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八章:设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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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意外,我也曾以为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它若真不值得一提,倒好咯。然而,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如果!
都说时光最能消磨恨意,可我却是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将将正午时分,春日里的暖阳煞是明媚,玄叔直接在正房院落作法,使的是桃木剑。院落宽敞,早已收拾干净,祭祀台也依他的吩咐摆设齐全。贡品有三:大公鸡,黑狗血,猪肝牛肚。这是九域的规矩,大公鸡属纯阳上品,敬天地神灵;黑狗血煞气深重,治厉鬼邪魔;而猪肝牛肚则是为犒劳各方伏妖贵人准备的。
祭祀台的四周还专门用红线环绕,又列为数十条分支,一路延伸,紧紧牵制于围墙,每一根红线上头都挂着几十个小铃铛。风轻轻抚弄时,叮铃叮铃,好听极了。
玄叔作法的整个流程我没太注意,只知道从头到尾他嘴里都念叨着一大堆听不懂的梵文符咒,我瞧着乏了,不禁哑然失笑,这架势,怎横看竖看都像独闯江湖的驱魔道长呢!
仪式到尾声,就是要烧掉那幅画了。
我甚是奇怪,既然解决问题的根本就是将画烧毁,那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工夫只为了做准备呢,何不直接放把火燃尽了事。
子琚说,普通的火对邪灵是起不了作用的,唯有三味真火才是纯阳上品。而渺渺凡尘又怎寻得那珍贵物种,所以才要设坛作法向太阳神君借取。
我似懂非懂,抬首举目瞭望天空,眸底湛蓝一片,只是那金色的光芒略微刺眼了些。原来,那太阳深处也住着位神君啊!只是,冬季寒冷,倒也可以暖暖身子;若到夏暑,岂不热死才怪!真不知那神君是怎地熬过来的。
子琚似乎瞧出我的疑惑,戏谑而笑:“阿离,太阳神君主火,施万物自然,哪像你一样怕冷怕热。真不知这脑袋瓜子咋想的。”说着,他又习惯性地摸摸我的头。
我恼了,甩开那双白皙修长的大手,气鼓鼓道:“本小姐像阿白吗?老是摸摸摸,摸你妹啊!”
如此,便又引来他的一番爽朗大笑:“嗯,你就是我妹呀。”
罢罢罢,我终于深切体会并沉痛理解阿白的诉苦了。
诚然,阿白是只我养了三年,也揉捏了三年的雪兔。不过,它已经失踪了,永远地在我生命里消失殆尽,就仿佛从未出现般,来时蹊跷,去也成谜。至于下落如何,是死,是活?没有任何人知晓。
我也曾尝试派人去搜寻,然翻遍城内城外每一个角落,任是没有丁点蛛丝马迹。当时是,整个漓州市井街头都在议论太守府的白姑娘如何为了一只兔子茶饭不思、焦心焦肺。当然也有不少富家子弟献殷勤给我送各种可爱的小白兔、小灰兔来,本小姐都一一回绝了。
他们大抵都以为我是喜欢兔子,才如此忧伤过度。却不知,人皆是感性生物,尤为女子,最易日久生情。阿白在吴府待了三年,早已成为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今,它却离奇失踪,下落不明,如何不叫人哀伤叹惋。
这事儿导致了我半年闷闷不乐。直到某一天,我在子琚书房无意间翻开一本《道德经》,终恍然大悟。道法自然。阿白本来就是我在野树林捡来的,如今,它回归荒野,倒也合情合理。
“大公子,画卷取来了。”冷不防地一道声音打断了我无限地思绪。
抬眼望去,在我怀念阿白的短短几十秒之间,子琚已经差人将那幅画取出,整张画卷被精美的匣子包裹。
至于那画儿是个什么模样,本小姐一概不晓。因阿彦发病之事,姑姑格外小心地差人收起来,如瘟疫般避之不及,自然也不肯让我碰。尽管我一直好奇那上边究竟藏啥猫腻来着。
玄叔的原意是直接连着匣子一同烧毁。我忍不住暗暗纠结这般精美的匣子毁了特么可惜,说时迟那时快,那名拿着画匣的仆人走得好端端地不知怎就被哪冒出的碎石绊了一跤,直摔得个狗啃泥!
想来也是命中注定,因着他的重心偏移,匣子也跟着抛出好远,紧接着便是画卷在风中飞舞的美妙身姿,徐徐地凭空打了几个转,而后缓缓飘落。
玄叔怔了怔,向来笑意满满的脸庞僵持老久。
还是子琚眼疾手快,我都还没反正过来,他却早已跑上前将画卷轻轻拾起,那弯腰的姿势,那细指拿捏的尺度,翩翩然恰到好处。
看到画卷完好如初,我不禁长舒一口气。上苍到底悲悯,终究肯留阿彦一条命。
子珺许是跟我一样好奇,修长纤指托着画卷看了半晌,如着魔怔般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