞的淡紫色拖地加绯印花长裙,腰上系了个浅黄色麻花穿心扣,从木澜轩内堂翩然而出,对坐着的任氏笑道:“多谢妹妹解围了。”
“哪里,举手之劳罢了。”任氏顺手递了一碗汤到语晴面前:“姐姐喝碗姜汤吧,刚命芍药煮的,热热的喝下去,驱驱寒气,省得感冒。”
“好,”语晴也不客气,接过就喝。
“姐姐来见鸿嫔,怕是有些突兀呢。”
“那也得见,我是走投无路了啊!”
“我入住长春宫有十余天了,庄姐姐是个极好说话的人,”任氏抬头看一眼语晴,缓缓道:“正因为人太和气,所以发起火来才不太好办,这几日她闭门不见,我们同住长春宫的姐妹也不知内里是个什么情况。”
“妹妹的心思我心领了,只是我还是要去走这一遭。”
“那妹妹就不留姐姐了,妹妹不好同去,妹妹知道姐姐时间有限,祝姐姐能找到蛛丝马迹,早日破案。”
“借妹妹吉言,”语晴还未抬脚出门,便听任氏在身后意味深长的说道:“若不是姐姐,我何来今日的隆宠。”
语晴身子一凝,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任氏,方道:“妹妹福缘深厚,我何德何能帮助妹妹。”
任氏含笑不语,目送语晴出门。
语晴一路上光想着任常在的相关信息,任氏本名任思萦,圆圆的脸,中等个头,身材丰润,长相不算出奇,甚至可以说是平庸,其父是中州的七品平邕县丞,门第也算是此次中选秀女中最不出挑的,可她却能从八百芸芸秀女中脱颖而出,连过初选殿选两大关口,成为八大中选者之一,旁人都道其运道甚佳,山窝窝里飞出个金凤凰,语晴今日独会任思萦才知道此女怕是不简单,否则怎会说出如此有深度的一句话,真真是典型的大智若愚呀!语晴一边想着一边已走到秀伶居门前。
“我们主子说了,请小主进去,”碧莲和碧珠老大不情愿的迎着语晴进了内殿,看二者神色怏怏,应该是被庄氏训斥了几句。
语晴随着丫鬟走进了内殿,见里面布局格外清新,颇有些意外。秀伶居内堂一杯一盏,一桌一椅,一垂一挂无不透露着洋溢的青春和律动的生机,像足了怀春少女的闺阁,倒一点也不像庄氏这种成熟少妇会布置出来的样子。
“你来了,坐吧。”庄氏见语晴来了,客套让座,随即让碧莲奉茶。
语晴瞧她半卧床榻,松松挽了个落月髻,珠饰全无,连宫装也没穿,只着了件酒黄色的苏绣睡衣,外面披了个没合拢的绛褐色连云锦外衫,气色很有些糟糕,想是误服绝罗散留下的后遗症,亦或是小产后失调的缘故,眼眶黑黢黢的,两颊也陷入肉里深不见底,蜡黄的脸更像是经过了数年的风吹日晒,没有半分生气,如此模样哪里看得出是二十五六的年纪,倒像足了行将就木的老人。
“语晴参见庄姐姐,”语晴面色不忍,神色更加尴尬。
“我知道,这事赖不得你,”庄氏没力气的开口:“想必你也是被人陷害了。”
语晴神色稍霁:“多谢姐姐体谅,不管是谁害我,我必饶不得她!”
庄氏眉目轻抬,问:“你可找到真凶了么?”她盯着语晴的模样,露出一副深仇大恨的决然。
语晴被她冷如蛇蝎的颦眉盯得不好意思,讪讪道:“这个,还没有?”
她轻轻喘了一口气道:“那妹妹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我这查案子来了。”随即‘咳咳’的轻咳了起来。
语晴心急,忙表心意道:“姐姐,语晴今日不能许诺你什么,可是总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的,请姐姐相信我。”
庄氏打量一眼语晴,慢慢道:“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整个紫禁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真相,何况找到真相又能有什么用,我的孩子也早已不在了,人死不能复生,徒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姐姐现下还年轻,养好了身体照样能再有子嗣的。”心思玲珑如语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妹妹说的简单,可我已人老珠黄,比不得你们个个年轻貌美,正值怀胎受孕的大好年华,况且经此一役,皇上怕是很快会忘了我这个人了吧。”
“姐姐小觑自己了,”语晴见庄氏自怨自艾,只好劝道:“皇上日前已下了口谕,说等姐姐身子骨养好了,就晋姐姐为婉仪,到底是皇上更疼姐姐些,。”
庄氏自嘲一笑:“是么,可我也得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呵!你看我现在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还能存世多久呢。”
“姐姐莫说晦气话,太医断定姐姐只是身中微毒,本无大碍,况且姐姐还没到不能生养的地步不是。”
庄氏似是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下去,遂转移话题道:“妹妹当时就在本妾的身边,妹妹也是眼睁睁看着我倒下的,妹妹可还有什么不明之处吗?”
“其实不明之处尚有,只是妹妹蠢笨,理不清头绪罢了,”语晴据实回答。
庄氏眼神微觑,抬头看了一眼棚顶栩栩如生的盘龙彩绘壁画,信口一提:“那本妾就提醒妹妹一句,你说这件事如果不是意外牵扯上了妹妹,后宫之中谁是获利最大的?”
“这?”语晴一惊,瞬时灵光一闪,脑子转的飞快,霎时清明不少,照庄氏的口吻,若是此事自己没有涉足,那最大的获利者将是——巶妃龙尛言!
语晴暗自忖度,皇后自继位一来,一直无大作为,皇上对她也是淡淡的,甚至淡的出奇,妃位上的三人,彦妃年老色衰,早已多年无宠;蝶妃圣眷正浓,且她是奉命主持家宴的,总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亲自设计这场戏让鸿嫔流产,这也太招摇了,最要命的是会被皇上诟病,于人于己都没利可图;巶妃呢,自小产之后就一直哭闹,失了皇上的宠爱,本来巶妃就是有孕晋位的,比不得蝶妃被皇上眷顾的多,眼下蝶妃诞下月佩公主,刚刚晋位,连封妃礼都没行,按理还算不得正二品的妃子,却被皇上封了三妃之首。巶妃看着蝶妃连连高升,而自己被皇上所弃,她能不恨吗!如此说来她亲自设了这盘局就说的通了。
若说蝶妃和敦贵嫔不把所有操持家宴的活计交给自己,那么首当其冲应接受惩罚的就是蝶妃!巶妃借此事一来可以打压蝶妃高怜月的受宠气焰,二来能打掉庄氏肚子里的孩子,可谓一石二鸟,一箭双雕!语晴越想越笃定,暗忖这龙尛言真是心狠手辣,众人差点就中了她下的套了!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算漏了自己,蝶妃和敦贵嫔把所有罪责都推到自己身上,使自己被迫做了家宴的出头鸟,这样一来,太后怪罪也只怪罪于自己,于高怜月是半分关系也无了!
庄氏眼见着语晴眼里的怒气越来越盛,也不搭话,只余语晴自顾自的深深思虑着,半晌,语晴脸上的怒气才一点一点的消磨干净,平息下去,换上满面的沉静。
语晴将攥着的拳头隐隐藏到袖管里,平复好心情道:“此次前来,得姐姐教诲,一语惊醒梦中人,妹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妹妹多谢姐姐的点拨。”
“这只是我的臆测罢了,本妾推己及人,也不想妹妹被李代桃僵了去。”
“姐姐毕竟比语晴在阖宫里的日子长些,自然资质深厚,若是姐姐没有别的吩咐,语晴便不打扰姐姐养病了,旁人多说也是无益,只有姐姐自己振作起来,身子才能尽快养好,孩子总会有的,再说婉仪的空缺正虚位以待,姐姐还要早些看透才是。”
“多谢妹妹关心了,姐姐我多嘴问一句,当时妹妹和太后她老人家约定的时辰是今日几时?”
“酉时三刻!”语晴话一出口自己也急了,现下已是酉时一刻,还有两刻钟便到了兑现承诺之时!
“什么?!”庄氏惊呼一声,吓得刚刚淡定下来的语晴寒毛乍起,庄氏急道:“妹妹快些去启祥宫那边找找线索吧。”
“是。”
庄氏深深望了一眼语晴离去的方向,恨恨的啐了一口,道:“真是没用!小庆子。”
“奴才在。”一个轻手利脚的小太监恭谨的候在门外,夕阳的余晖将他在纸窗上映出的本已干瘦的身影拉的更细更长了。
“碧珠碧莲竟敢耽误寇常在办案,你替本妾将二人带下去,各掌嘴四十,以示惩戒!”
“主子,”碧珠碧莲一愣,忙呼天喊地的求饶,别说四十巴掌,就是二十巴掌打下去,她们这娇滴滴的小脸也彻底的废了!
庄氏丝毫不为所动,怒喝道:“小庆子,你还等什么,马上去行刑!”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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