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三章 虎將狼語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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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
山林中,元聿要元炎壓低身形,動作像隻貓一般輕盈柔軟,卻也要像豹一般敏捷。兩人同時看著眼前的在樹叢中吃著小羊的灰狼,兩人身上並無攻擊的武器,似乎也不打算獵殺。
元聿用手勢示意元炎輕聲離開,且料一枝箭往元炎頂上飛去,射中了灰狼前腿,獵人並沒有發現這對父子,直接往灰狼倒地之處走去。
此時灰狼哀號一聲,似在呼叫同伴。
獵人們還在為了獵得此狼歡呼著,甚至用手上的小刀又在灰狼身上比劃了幾刀。
沉浸在喜悅的獵人還無所知,此刻五里之外的樹叢已有大片狼群呼嘯而來,樹叢的不平靜讓元炎皺起眉頭,用著父子倆才懂得眼神示意:「救還是不救?」他說的救,自然是救狼。
元聿頓了一會兒,點頭。
兩人便折了根樹枝收集幾顆果實與石頭,攻擊了獵人,元聿與元炎隱匿在樹叢之間,行動如狡黠的狐狸一般,捉摸不定,獵人亂射了幾箭後,卻無所獲,心裡有了些恐懼,便想抬起灰狼離去,元炎學狼叫了幾聲,且料灰狼竟與他對談也叫了幾聲,這一狼一人便這麼對叫起來了。
獵人心生懼意,便對空氣喊道:「何等妖人,在此裝模作怪,還不趕快出來!」
元炎一聽,嘴角露出不屑,靠近灰狼方向移動,又叫了幾聲。
元聿也叫了一聲狼嚎,灰狼對應著,這下獵人便又對著夥伴說:「這到底有幾隻?」雙腿已經不住打顫著了。
另外一位從草叢出來的獵人:「我們傷了灰狼,為牠簡單的療傷後就走吧!  」
一位高大的獵人不願:「為牠療傷?這狼皮我可是要撥下當冬天的披風的。」
另一位留著鬍子的獵人畏懼地道:「狼群已經靠近了,咱們還是逃!  」一說完便往城中跑去,自顧自逃命。
「看那斯如此膽小,也不知是誰找來領路。」較為高大的獵人無所畏懼的說著,蹲下便要搬起灰狼。
此時,元聿又彈出一顆果實,命中那高大獵人的手背。
「可惡!到底是誰!  」當他一轉身大吼完後,便愣愣地站直不動,指著前方。
和他面對面的同伴,見他如此也恐懼地轉身。
只見一群狼群,已將他們包圍,就等著受傷的狼王發令。
那狼王吼叫了一聲,狼群並無任何動作,只聽樹上傳來一聲狼叫。
那狼王便又回叫了一聲。
一旁那高大的獵人沒有耐性的大喊一聲:「狗娘養的,哪有狼爬樹的,是何人作怪!  」說完便亂揮手上的刀。
他這一動,驚動了一旁的狼群,只見一頭黑狼一口咬住他的頸部,當下鮮血染紅一片綠草。
另外兩名獵人早已嚇得跪倒在地上,求仙人饒命。
樹上又一聲狼嚎,狼王叫了一聲,狼群便退後五步之距,父子兩人便從樹上躍下,前往探視狼王。
元炎上前探視,元聿坐在一旁,看著元炎的背影。
他雖略懂醫術,但比起王靖與元炎,還真是遜色不少。
他們的虎兒,從小聰穎,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凡王靖所教,一點就通,元聿為此感到驕傲。
還好,他們的虎兒像王靖,那般聰穎,如此便是離開了他們,也能活下去。
其中一位獵人忽喊:「孩子!別靠近!是狼。」
另一位完全不敢看眼前發生什麼事,眼睛閉得死緊。
面無表情地看了下關心他的那位獵人,那獵人被他一看,便被那眼神震攝住,張口便也說不出話。
元炎拿出衣襟的藥草及小刀,將箭取出,轉頭對獵人:「短節箭。幸虧你們沒有淬毒,否則,我定讓狼群咬死你們。」臉上並無波動,眼神無情地看著那兩人。
那兩人甚是懼怕著狼群,見這五歲幼孩為狼醫治,本想著要救這孩子,這下反倒是被這孩子訓話。
那關心他的獵人手顫抖著道:「對對對不住,在下乃是汴京城上官府上的大公子,乃為一介書生,此次來此便和表兄上山打獵,誤傷狼王…」
元炎冷哼一聲,睨視他倆:「誤傷…我看我也誤傷你們倆,你說如何?」
「虎兒。」元聿制止,起身走向那兩人:「這孩子只要遇見獵人便是如此,這山中的動物,他是容不得人欺負的。」拉起他們兩人,便對他們指路,要他們快走。
那上官家的大公子又看了一眼元炎,只見元炎連看都不看他們,專心地摸著狼王。
那狼王溫馴地舔著他的手。
上官公子發顫問:「是否可…可以將我表哥的屍身帶回…」
至少要讓疼他的表舅看看表哥最後一面。
元聿看了這位臉色慘白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對狼王叫了幾聲,見狼王噗呼一聲,便將那高大獵人的屍首抱起讓少年背去了。
少年連聲答謝,眼淚潸潸。
元炎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微微皺眉,卻也是一瞬間。
這般感情他捉摸不住,明明那高大的獵人猖狂傲慢,那上官家大公子卻還是因為他的死而流淚。
「虎兒,為何皺眉?」
「他那表哥可是差點害死全部的人?為何那上官公子還如此傷心?」
「爹也不是很明白。虎兒,很多事情眼睛看見的,不一定就是事實。」摸摸虎兒的頭。
「虎兒懂了。」元炎看了看四周
「懂了?」又問:「倒是和爹說說。」
「像現在,爹和我被狼群包圍著,從外人看來,定會像那位上官公子一般,要我們別靠近狼群,覺得狼群會傷害我們,但事實卻非如此。」元炎摸著狼王。
「我們虎兒,真的長大了。」說完,給了元炎一個擁抱。
元炎畢竟還是個孩子,自然的回抱爹爹。
在樹林裡,元聿將元炎放在肩上,元炎開心的張手感受樹林裡的蟲鳴鳥叫,每次爹將他在肩上,他總是有種飛翔的自由感。
元聿享受著孩子帶給他的喜悅,心裡有些感傷。
兩人走出山林。
「好久沒有比試一下了。」元聿伸展腰骨。
父子倆便有默契地撿起大把大把的石子放進布靴中,用束帶綁緊後,元炎在兩人面前畫上一條起跑線。
「爹你可不許偷跑!  」元炎雙手插腰正氣凜然地說。
只見元聿賴皮的扮了個鬼臉,便開始跑。
「爹你又賴皮!  」
兩人從山谷一路跑回位在靈靈山腳下的一棟小木屋。
自那日拓跋夫婦與褚慶喜一別,回到西域時,才得知統領拓跋骨閾已被遼國奸細蕭撻凜毒害而亡。
統領一死,拓跋聿的堂哥拓跋屋便自稱為代統領,名義上掌管事務,實際上卻是暗中除去支持拓跋聿的大臣們,兩人已無法待在西域,便開始過著被拓跋屋追殺的日子。
躲藏一陣子,改姓為元,這才躲過拓跋屋的追擊。
轉眼間六年一過,此刻王靖腹中又有個小孩兒,雖害喜得厲害,王靖看了看時辰,還是入灶房煮飯。
父子倆一路上邊跑邊叫,王靖大老遠就聽見了,嘴角露出微微的幸福,感謝老天,讓他們遇見師父,讓他們提早離開西域,更讓他們陪了虎兒六年。
「娘娘娘…爹又偷跑了!  」元炎一回來便跑到灶房告狀。
王靖拿著手巾沾了點水,為他擦擦臉:「這麼不老實,元聿!  」
元炎一副找到靠山似地坐在一旁,將布靴裡的石子倒在灶房門口有個寫著『虎兒』的小罐子,罐子旁也有著寫著『爹』的罐子。
爹教他若是要跑得快,每次在布靴中裝進大把的石子練習跑步,久了以後,便雙腿輕盈,健步如飛。
「靖兒…嘿嘿嘿…」元聿倒也不是害怕王靖責罵,就是怕王靖氣壞身子,討好的幫王靖洗著大鍋。
王靖一見他這憨笑,便回頭對虎兒說:「娘沒法子了,你看你爹多乖,還幫娘的忙,娘罵不下口了。」
「娘娘,我也幫,我也幫。」元炎趕緊搬上椅子,拿起鍋鏟子炒起菜來了。
王靖摸摸肚子看著兩父子在灶房裡忙活,眼前的幸福,讓她捨不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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