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天象之说  第二十四回 罪责当罚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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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皇上和太后还好,皇后则已惊慌的叫了起来,皇后自知失仪,捋了捋脖颈上的汉白玉珊瑚捻珠,又扶了扶头上的赤金红缨牡丹凤冠,方故作镇定的连问:“你可当真?”
    “回娘娘,微臣擅长的就是毒科与千金科,决计不会诊错。”
    “那么此药可否能解?”
    “回娘娘,不能。”
    “鸿嫔可有危险?”
    “回娘娘,此药虽用量甚少,但药效奇大,只一点点便能起到作用,但此药不会危及生命,是以鸿嫔主子没有性命之忧。”
    刘后这才放心,近身对皇上柔声道:“皇上,这事决不能姑息,一定要查。”
    “给朕查!”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皇上牙缝里挤出来的,只觉说不出的恼怒。
    “那哀家的皇孙?”太后倒不关心鸿嫔身子如何,只心心念念子嗣是否有恙。
    “回太后,绝罗散是堕胎圣药,皇嗣铁定是保不住了,此药大约会使鸿嫔主子疼半个时辰,直至幽处的羊水破裂,朱胎暗流,毒血排尽,疼痛方能好转。”
    “真是阴毒!皇宫之中竟出了这等事。”彦妃扶着自己干瘪的胸脯叹息道,直压的胸前碧荷色夹竹桃鹤飞宫装一阵起伏,彦妃挑眉一望,有意无意瞟了一眼身边的蝶妃。
    皇后眼波一转,似是无意的想起什么来,慢悠悠道:“臣妾记得,家宴事宜一向是由蝶妃妹妹负责的。”
    果然,一句轻飘飘的提醒,就把众人的目光聚焦到蝶妃身上,就连皇上也看向蝶妃,一副等尔解释的样子。只见蝶妃并不着急,淡定的眼观鼻,鼻观心,眼深情望了一眼皇上,才慢条斯理微微屈膝道:“皇上,太后明鉴,家宴虽说是臣妾负责,但是基本上所有的活计都是允嫔妹妹一手操办的,臣妾和敦姐姐仅仅是从大方面上提点了几句而已,此事皇后娘娘亦可作证。”
    “是呢,蝶妃娘娘所言极是。”敦贵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适时插言道。她俩一推六二五,把罪责都推脱到语晴身上。
    刘后见扳不倒蝶妃,只得向皇上解释道:“允嫔办事能力极强,臣妾也略有耳闻。”
    语晴只觉耳根嗡的一下轰轰作响,眼前飞星轮转,昏昏然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憋闷,语晴努力使自己镇定,深呼吸一口室内浑浊的空气,缓缓闭了一下银眸,又缓缓睁开,跪倒在众人面前:“皇上,太后明鉴,语晴虽着手操办家宴,但从未发现此等阴诡毒药,所有吃食也都由试吃官一一验过,绝无纰漏,望皇上、太后明察。”
    “哦?那怎么鸿嫔还中毒了呢?”太后厉声喝问。
    “嫔妾,嫔妾实在不知。”
    “不管有没有错,这事儿你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可惜了哀家未出世的皇孙!来呀,传哀家懿旨,将……”太后一时之间不知道跪在地上的是谁,怔在当场。
    “母后,这位是皇上日前亲封的允嫔,震威王和朝阳长公主的千金——寇语晴。”皇后见状提醒。
    “那就将这寇氏贬为从七品的常在,褫夺封号,留后处置。”太后到底因着语晴父亲是藩王,没将她贬为庶人。
    但凡后宫妃嫔,褫夺封号是比降位更严重的处分,果见太后此言一出,原本有几个比语晴位份低的宫嫔,已是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奴妾谢过太后。”既被降位常在,谦称也就从嫔妾降为了奴妾,语晴生性倔强,泪虽盘旋在眼眶,但就是不让其落下。
    皇上于心不忍,和颜问道:“你只回答朕,是不是你?”
    “不是!”语晴忍泪回答。
    “好,朕相信你。”
    一句‘朕相信你’终于让语晴生生忍住的泪花再也禁受不住,如一颗颗晶莹闪光的珍珠汩汩滑落,一时间泪如雨下,腿也跪得酸痛至极。
    “皇上,我家小姐自从被皇后娘娘委任协助办理中秋家宴,无时无刻不兢兢业业,生怕被人挑出什么错处,人也累的清减了一大圈,还望皇上念在小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小姐吧。”小小扑通跪倒在地替语晴求情。
    “寇常在的丫鬟可真厉害,贵嫔以下的妃嫔都在殿外候着呢,你一个卑贱的奴婢,竟敢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大放厥词,真是居心叵测。”敦贵嫔阴测测的冷哼:“饶过寇常在,那谁饶了皇嗣!皇上本来就子嗣丁薄,这次眼睁睁的又没一个,依本宫看你们主仆二人是专门往皇嗣上使劲呢。”
    “敦娘娘慎言,娘娘的妄断奴婢不敢苟同,我家小姐哪里对不起娘娘了,娘娘处处和我家小姐作对,左不过皇上赏了小姐一块玉佩和几颗丁香花树而已,怎得就这般碍着了娘娘!想必敦娘娘以前也受过如此荣宠,现在看着小姐得同样的赏赐眼热的紧呢。”小小也是胆大,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壮着胆子讽刺着。
    “你!”敦贵嫔被小小说得一滞,她以前虽颇得宠幸,甚至加封过皇贵妃,那也是母凭子贵,但确实没有得到过皇上以玉换巾,赏赐花草之类被众人津津乐道的美谈,敦贵嫔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气的花枝乱颤,偏偏找不到相驳的词,气道:“小小一个贱婢,竟敢教刮本宫,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够了!”太后正在气头上,听得极不耐烦,怒喝道:“常在,你看你调教出来的好奴婢。”
    语晴未及出声,便被太后打断道:“来人,把这个聒噪的小丫头拖出去,拔了她的舌头,打发到暴室做苦役去吧。”
    暴室是什么地方,那是困犯错宫嫔的牢笼,生不如死!不见天日不说,还要充当舂米的奴隶,一天累死累活,只能睡一到两个时辰,最要命的是被一群心里极端变态的老嬷嬷呼来喝去,打骂体罚,受尽凌辱,那些老妈子们用沾了盐水的鞭子鞭笞着奴隶,催促她们快点干活,全当打发百无聊赖的枯燥时光,更有甚者,她们每天比谁抽得次数多,比哪个贱蹄子挨得鞭子多,很多被发配到暴室的女人都是在挨不到个把月就咬舌自尽的,对宫里的女人来说,那里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炼狱!不行,小小若是被割了舌头再贬到那里去,断断是活不成了!
    “太后!”语晴一急:“小小还年轻,口无遮拦,她只是替奴妾辩白了几句啊,太后您大人大量,要罚就罚奴妾吧,千万不要贬她去暴室啊。”
    “年轻?!女子十四就成人,这贱婢正是韶华年岁,怎么看也过了十四了,可不年轻了呢!”敦贵嫔呛白道。
    “母后,”皇后气定神闲的出声。
    语晴心中一暖,知其要为小小开脱,盯着皇后投过一丝感激,希望她接下去的话会有所转机。却听皇后不疾不徐道:“依儿臣看,这个奴婢虽然可恶,但忠心护主,也算情有可原,不至于被拔了舌头,不如杖责二十,再打入暴室可好。”
    “那好,就依皇后所言,”太后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语晴刚要出言阻止,就见皇后对自己轻轻的摇了摇额头,语晴无法,只能拼命的往好处想,至少舌头是保住了,有命才是最重要的,‘小小,你不要恨我,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啊’。
    “小小!你要等我,一定要等着我啊!”语晴拉住被侍卫拖住的小小的手不住的哭喊着。
    “小姐,奴婢不怕,奴婢等着你,小姐没了奴婢在身边伺候,要照顾好自己啊……”小小还未讲完的叮嘱尚萦绕耳边,就被粗鲁的侍卫迫不及待的拖走了,语晴一个拉将不住,也被拽了一个趔趄,整个人半趴在地。
    耳听着殿外小小被架在老虎凳上杖责的痛喊声越来越弱,越来越小,语晴心血上涌,忽然昏死过去……
    “醒了?”
    “嗯?皇上!”语晴看到眼前皇袍加身的中年美男子,轻轻地问:“我在哪里?”
    “寇常在以为这里是哪?常在难不成以为躺在自己的贵妃榻上呢,此处当然是霁徽崇阳殿的内殿,”敦贵嫔看皇上温柔的搂着语晴的神情,像极了心疼一件珍贵的爱物,嫉妒的怒火中烧,冷冷出声。
    皇上的剑眉有一瞬间的紧蹙,看也不看身后道:“贵嫔的话今日说的不少,回宫喝碗清火静心茶吧,不必在这候着了。”
    “是……臣妾遵旨……臣妾告退。”敦贵嫔讪讪的依言躬身退出去了。
    “皇帝,她都醒了,就别搂着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让她自个儿找个凳子坐吧,哀家还等着你处理鸿嫔的事情呢。”太后看了看床上疼的昏了过去的庄氏,又瞥了眼卧在皇帝怀里的语晴,愈加不喜。
    “唉,朕又没了一个孩子,”皇上慨叹。
    语晴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是急的晕了过去,一时又羞又赧,挣脱着起来,跪在太后面前道:“太后,奴妾认为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奴妾既不想被冤枉,亦不想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你待怎样?”太后质问。
    “奴妾恳求太后宽限几日,奴妾一定竭力找出真凶,还奴妾和鸿嫔一个公道。”
    “好!没想到你还有这份志气,”太后眼神一亮,难得的夸赞一句:“哀家就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哀家等你的结果,无论如何,这件事哀家是有所不容,要一个交待,你若查得出来,哀家也不冤枉你,你还继续做你的允嫔,你若查不出来,哀家就降你为最末等的更衣,你也不用指望着再伺候皇上了。”
    “奴妾遵旨。”语晴俯首大拜谢恩。
    “母后,这……”皇上于心不忍,面有难色道:“孩子没了再生就是了,鸿嫔也没怎么样,如此对语晴来说似乎不太公允。”
    “皇上体恤奴妾,奴妾感激不尽,但是一码归一码,奴妾自己的事,奴妾想身体力行,亲自解决,还望皇上不要插手。”语晴决然道。
    “你还是那么倔强,”皇上眼里闪过一丝温柔:“那就依你吧,这是朕的令牌,有它在,如朕亲临,你问案也方便许多。”
    “奴妾谢皇上恩典,”语晴顺手接过,果见巴掌大的赤金菱形龙腾四海令牌的背面刻着一个古体的“御”字,语晴微微一喜,将其紧紧攥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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