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二十六章 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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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諭令已下,命王爺趙光義領上大將五千,與元虤一同西行。
此刻,三品下中書郎蔡進忽然上諫,辱罵元虤不知廉恥,甚至以死相逼,讓皇上革去元虤一切職務。
「皇上,此風不滅,大宋危亡。」另一名吳康大人也上諫。
蔡進更是哭喊著:「此人若繼續待在朝中,只怕汙了大宋風氣,壞了眾大臣的清譽。」
「元虤自己汙了名譽,汙了身子是不打緊,想我大宋從未有男寵上朝政論事…」吳康得寸進尺喊著。
「大膽! 」皇上怒喊:「我大宋朝堂之上豈能容你倆如此胡言! 」
「臣並非胡言亂語,這百姓都已傳著元虤以色魅惑王爺,亂我大宋朝綱,夜入王爺書房淫靡呻吟,種種不堪入耳之事已傳遍了整個開封府。」蔡進硬是要說完:「老臣已過五旬,就是老命一條,今天也得說完,此人助長歪風邪氣,一日不除老臣便跪在大殿上不起。」
「好…好…你要跪,朕就讓你跪。」氣得不輕。
「皇上。」數名大臣齊跪。
「看來各位大臣今天是有備而來的。」
趙光義眉毛一挑。
怕是尹尚書要他們如此,好拖住軍將救援時機,好個連破三城,如意算盤打的這真好。
「報!報! 」一名士兵滿身塵土衝進大殿。
「皇上,小人乃蜀川楊師我將軍旗下第二師士兵,此有八百里加急。」喘著大口大口的氣。
「快呈上。」皇上急著要趙醒拿上。
打開一看,心下一驚。
「眾大臣…如今那西遼蕭達凜已攻破二城,你們卻為了元大人爭吵,這元大人可有錯?」趙匡胤額上冒汗,他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元虤看出端倪趕緊用眼神示意趙福,要他遞上藥草茶。
皇上喝了口茶,靠上龍椅:「蔡大人,你就跪吧!你們就跪吧!朕痛心著,你們寧願跪在殿上什麼也不作,而不去想想如何謀福百姓。」
「皇上…」眾臣又是一喊。
揮手制止,露出不耐,點名陸平紳:「陸大人說說對此次遼軍破城有何對策?」隱忍不適,得趕緊為趙光義做準備。
「啟稟皇上,此次攻城遼軍乃是由遼國叛軍蕭達凜領軍,臣以為遼國耶律斜軫可助我大宋一臂之力。」
陸平紳看了一眼元虤,也只是一瞬,卻被趙光義瞧見。
「我大宋國力昌盛雖可擊破蕭達凜,卻難防蕭達凜與羌族為盟,由西南方突擊我軍,若由北遼軍耶律斜軫將軍以叛軍之名共同聯手擊退蕭達凜,一來可防外族突襲,二來也得彰顯大宋與北遼兄弟情誼,將來我大宋北方便不愁遼軍蓄意侵擾。」
「愛卿所言極是。」點著頭,緩下口氣:「李岑,你說說。」
元虤說過李岑他早已有安排,此刻便讓他說說。
李太尉看了一眼王爺,眉宇間有些為難,輕輕吸了口氣便說:「臣以為此方可行。」頓了一會兒,看了元虤一眼:「日前,便已讓姚大人傳訊於北遼,耶律大將已回信應諾。」
「皇上。」陸平紳走至殿中,又道:「臣以為王爺親征固然可以提正士氣,可若由周亮將軍領軍,更能一展我大宋軍戰之力。」
趙匡胤思忖,而後應許,下旨。
眾臣也無可反駁,一片安靜,只留那蔡進依舊跪地,有幾分尷尬。
「皇上,臣有事要奏。」尹尚書似乎不放棄除去元虤。
揮了揮手,不用想也知道是針對元虤。
「安內必能攘外,如今城中已對元大人有所疑慮,此時若不能即刻處置,百姓不服,民怨四起,恐有民辦滋生。」說的是民心。
「請皇上三思。」蔡進叩頭又是一喊。
「皇上,微臣可否說句話。」周亮站出。
他這一聲,令尹尚書一愣。
「說! 」揉了揉眉心。
「且不論城中流言蜚語,此次遠征,自是不可缺少了元大人,且不論元大人精通遼語與兵法,元大人醫術了得,還能為我軍增添軍力,以能力來說,陸大人與李大人說的句句有理。臣以為帶此戰過後再論斷元大人功過,不無不可。」說得威凜,在理。
尹尚書一臉訝然,忿忿地緊握奏牌。
「諭旨已下,眾愛卿勿再多言,十日後出發。」
龍座上趙匡胤睨視一臉不悅,起身罷袖離去。
眾臣伏跪。
元虤依舊低頭,耳邊仍有不善之語,他並未多加理睬,周亮見他仍挺直背樑堅己所持,與他作揖。
「元大人乃真漢子。」他本是將軍,說話不修邊幅。
「周將軍繆讚,在下只是不願這大宋再回前朝亂象,百姓民不聊生。」他微微嘆息。
「元大人可得挺住,這嘴長在別人面上,不是你我可管著。」
元虤愣了愣,笑答:「多謝周將軍。」
本以為周亮不屑與他為伍,現下這番安慰,倒是鼓勵他。
兩人多聊了兩句,趙福便碎步跑向元虤耳語幾句,只見元虤笑著作揖與周亮道別,便往皇上書房奔去。
周亮摸上鬍髯,思忖會兒,眉間為蹙,一臉忡忡。
廊上元虤急奔邊道:「何時開始?」
「昨日。」趙福已滿臉驚慌。
「趙大人,讓人開上雪爐,記著跟下人們說是皇上想吃烤糕。」這大熱天備上雪爐,只怕引人竇疑。
「好好。」
元虤跨進書殿之內,只見趙匡胤額上冷汗直流,捂唇帕巾已染血紅,他急步上前,不理趙匡胤訝然之情,診脈開下藥單。
「昨日便吐血,你怎地不喚虎兒進宮!」拿出銀針,為趙匡胤扎針。
「你這般兇嚴,朕…怕。」他自己的身子,他自己知道。
「知道怕,還不喚。您這般,虎兒怎能安心前去涼州。」
「放心。朕會堅持,撐著等你們回來。」笑得虛弱。
「真令人吃味。皇兄就只讓虎兒知道?」趙光義見了帕巾鮮血,蹙眉。
元虤一愣,繼續札針。
「你倆秘密比朕多呢?」
趙光義莞爾,擰條帕巾便為皇上擦拭唇角血漬,趙匡胤一愣,竟有些眼紅鼻酸。
「本想再多聽一會兒,可天氣熱著,還是進屋裡好。」微嘆。
趙匡閉上雙眼,就怕眼中的感動被瞧見。
「如何?」問著元虤。
「不礙事,今早真氣著了,身體自然不適。」
「真沒事?」
「此次炙針埋下,可緩住不適嘔血,待會兒我請田太醫每三日親診埋針,即可。」那即可兩字說的無力,他並無把握。
趙匡胤握上元虤之手,拍拍他。
三人又聊了一會兒,有說有笑,讓進門的趙福楞了一會兒,見了皇上開心,他便退至一旁,暗自拭淚。
待趙匡胤睡下,他倆才告退。
兩人漫步於皇宮之中,難得沉默。
心裡都沉得很,是為了趙匡胤的病而沉,也為了今日早朝大臣怒謗元虤而沉。
「虎兒。」趙光義對今日大臣之語很是憤怒,可大臣去留不是他一人能獨斷。
「我沒事。」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日。
「我不懂,為何他們不看你所做所謀! 」
這些日子,元虤下推農耕互植,百姓生活大有改進,已有三季不曾斷糧,上回襄州大水,更有餘糧可濟救難民。
「炅兒。」元虤笑道:「我還有你。」
趙光義心中泛酸,他在朝中根本無法保護元虤,到底當初選擇了入仕,是對還是錯!
大宋王爺領兵出征,本是件值得稱揚之事,卻因為一場意外,讓趙光義一路板著臉。
幾個時辰前,軍隊行經城西大門,騎在趙光義後側的元虤被惡意潑了一身髒水,一群百姓不善的眼神透露出他們的厭惡,元虤拿著遞上來的帕巾擦了擦身子,對趙光義搖頭示意,不以為意繼續前進。
周亮見到此狀,上前慰問,只見元虤仍舊掛上笑容,拉起馬繩跟上行軍。
他且知元虤與王爺之事,原本認定元虤必是一介男寵,女氣且毫無胸襟可言,如今越是相識,周亮心中更是明白著元虤,更是對他敬佩有加。
周亮一路跟行,且知王爺對元虤寵愛,卻不因私事而亂軍紀,縱有怒意,卻不影響整體士氣。
他周亮征戰一輩子,要從的便是能為百姓謀福的好主子,見了趙光義與元虤,他才真有一腔熱血為大宋拋頭顱灑熱血的快意。
此刻行軍將領一聲號令之下,搭帳設營。
「你可真安得住氣。」遞了件衣蓬給元虤。
「別氣了。」將自己的水壺給了趙光義。
自然地接過就口一飲而下,趙光義無語,他清楚著知道尹尚書散布他與元虤之間的消息只是一種手段,卻無可奈何,他可以殺了那百姓,殺了尹尚書,卻阻止不了下個中傷虎兒的百姓,與下個尹尚書和蔡進的出現。
「真沒事。」接過水壺,笑得無謂。
看著元虤的背影,趙光義想從他身後緊抱他,手伸出去了卻無法起步向他走去,太多的囹圄框著他,讓他只能停留原地,等待著元虤走向他。
趙光義與三名大將入棚確認明日路程,元虤便入醫棚助行軍大夫醫診。
「元大人,還好你這次有來,否則我們這些士兵的腳尚未碰著遼軍便先被草蛭給將血吸乾了。」一名士兵褲管捲起貼了片藥草。
「元大人,我劉二說話就是直了些,剛剛多有得罪。」搔著頭,一臉抱歉。
「劉二你不覺得我剛剛對你下手重了些嗎?」元虤淡笑。
「哈哈哈哈…元大人還會說笑呢! 」劉二和一行人笑得歡。
「元大人,我們這群士兵就是沒識幾個字,不會說話,還請您見諒。」一名站著的士兵拱手作揖,也是一臉抱歉。
「沒事。」笑著搖搖頭,繼續為下一名士兵貼著藥草。
「元大人,可今日那群百姓如此待你…」一名士兵倒了杯茶水給元虤,很是尊敬。
「那是我們大宋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想想我們小時候,開封城還擠滿了難民,如今大夥都安居樂業關心朝政,關心在下是否會亂了朝綱,這說明了什麼?」元虤笑了笑,調了調手上的藥草又說:「說明了百姓們生活安定,為了大宋努力的生活,不願朝綱軍紀被人破壞。」那個人便是被傳為男寵的自己。
「可元大人,這不公平,你做錯了什麼?」一旁的李大方說著。
「就是和王爺好著。」王次口無遮攔地說,還被一旁的劉二巴了一掌頭,痛得直呼。
元虤笑著不語,他不想否認,也不承認,繼續為士兵除去草蛭。
一行人說著聊著,也將話題扯開了,卻也沒有人再提起王爺與元虤之事。
伸了個懶腰,元虤便回自己的帳裡。
開帳見到趙光義坐在裡面,看著他笑得溫柔。
「想你定是還未進食,拿了點米粥給你。」桌上米粥還熱著冒煙。
笑了笑,拉過椅子便開始吃,真的餓了。
看了一眼桌上的畫,趙光義隨筆一畫,畫什麼像什麼。
「炅兒圖就是畫得好。」感嘆著。
「記得我在別院桌上還放著一幅春雨圖,昨兒個忘了題字。」手還畫著。
「我給題了,還加了幾筆。」繼續喝著米粥。
「你題了?還給畫了幾筆?」趙光義停筆看著元虤。
嗯了一聲,元虤繼續喝粥。
「還記得你將鳳凰畫成雛雞吧! 」笑著看著元虤。
不知為何似乎帳外也傳出笑聲。
元虤臉紅:「我就加了幾筆,沒畫飛禽。」
趙光義走到門邊,拉開布簾,便見到幾位士兵貼著布簾「聽簾腳」,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
士兵們趕緊跪下:「請王爺恕罪。」
「滾! 」叫他們滾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元虤見了如此,便對趙光義說:「炅…不…王爺。」放下米粥:「明日我倆須以官職敬稱,凡是以軍事為主,否則如此軍紀,倒是元虤的過錯! 」一臉懊惱,他早該想到,為何還與炅兒在軍營裡話家常。
趙光義看了元虤一眼:「錯不在你,只想著拿這個給你,未能注意。」將他手拉過,在他手腕上繫上一條皮製的手鍊,鍊上還鑲有檜木球,小指般大小的檜木球上還雕刻著一隻小麒麟,轉過來一看還能見著一個「虎」字。
「早點歇息。」在他臉上偷個香,便離去。
元虤看著手鍊,珍惜地摸著,走近桌前一看,炅兒的畫,畫中有山水,在一棵樹上有兩道小人影,莞爾一笑,元虤拈筆畫上一寫:「願與君望山水湖,笑憶兒時荒唐事,依偎伴遊拋囹圄,倆倆相望訴衷情。」
取了塊布細細包好,放入自個兒的包袱。
若真有這麼一天,就好。
隔日寅時,一行人也感受到了王爺與元虤嚴肅的氣氛,兩人只談軍事,相互用著敬稱,士兵們見著了也不嬉鬧隨意。
眾人又花了三日才趕至涼州,及時救援節節敗退的大宋士兵。
那涼州城將余上權早已先行逃跑,棄城而去,若非大宋軍隊趕至,城中百姓恐怕凶多吉少。
趙光義令人通知川蜀楊師我調派一師軍隊前來相助涼州,讓周亮將軍在涼州坐鎮,便帶著元虤與百名士兵到城下救助傷兵。
元虤下了城便忙碌地醫治傷患,趙光義指揮著士兵巡視與修繕涼州城門,做好預防下次的攻擊。
不過一日,蕭達凜便又領軍攻打涼州,周亮出城相迎,過了約一個時辰,北方忽有耶律將軍旗幟出現,號角響起,加入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