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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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香极有眼色,见两人有话要说,上前告了罪,“太太恕罪,这醒酒汤凉了,将军怕是喝不得,我这就去温一温。”
待归香走后,祁将军这才上前拥住映蓉,语气里满是怜惜,“即着想见我,何不亲自来,遣着一丫头来做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差别,丫鬟见了在说与我听,也是一样。”
“怎的算是一样,丫头们只会捡好听的说,我是好是坏,总得由着你亲自看了才行,下次若想见我,便是亲自来吧。”
映蓉满脸羞涩,“即着将军这么说了,映蓉哪敢不从的。”
看着温柔可人的映蓉,祁将军心里越发的满足,“你瘦了,可是辛苦了?”
映蓉依偎道祁将军的怀里,“丫头们伺候的好,哪有辛苦的道理。”
四姨太又得宠了,几乎是一夜之间,这些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祁府,上上下下哪一个人不是既感叹又吃惊的,表面上温柔无害的四姨太本事也是大着呢,不然哪能一夜之间重获荣宠,又成了祁府有头有脸的存在,下人们心里门清儿,再也不敢拿着以前的态度伺候着四姨太了,那些以前做了错事儿的更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生怕四姨太一个发威捏着以前的错事狠狠的惩治他们,总之,瞧一个人受不受宠,得不得势,单看着下人们的态度最是不过明晰的了。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四姨太受宠,也不全是有人欢喜的。
二姨太何秀又是吃不下饭了,按理说天气不热,祁府的吃食又是顶顶的好,哪来的那么多娇贵,竟是咽不下一口米饭的,然,高门大院里的人命就是这般娇贵,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没有的,往日盛夏,暑气难当时,二姨太也是常常的吃不下饭,这时总会取些冰来,做一碗酸梅汤,或是其他吃食,也就打发过去了,可是如今立秋已过,又去哪里寻冰去呢,说白了也是被北苑的给气着了,说来也真是讽刺,前阵子,他得宠时,但凡有一丁点儿碰着,立马就围上来一群人谢罪问安的,争着去请大夫的更不在少数,如今倒好,他身子不爽利了,那群子势利眼竟是瞧都不瞧,看也不看,权当做不知情的模样。
二姨太更是咽不下这口气,“真是白瞎了我的眼睛,往日有个好处个个挣破头的往我这里钻,如今我只不过稍稍的不如意了,便忘了我曾经对他们的好?!北苑的那位有什么的好,也不过是靠着一副皮囊,得一时半刻的宠罢了!来日昨日黄花,看他怎么收场!”
春桃一旁劝道,“太太何必为了那起子人动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又没的人疼,还能指着谁呢,总归自己爱惜自己才是,况且那群白眼狼的本事太太又不是不知道,哪头有好处闻着就往那头跑,瞧着就怪恶心的,如今往北苑那头恶心去了太太该是高兴才是。”
春桃见二姨太太不为所动,耐着心劝道,“厨房里的人听闻太太吃不下饭,特特的做了这牛乳酥来,可见是看重太太的,太太好歹吃点。”
二姨太拈了一块尝尝,味道是不错,只是……二姨太放下牛乳酥,叹了一口气,终究是错了胃口。
“春桃请大夫来,我这几日饮食不怎样好,找个大夫瞧瞧,怕是……小心点,总归是没有错处。”
春桃知道二姨太所思所想,立马应道,“太太且放心,定是寻个医术最好的来。”
一会子,春桃便领来了个胡子花白的半百老人,那老丈背着个医箱,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一行一动颇有医者风范。
二姨太也敬重他,道,“张大夫无须多礼,这府上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多受您照拂,也算是祁府恩人了。”
张大夫道,“不敢,行医救人本是老朽之责,担不起一声谢。”
二姨太笑道,“张大夫客气。这几日我总是觉得胸闷,吃食上有多无胃口,厨房那边也算是看重我花些心思,却也是提不起劲儿来吃上一点,倒也不是我狂炸,只是这胃口说有便有,说无边无,倒教得那帮下人难做了。如今便请着大夫与我瞧瞧,瞧着这症状,该不会……”
“听着太太所述,倒像是有孕之人该有的症状,但世界病症千千万万,还是仔细瞧了好。”说罢,张大夫取出一方帕子放在二姨太的手腕上,食指中指并拢仔仔细细的把着脉,过了一会子,才道,“瞧着太太脉象有力,不像是有孕之人的脉象,大约是气郁结于胸,才导致太太吃不下饭食,我开些清心化瘀的方子,太太煮几碗吃了,也就差不多了。”
二姨太听了心里难免不失落,道,“大夫,我瞧着身子骨不差,这些年也总是养着,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怎的就是怀不上呢?可是有什么问题?”
“太太且放宽了心,太太身强体壮,又是年轻,太太与将军多多相处,才有利于子嗣一事,且孩子一事本就是机缘,太太若是惦记得多了,反倒是求不得。”
二姨太扯出一抹笑来,“春桃拿赏钱送张大夫。”
待送走了大夫,春桃进屋一瞧,便知坏了事。
果不其然,就听二姨太道,“多多相处?哼,如今将军一心扑在那位的身上,怕是将我忘了个干净,子嗣一事难不成真成了一场空梦!”说道伤心之处,不觉竟掉下泪来。
春桃看了很是不忍心,抱住二姨太眼眶泛红,“太太何必自怜自艾,还是想个法子留住将军的心才是,大夫说得对,子嗣一事还不得靠着太太和将军的相处吗,将军多留宿几晚,还怕怀不上孩子?太太切莫伤心,总归还是有法子的。”
二姨太甚是悲怆,没有出路了,没有了子嗣傍身,等他容颜老去,还能靠谁?如果……二姨太心里一激,眸子倏忽的一亮,“如果北苑的那位死了……死了的话……”
二姨太喃喃自语尚不自知,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春桃听了,心中大惊,顿时冰凉一片,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二姨太太竟是动了杀心的,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姑娘,最多只会给人使使绊子,解解恨,可做谋财害命之事却是万万不敢做的,春桃吓得不能自已,任由着二姨太在自己僵硬的怀里魔楞了似的说些听不懂的胡话。
且不论二姨太那儿是何等的愁云惨淡,至少在映蓉那处是一派轻松和乐。
“太太先不忙着梳理,快快将这补药喝,是大太太那儿新熬好送来的,可得趁热着喝了,凉了怕是去了药气,可就不好了。”珂儿笑着端来一碗苦药汁。
一股子苦味瞬间就弥漫开来,二丫立马捏着鼻子跳开,“这药闻着就苦,可怎么受得了,不喝也罢,少喝一碗两碗的旁人也瞧不出。”
珂儿嗔了一眼,“去去去,少出些鬼点子,安分的干你的活去,哪有药是不苦的,苦口良药,吃了药身子骨健壮了,没病没灾的少受些罪才是好的呢。”
二丫嘟囔了句,“这么苦,喝着才是受罪呢。”不过这话他也不敢明着说,于是有道,“大太太也真是奇了,前些日子太太没得宠之时,大太太不闻不问,也没差人来问一句好,如今太太得了将军的青眼,不送些别的就罢,倒是日日送碗药来,也不知是什么心,可见也是个势利……”
“住嘴!”珂儿冷声一喝,皮笑肉不笑道,“越发的胆大了!什么话都赶着往外吐,看样子是管不好你这张嘴了!即着没用倒不如废了的好,省的说了混话连累了太太!”
二丫唬了一跳,也回过神来,细细一想,不觉惊出一身冷汗,赶忙跪下,“太太,二丫错了!再也不说混话了,太太饶了二丫一回吧!饶了二丫一回吧!”
归香镇定自若的替映蓉盘好发,映蓉拿着镜子细细瞧了瞧,端起药碗一口喝下,珂儿立马又端了一罐子的蜜饯,映蓉瞧了瞧,没有动手,这才扶起二丫,“所幸这屋子里没什么外人,也传不了外人的耳去,只是……也不是我唬你,这院子里有一个翠荣就罢,我是分不出心来收拾第二个了,可是听明白?”
二丫吓白了脸,整个人哆哆嗦嗦成了一团,映蓉不忍心,又道,“二丫你纯心可善,这是好的,我也喜你这一点,只是高家大院,一行一语都得仔仔细细的来,不可错了一步,有多少人盯着你,你可知?”
二丫眼泪簌簌,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
映蓉深叹一口气,转头吩咐道,“归香,带二丫回房歇着,好生劝慰着。”
说罢,领着珂儿去大太太那儿请安去了。
珂儿想了想,道,“二丫便是那性子,心思单纯嘴巴上没个龙头,太太吓一吓,她下次就不敢了。”
映蓉道,“我知道,二丫没翠荣那些个弯弯绕绕的,看着是个好的,但到底让人担心。”
“若是成了翠荣那样,那才是糟心呢。”
映蓉冷笑一声,“若成了翠荣那样……我也不用费那起子的心思了,直接打发了出去,由着他自生自灭罢了。”
话锋一转,“好生看着吧,别让他出了岔子,难得的……”
难得的赤子之心。
珂儿听了,心中一松,算是放下心来,语气也不觉的带上了点轻快,“嗳!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