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五章 兩小無猜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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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褚莊內,繁始樓。
褚慶喜心內一忡,手上的杯子一落,碎了一地。
「徒兒…」褚慶喜起身,走至門外,為師終究還是無以逆天。
眉頭皺起,通過蜿蜒的迴廊,褚慶喜到大門外等著,算算這褚李也該帶孩子回來了,莫非他算錯了?還是出了甚麼差錯?
心憂忡忡,在門外踱步。
遠處的馬蹄聲,讓他抬起頭,回來了!
吁一聲,馬車停下,褚李趕緊抱著元炎下馬車。
「是了!真的是虎兒!快帶進來。」
之後,元炎在褚莊睡了三日,褚李在一旁照顧,心裡急壞了,褚慶喜為元炎卜卦,便對褚李說:「我且為他改名為虤,保他在城中平安。」又是一嘆。
褚李點首,這孩子叫他如何不心疼,這三日的相處,讓他打從心底的愛這孩子。
簡單地和褚慶喜報告這三日所發生之事。
褚慶喜深深嘆了口氣:「我算盡一生,也無力與老天對抗,可憐了我那兩位徒兒。」
門外出現了一個小影,偷偷摸摸地靠近躺在床上的元炎,戳戳他的臉,問:「還活著嗎?」
「小王爺!你何時進來的!  」這才趕過去拉住趙光義的手。
趙光義的哥哥—趙匡胤,當今的皇上,在去年陳橋驛之戰,承周恭帝年幼禪位於趙匡胤,眾將將黃袍披於趙匡胤身上,萬將一心,便推崇趙匡胤為帝,改國號為宋。
如今趙光義身為皇帝之胞弟,貴為皇族王爺,卻不願回宮硬是要待在雲頂堂,趙匡胤便賜名雲頂堂為雲頂府,年供百旦米糧,數十批川蜀繡織紡布。而杜文娘則是與趙匡胤一同回皇宮,偶爾招趙光義回宮陪陪她,也算是苦盡甘來。
現在的趙光義,可以說是大宋的逍遙王爺,自在地活在宮外,無憂無慮。
「要你背的書可背好了?爺爺可是要考考你了。」捏了捏趙光義的臉,帶點寵溺的味道。
「早背好了!還多背了孫臏的兵書呢!  」說得神氣極了。
他本就是趙府的小公子,雖曾流落街頭,卻被褚慶喜救起,在褚莊備受疼愛,倒也沒吃過什麼苦,現在已滿十歲,依舊天真自信。
「哦…那你說說『將』為何?」坐在元虤的床榻上,為他把脈。
趙光義雙手撐在床榻上,將鞋退去,盤坐在一旁回說:「將,乃有二品二要。二品為將義將德,二要為將敗將失。這二品中的將義乃為將帥必須具備的義、仁、德、信、志等五大品行,將德乃為具備不輕敵、賞罰分明具有公平的操守。至於那二要中的將敗與將失…將敗與將失…嗯…」想不起來。
床上的孩子倒是替他回答了:「將敗將失乃為孫臏兵法中將門之二要,舉凡戰前戰後為將者須有省醒檢視自己的優缺點,及作戰策略之得缺失,以提醒將士,切勿過度驕傲,而輕敵落敗。又以惕軍策,切勿重蹈覆轍,造成損兵折將之害。」末了,便扶著床柱起身。
「對對對!你真厲害!便是如此!  」轉頭說:「爺爺,沒法子了,他都講完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無奈的很。
「你這小子,鬼靈精。」點點趙光義的頭。
趙光義吐吐舌頭,轉頭過去臉大大的映入元虤的眼:「你睡得可真久,幾歲啦?叫什麼名?我叫趙光義,這府上除了老人還是只有老人,年輕的孩子就我一個,以後我們就一起玩。對了,褚莊有個大柱子,柱子上有五隻麒麟,待會兒帶你瞧瞧去…」好像有很多精力,一直說著要帶他去哪玩。
嘴巴一把被褚慶喜摀住,褚慶喜看著元虤,慈祥地說:「好點了嗎?」
元虤點頭,有點不確定地說:「您是…太師父?」
褚慶喜點點頭。
元虤欲起身叩拜,被褚慶喜拉下,說:「別拜,你爹娘當年都替你拜過了,再拜就多禮了!  」握上元虤的手。
「虎兒,你本名炎字,太師父要將他改為雙虎虤,元虤,以後你在太師父這兒,便用元虤這個名字生活。」褚慶喜慈藹地摸摸元虤的頭。
「聽太師父的,娘說過虎兒的字與名,都是太師父給的,虎兒若是到了太師父這兒,就要聽太師父的,要將太師父視為家人一般。」微微地透露出對家人的思念,卻又小心地隱藏著。
「需要什麼,儘管跟太師父說。」褚慶喜拿了一封娘寫給太師父的信給他。
褚慶喜眼神示意元虤自己看看,隨即又想到這孩子還小,便要打開唸給他聽。
元虤馬上阻止他:「我我…可以自己看的,太師父。」眼眶有些紅。
趙光義看著如此傷心的元虤,他不是很懂沒有了父母的感覺,爹死的時候,他還小,娘和哥哥、褚家的人又對他如親人,從小他便是大家的寵兒,見了元虤眼眶泛淚卻忍住淚水的模樣,心裡有些難過,或許是同情,也或許是憐憫,便對元虤道:「待你身體好些,哥哥帶你去逛市集,你快好起來。」
元虤怯怯地點頭,對眼前這位小哥哥有了些好感,他從未有相近年齡的朋友,唯一的朋友就是那群狼群,對這位陌生的小哥哥有些害羞也有些期待。
看著娘寫給太師父的信,一開始寫著感謝太師父這六年來的救命之恩,元虤便想起每次娘收到太師父的信後,他們就會搬離原本所待的村子,想來是太師父提醒爹娘,要他們遠離拓跋屋的威脅,心裡又是一酸。
娘又寫到,若是元虤到了城中,希望太師父不要自責,畢竟天命不可違,他兩夫妻已順從天命,只願太師父能好好教導他們的虎兒。最後一頁,便是要太師父保管兩封信,一封待虎兒滿十二歲時看,一封則是滿十八時看,看見此處,元虤眼眶裡滿是淚水,用力地用衣袖擦去眼淚。
爹娘早知道有分離的這一天,早早就寫好了書信,等待著這天的分離,心裡一酸,又是一陣落淚。
褚慶喜悄悄地將趙光義帶離房間,讓元虤一個人待在床上,令褚李待前廳照顧元虤,趙光義卻有意見了,跟著湊熱鬧地說他也要陪元虤,死死地抱著桌子,無可奈何,就讓他待著。
他本就是個活潑的孩子,根本就靜不得,趁褚李到灶房時,探著頭看著床上的元虤。
元虤還在看信,摸著信上的字,感覺他都要將字吃了進去。
神情很悲傷,似有更多的想念,有些不真實,感覺待會兒娘就會端著菜粥進來,還會讓爹爹帶他去洗手,又再次地用力擦乾眼淚,娘說過的他不哭,活下去,今後他得堅持著。
趙光義看了看,便回到前廳拿了本書,不作聲地拿給元虤:「嗯!拿去看!  」拉開元虤的手,將書塞給他。
元虤尚未反應過來,就見趙光義跑到前廳的門前回頭說:「我就這兒,會陪著你的。」說完便坐在桌前,假裝看書,手上的書還拿反了。
元虤看了看手上那本「李白詩集」,眉頭皺了起來,對趙光義喊道:「小哥哥…」
「什麼事!  」趙光義馬上回應,將書丟下跑向元虤。
「這是古文,我看不懂。」元虤皺著眉。
「早說,哥哥唸給你聽。」飛速地跑到元虤的床榻上,坐在元虤旁,讓我看看。
打開後,念著詩:「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便是這樣來的。」叨叨絮絮說了一堆,還講了些李白的故事給元虤聽,講得煞有其事。
元虤也捧場的在一旁安靜的聽著,時不時還會提出些問題:「哥哥,那從小玩到大的公子又叫什麼?」
問倒了他,趙光義也不在意拍了拍元虤的肩說:「師父沒教,改明兒我倆一起去考考我師父去。」眼神充滿的詭詐,嘿嘿嘿笑的奸詐。
元虤默默地點點頭,這個小哥哥活潑的很,有他在心裡也安心不少。
褚李端著點心和粥食進房時,看見此景,鬆了口氣,對孩子們笑了笑,便喊著孩子一起吃飯。
此時,趙光義的肚子倒是叫得挺快,咕嚕一聲,惹得元虤笑得開心。
兩人見了元虤的笑容,對看一眼,也跟著笑了起來。
「虤兒他餓還有點道理,你跟著餓啥?」白了眼趙光義。
「我長骨頭長肉唄!  」拿起兩塊點心,分了一塊給元虤,便咬了一大口,嘴裡的糕渣吃得滿嘴都是。
褚李看著這流氓樣,說你是王爺,誰信!
外頭的下人,掃著一地落葉,稀稀疏疏地聲音伴著屋內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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