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缘 第七章:冤魂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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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琚颤了颤,张了声“二娘”。便沉默了。
抬眼望去,姑姑也呆在原地,怔怔地凝视着他,似是不敢相信那个称呼从他的嘴里吐出。
我也暗暗吃惊,三年来,这是姑姑第一次唤他的字,而那声“二娘”又包含了多少复杂情绪。
为打破僵局,我主动拉起子琚的手,三步作两步地跳上前,挽着姑姑的臂膀撒娇道:“放心吧,姑姑,梦然哥哥都回来了,阿彦一定会好起来的。”
“恩恩,回来得好,回来得好啊!”姑姑这才反应过来,边拭泪边笑道,许是伤心过度,那笑意夹着几丝勉强,却真诚、实在。
“二娘,孩儿回来晚了,”身旁的子琚突然单膝跪下,姑姑慌忙拉开挡在前边的我。自古男儿膝下有黄金,跪爹娘是天经地义,所以绝不能因我误打误撞,乱了常伦。
“不!你起来。”她身子一抖,颤巍巍地将子琚扶起,放声大哭,全然没有了往日里贵妇端庄仪态,“是娘对不起你啊。娘错了!”
子琚沉默半饷,恍惚抬头,轻轻吐出一个“娘——”字。
我最是见不得这种场面,遂强忍泪水,抽泣着鼻子,转身跑进屋。
阿彦病得很严重,平日里的玉面公子此时印堂发黑,脸色青白,嘴里胡话也越来越嘶哑、杂乱。时而狂躁大笑,时而呜呜咽咽,又恍惚老是叨念着一个名字,求饶声,辱骂声,以及吃痛声,连成一片。整个人已经分不清在现实,还是梦里。
我想,他大抵是疯了。又或者是那枉死的老头前来索命。然,无论哪种结果,都并非我们所能承担起的。
人即便再富贵荣华,也仅仅是人罢了,又怎能逃得过命运的奥妙与玄机?问苍茫大地,有几人敢挑战命运,又有几人真正将命运打败?
我有时会模糊善与恶的概念,诸如阿彦,即便他在外如何胡作非为,但只要他对我好,我就不觉得他坏,最多只是气恼,但绝然不会厌恶。
此刻,他犯下过错,许是上苍亦觉得罪不可恕,可我并不愿他死!
子琚说,阿彦患了摄魂症。
摄魂症是什么,我不清楚。但肯定和那幅画有关,也许我猜得不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枉死的冤魂藏在画中,前来复仇了。
对于我的推测,姑姑没有多言,只顾默默拭泪。子琚只拧眉沉吟半晌,安慰大家不要怕。
果不其然!
第二日,府上便来了位客人,一袭灰色长袍,约莫四十上下,天灵气朗,眉目祥和,略显皱纹的脸庞上似乎永远挂着善意的微笑,使人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客人自称玄叔。
我从未见过玄叔,但从他与子琚的言行中看,两人应该交情甚好。
子琚向来好结交八方朋友,不论是文雅名士,还是豪情侠客,皆与之相谈甚欢。所以,当得知玄叔是九域有名的神医时,我并未有太多惊讶!
但凡被世人赞誉神化的事物,大抵都有过人之处。而玄叔的过人之处在于他已经超脱了身为大夫的范畴,普通的江湖郎中一般只能将就着诊断些伤寒杂病,被称为“神医”的玄叔却有另一个令人闻之怯步的称号——“鬼医”,掌握的的也皆是秘术、绝学。
玄叔在府内住了三天。第一日,不过举剑施了场法;第二日,令下人们把所有的镜子都摔了;直到第三日,方才使子琚取出那副画,准备现场作法烧毁。他说,那幅画就是一切病源的罪魁祸首。
我深为赞同,却又对他的一系列做法感到匪夷所思。平常大夫看病不应该把脉针灸,了解病情,对症下药吗?而玄叔呢,整个过程,他却是连阿彦的面都没见过。
对于我的疑惑,子琚给出了相当合理的解答。他说这叫个性。我更加不解:“个性是什么?”他道:“但凡有些本事的人物大都喜好与常人不同。”我似懂非懂,突然想到自己衣食住行都不喜欢和别人一样,原来我也是有个性的女子啊!
子琚闷咳两声:“额,你那挺多算任性吧!”
哼!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发誓之后的三天内绝对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见我生气了,忙嬉笑地摸摸我的头:“嗯,其实任性也挺好嘛,可爱呢,我喜欢!”
搅得本小姐又羞作大红脸。
随后静下心来想想,或许高人自有一番超出常理、独树一帜的风格建树吧!
其实,生活有时就是这样,刻于强调过程,反而容易对期盼已久的结果感到失望。而不经意间的小小举动,往往对事物的成功性带来不可估量的作用。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可惜的,这么个简单的道理,竟是在我死后很多年才恍然明白。
我有时会怨恨玄叔,如果他不来的话,那幅画就不会在作法的关键时刻发生意外,若是简单的小麻烦也就罢了。偏偏这意外的惨剧发生在子琚身上,直接导致了我孤零一生的悲剧!然而,怨恨又有什么用呢,再难以面对也已经铸就现实了,想不接受也不行啊!
况且,他终归是阿彦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