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篇  第二十一回 房中忆往事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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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书说到,白旭等人严加盘查青丘进出,力牧与光纪战后回到行驿,与风伯等人发生冲突,直至众人拉开。
    力牧郁郁返回歇息之所,关门后随手布了个土障阵。他脱去一身行装,只见枯朽的身体上依稀还有累累伤疤,只是在体表有点点银光闪烁。玄水冰箭虽未入体,却还是让他吃了点小亏。他饮下一大口葫芦中酒,只见两目隐隐透出黄光。黄光顺其经脉而下,慢慢运行直至体表所有银点全部消失。
    呼得出了一口气,力牧微偻的身材显得更小,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力牧心头。他一屁股坐在矮塌之上,默默的从方才脱在一边的贴身小囊里掏出一块方石。方石并不宽大,只有力牧半张手掌大小。细细观察,可以发现方石内部隐隐有黄光透出,黄光若吐若缩,仿佛有生命呼吸一般。
    思绪被拉回到五年之前,土行宫内。土行宫依黄河而建宫边是滚滚奔腾咆哮的河水。混着大量的土块泥流而下,时而弯转吞吐,时而直下而行,土行宫稳稳架于其上并不因为泥土流失而有任何动摇。力牧跪在地上,衣着华丽,仅土巽珠于其外罩便有三十六颗之多,黄纹绣以万兽,绣工极为精细栩栩如生。花白头发稳稳盘于头上当中以丝线缠绕。
    他跪拜前方并不设王座,于台阶之上平台之中盘坐着一位女子。看面容雍容华贵,不知年岁几何,只是气势磅礴,令人不敢直视,女子衣着并不华丽只是在腰间缠有上嵌宝石之腰带,正中硕大一颗黑坰石。只听她呵呵笑道:“牧公,汝可谓俞老俞弥坚,身着这件万兽衣,青丘所出吧?啧啧少说也有三千钱。衣着如斯,汝不惧朝中参汝个奢靡之罪么?”
    力牧哈哈大笑:“王上有眼力,要三千五百钱呢,他妈的我看哪个小兔崽子敢参我,小老儿花着自己的俸禄,他们敢多嘴一句?俺小时候穷的连衣服都穿不起,还不趁现在风光风光,哈哈哈?”黄帝皱眉道:“汝万般皆佳,治国勤力有方,国库日渐充盈,单是这粗鄙之言真是让朕头疼,配于汝之书记礼师,汝偏偏令其种花,朕此处单单关于汝出言不逊,行为不检之奏章便有数十件,对了。”黄帝一拍脑额,“尚有汝饮酒醉打市街统领一事尚未处理,汝简直令朕无言以对了。”
    力牧并不直身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简陋的酒葫芦,与他行头绝不相称,也不见仰脖便有一口酒顺口中咽下,道:“王上别在听那几个兔崽子胡搅蛮缠,那日市街统领强行拆除沿街商摊,百姓因而哭喊震天,小老儿觉得若是单单为了庆祝君子国臣服我赢土,便造成此等恶事,不如不要那君子国也罢。”
    黄帝皱眉道:“荒唐,一国之法度应由法定,汝越于法度之上虽是好意,未免有些逾越,汝又是屡次反复,如何行使相国之法?朕看来定是那市街统领拆了汝常处之酒铺,汝方才出手的吧?”力牧嘿嘿笑道:“王上就是了解小老儿俺的心思,还没拆到酒铺呢就被俺给打断了腿,那黄琥小儿叫骂不止,辱及小老儿家人叫俺抹了一嘴黄泥,呵呵可惜王上无缘看见。”
    乒的一声,黄帝拍案而起,来回在台上走动,“荒唐荒唐,汝孤家寡人一个,哪里来的家人,那黄琥乃望族之后,朝中错盘关系,叫汝辱打街头岂能善罢甘休,汝整日里混搅蛮缠,让朕如何放心北行之事?”
    力牧以头撞地,正色道:“王上切勿有北行之念头,黑齿狼子野心,新君姜俊毫无道义可言臣以死相荐,王上,切勿中了姜俊之计。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上还是呆在王都,牢牢看住小老儿,以免小老儿再做出荒唐之事。”
    一时间,大殿空寂无声,仅听见力牧磕头之声,黄帝许久冷声道:“朕道这些时日,汝履行荒唐之事,令朕头疼不已,原以为汝老糊涂了,原来是牵扯朕之计划,汝好大的胆子,管起朕之行事来了,真当汝乃两朝元老,世代近臣,朕就不敢要了汝之头颅么?”
    力牧磕头不已,说道:“王上明鉴,臣十五年岁入朝辅佐先王,甲子有余,家父自吾小时便耳提面命,凡事当以国为重,己为轻,民为重,臣为轻,君为重,命为轻,若是王上坚持北行,恳请王上携臣同去,护全王上安全。”情急之下,力牧收起平日嬉笑之容,口中也不是平日“小老儿”“俺”之言语。
    黄帝动容道:“好一个国为重己为轻,汝父辅佐先王四十载方有着赢土四方来拜,国泰民安之局,朕及笄继位以来,汝名为臣实为朕师,稳定局势令赢土蒸蒸日上。朕深知汝乃大事之人,平日小节倒也不去拘束于汝,汝细思,朕携汝北上,如若,如若事危,朕汝皆为尘土,这大好江山将拱手与谁?”她翻身坐下不再言语。
    力牧额头红肿不堪,显是用了真力。听到黄帝去意已决,言语中显有不祥之兆,俯首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王上若去,并无后人。臣斗胆询问若是,若是,臣辅佐何人赢土又该如何,王上,去不得啊。”黄帝柔声道:“汝休得做此姿态,徒令朕心酸不已,此次朕卜卦得音,虽有凶险当无大碍,汝严加约束朝堂,律己严明,赢土定当无事,如若朕有个万一,汝当取赢土而自立,且勿耽误百姓。”力牧伏地道:“臣万万不敢,臣粗鄙不堪重任,当这国相已是不堪重负,又岂能治管一国?恳请王上收回成命。”
    黄帝劝慰道:“昔日先祖立国,不过百丈之土,号令不过百人。几代经营方有今日气象,而今万国朝拜,四海升平,赢土向来有能者居上位,怎单国君之席不得禅让?更何况。”黄帝放出月玉盘于其顶,黄土绫缠绕四周,气势猛然由案前发出。只见殿中气势浑厚,本相于其身后隐隐显象。竟是上古神兽黄龙现形,龙鸣有声数百里清晰可闻,闻者皆跪拜。
    力牧首当其中,只觉骨骼格格做响,竟无法抬头仰视,身周黄帝气势吞吐不已竟已清晰可见。力牧大喜:“恭喜王上修的真龙之身,显得本相。”黄帝收了本相面露疲惫之相,笑道:“牧公可放心了?朕虽不能自由运用本相,但这大域之中恐无人能及。朕此前去往北方,定保自身无恙,休得多虑。”
    力牧抬起头来,正色道:“王上龙威,至此大域之中绝无敌手,此次亲身犯险,臣虽知事关重大尚未参透所为何事,还请王上明示。”黄帝摆摆手道:“多说无益,此番前去若是得朕所愿,返国之时自当明言。”
    力牧再次叩首,道:“臣不情之请,还请王上赐臣王上本命之石,让臣知王上行踪所去,于危难时臣好拼命行事,朝中无需王上担忧,还请王上早日返朝,事事小心。以国为重,切不可冒险。”黄帝无奈道:“朕此去之地,本命之石恐不能显朕身处之地,不过,”她反手打出一石,力牧双手捧住,“此石不灭,朕自当无事。还请牧公见机行事,安生为国为民。”力牧跪拜道:“臣万死不辞。”
    月光斜斜照过行驿窗棱,如流水一般洒在房中,力牧脸上,只见泪痕斑驳,又有谁能想到这位大域之中鲜有敌手之人,在这青丘近郊,显出疲老之态无力之感。
    一个人很容易把情感寄托在自己所追求的事情之上,也期盼凡事能够如己所愿,只是世事变幻无常,希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只是如果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坚持下去,那么即使没达到目标,也绝对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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