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逃亡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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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河流奔腾在前,阻住两人去路,趁天还未完全黑,高奣映看见,远处停着一艘小船,船家正在整理着渔网,也不知是出去还是回来。当即上前对船家道,“敢问船家,这里是甚所在”。那船家抬起头,见一男一女,浑身破烂,似逃难而来,当即道,“华竹”。言毕继续整理渔网。
高奣映心道,既然是华竹,应该能有歇息处,当即道,“船家,我们自苴却而来,欲往县城投奔亲戚,如今天色已晚,能否在你府上歇息一夜,天明就走,房钱不少给你”。
那船家一听,看这两人破衣烂衫,气质不凡,想必身上也是有钱的,当即道,“只怕寒舍简陋,你们住不惯”。高奣映笑道,“出门在外,有个栖身之所就好,不敢奢求,多谢船家大哥了”。
那船家见这后生说话得体,当即道,“也罢,看你们外地人,这么晚了,就在我家将就一夜吧,不过我此刻要去出网,晚些才回去,你们可等得”?高奣映点点头,“等得等得”。
两人当即上了船,跟船家一起去捕鱼。
这河,为孟岗河,为元谋三大流域之一,水流湍急,巨浪滔天,往来船只多不胜数,沿河村庄密布,黑夜中万家灯火闪烁,倒让高奣映想家起来。若是在家,此刻应该正在读书了吧。
那船家掌着船,一路下来,在一处浅滩停稳,将渔网撒了下去,不时收了上来,那黄色的大鲤鱼在网中蹦来跳去,船家将鱼取了,放在船舱隔板里。又继续撒网,慕容飞雪从未见过捕鱼,连饥饿都忘了,用手玩弄着隔板的鱼,那鱼甩动尾巴,溅起一阵水花,将飞雪衣袖大湿,飞雪趁机撒水在高奣映身上,高奣映也在船边抄水来撒飞雪,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那船家看这两人,笑笑摇摇头,不时,船板隔舱就装满了鱼,船家下了船,来到滩头,那滩头也是有一条小溪流向大河的,溪流被人为的石头垒了起来,下面放一个鱼篓。
船家走到鱼篓面前,将鱼篓里面的小鱼倒出来,又将鱼篓放回去。高奣映一看就明白,原来这样捕鱼,即省时省力,又能捕到不少,暗赞船家的聪明。
回到船家时,已是庚时,那船家回去收拾一番,就进了厨房,招呼高奣映两人在堂屋中间坐下。
高奣映借着珠光看看这家堂屋,见墙壁四周挂着松鹤延年图,正中是家堂,供奉天地国君亲师位。再看姓氏,原来这家姓李,家堂上面写的本音李氏堂上历代远近内外姻亲之香席。
两人肚中饥饿,不时那船家就把菜端了出来,煮了一大盆竹笋炖鲤鱼,又炸了两盘小鱼,然后将泡菜切了两碗出来。“我们元谋穷,没有什么招待的,将就吃些”。
船家倒是热情,高奣映忙道,“劳累大哥了”。船家拿出三只碗,给两人满上酒,飞雪一闻酒味,有些刺鼻,随后一股清香传来,当即皱了眉头,拿着筷子,还等船家为她舀饭。
高奣映忙道,“大哥,我们先吃饭……”。那船家当即坐下道,“实不相瞒,因家中粮食过年时吃完了,这段日子小麦还未收回家,只能暂时吃点杂粮”。言毕惭愧的端起酒来喝了一口。
听船家这么说,高奣映明白,原来这家人早已断粮,当即用勺子为飞雪舀了一碗汤,飞雪不傻,也看出来了,人家能招待这么些,已是尽力,当即高兴的喝起鱼汤来,才喝了一口,“哇,雪君哥,这汤好鲜哪,你尝尝……”。还未说完,就把鱼汤喂给高奣映,高奣映喝了点忙道,“烫……”。那船家一看这两小口,笑笑不语。
一顿晚饭下来,两人吃得只打嗝,飞雪抱着肚子,站不是,坐也不是。“雪君哥,都怪你,看人家吃这么饱,晚上如何安睡”。
高奣映笑道,“若不是你嘴馋,吃了还想吃,现在撑了吧”。船家道,“吃饱就好,还怕吃不饱,饿了两位”。高奣映忙道,“只是累坏大哥了”。船家连连摇头,“庄稼人,过的苦日子,吃的苦荞饭,习惯了”。
高奣映见船家也是洒脱之人,不似歹人,若是歹人,那汤里下了药,此刻自己早就被麻翻了,当即道,“大哥今年收成如何,膝下有无儿女”?
那船家卷起烟叶,点着吸了一口才道,“这几年久旱无雨,元谋四处有土匪作乱,不惑之年,任无一男半女”。
高奣映道,“土匪四处作乱,县令大人呢”?那船家道,“县令大人四处征集义勇,整日剿匪,哪里还能关注我们平民”。
“看大哥似乎读过书的”?那船家点点头,“早些年进过学堂,后面土匪来抢粮,先生不敢留在此处,也就没有再念书”。
高奣映见飞雪哈欠连连,当即道,“还麻烦大哥为我们准备睡房”。那人起身道,“你们就住厢房吧,明早我要赶早去城里卖鱼,你们起来后,自己烧水洗漱吧”。言毕也进房中去歇息。
早春的元谋气候阴冷异常,两人和衣而卧,夜晚虽不冷,高奣映躺在草席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今逃到元谋,欧阳惊鸿不在身边,若是有人追杀过来,往何处去才好,留在此地,恐连累了船家。
半夜时分,村中人马嘶鸣,狗吠声不绝于耳,只听有人挨家挨户的拍打门,让家家户户出来,到村中集合。
船家大哥在门口躲着看了一下,见这些人土匪不像土匪,官家不像官家,口音也不像本地人,拿起鱼叉,开门溜了出去,高奣映忙到厨房摸到菜刀,握在手中。
不时船家大哥回来,进了高奣映房间,压低声音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快点说”?高奣映见事已至此,当即道,“不瞒大哥,我是姚安军民府高奣映,若大哥将我捉去报官,我也……”。那船家一摆手,“外面那些人说是姚安过来的,要捉拿逃犯,我们村里的人都说没见过,你是姚安总管,怎会有人说你是逃犯”?
高奣映道,“那些不是官家,而是觊觎我高家家业的贼人,还请大哥救我”。言毕对着船家使了一礼,那船家道,“我元谋人,豪爽耿直,来者是客,你就在我家中,不要出去,我自有办法应对”。说完转身出去。
不时外面人马声渐渐远去,村中也安静下来。过了很久,鸡叫几遍,船家才回来,对高奣映道,“快把这些衣服换上,我已备好船只,连夜将你们送走”。
高奣映接过衣服,一股汗味扑鼻而来,如今也顾不得这么多,穿上衣服,跟随着船家偷偷摸摸出来。
。三人一上船,船家便快速掌起船,顺流而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明了起来,河滩边上丹顶鹤,大雁野鸭水鸟数以万计,河水到此处渐缓,河面也变宽,西边有大片村庄,看似一个小镇。
船家将船靠在岸边,才对高奣映道,“此处是苴宁,你到村里去寻一户人家,叫杨龙飞的,说你是华竹李云飞的朋友,他便会收留你”。高奣映抱拳道,“大哥相救之恩,奣映铭记在心,若过得此劫,大哥前往姚安,届时定当报答大哥余生”。
那船家道,“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快些进去吧,杨龙飞应该在家”。慕容飞雪在怀中掏出些碎银,又嫌少,当即将发簪耳环取下,一并递给船家,“大哥,我们出来匆忙,没有多少银钱,这些就当给大哥的辛苦费,还望大哥不要嫌少”。
那船家满脸怒容,“我元谋穷就穷了,谁稀罕你这点破钱,我x……”。那船家骂了句脏话,划着船走了。
高奣映一阵惊愕,这元谋人豪爽,果然不虚,当即二人向苴宁进来。
这苴宁,为元谋最大是集市,此刻正逢赶集日,五六万人挤入这个小镇,好不热闹。
两人在街上随意逛逛,见杂耍古玩兵器什么的都有,还有说书的,茶楼餐馆酒家等等一应俱全。转得也差不多,见一片参天古木下面,一座府邸若隐若现,走得近时,见匾上刻两金字,“杨府”。
高奣映上前去敲门,不时便出来一人,见高奣映这幅打扮,当即道,“本府暂时不收长工,过些日子来吧”。言毕正欲关门,高奣映道,“敢问此处可是杨龙飞府邸”?那家丁本关了门,听高奣映这么问,当即道,“正是我家公子,不知阁下何处而来,访我家公子何事”?
高奣映道,“我乃姚安过来,华竹李云飞托我前来拜访杨龙飞,还望小哥相传则过”?那下人道,“即是如此,请稍等片刻”。言毕关了门,进去通报去了。
不时,大门一开,出来一少年,身后跟着下人,那少年出门来就抱拳道,“在下杨龙飞,不知阁下何事拜访”?高奣映看看街上,人来人往,当即看看杨龙飞,杨龙飞会意,当即道,“远客到来,快请”。当即请高奣映进去。
这杨府,端的也是气派,三进大院,门窗雕梁画栋,漆金纹凤,假山池塘,小桥流水,花圃苗园,十分得体。再往第二进大院,见有家丁不下百十人,正在练习十八般武艺,走廊两边墙上挂满书法字画,迎风吹来,还有阵阵墨香。又往里,就是一座大厅,早有丫鬟在门口站立,三人分宾主而坐。
高奣映道,“此番拜访杨公子,多有打扰”。杨龙飞起身道,“仁兄不必多礼,自是李云飞好友,也是我杨龙飞好友,不知二位此来何事”?
高奣映这才道,“实不相瞒,我与表妹,遭人追杀,逃至元谋,得李云飞大哥出手相救,无奈那贼人追至此地,李云飞大哥连夜将我二人送来苴宁,申明可以投奔公子”。
杨龙飞点点头,“原来如此,仁兄何处而来,欲往何处而去”?高奣映道,“在下姚安军民府,高奣映是也”。杨龙飞一听,当即上前行礼,“小民拜见知府大人”。高奣映忙起身道,“仁兄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如今这般落难模样,哪里还像知府,与逃荒难民无异了”。
两人再次分宾主而坐,杨龙飞道,“先前听闻姚安府总管遭人刺杀,县令安大人欲往姚安吊唁,未曾想事物缠身,如今高大人又莅临此地,那传闻必是假的”。
高奣映道,“平西王此番坐镇云南,我高家偌大家业,手下几万兵丁,人人眼红,此举也是无奈”。
杨龙飞道,“元谋我杨家还是说得上话的,但有贼人敢来追杀大人,定叫他有来无回”。高奣映道,“如此就谢过杨公子了,只是今日我二人此来,欲往四川而去”。
杨龙飞道,“大人不在此处歇息么,四川路途遥远,万一姚安有甚变故,大人不在,又如何是好”?
高奣映道,“暂且避过锋芒,四川来矣鲜先生与我交情颇厚,于他处暂避几日,待姚安稳定下来,再思归去之策”。
杨龙飞道,“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大人需要相帮什么,但请吩咐,在下定当全力以赴”。高奣映道,“不知此处可有人卖马,还劳烦杨公子与我买二匹马来”。
杨龙飞道,“此地有人卖马,只不过当不得坐骑,我府上尚有几匹闲置,大人若不嫌弃,可尽管拿去”。当即命人将马牵到门外,高奣映要付钱,哪知杨龙飞一百个不要,又命人准备酒菜,用过饭菜,杨龙飞又掏出白银一百两,供两人路上使用。
一路往北而来,两人在金沙江岸边止步,这茫茫大江,若无船只,又如何过得。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眼见双目可及之处,均无船只,难道今夜要在这里过夜不成。
牵着马走了一路,任不见半点船只,只好作罢,四周寻了些干柴,高奣映又去山野中打来一只野兔,两人就着火,一边烤一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