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篇 第十回 酒栈起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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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书说到,青帝众人商议暂时封住小乖消息,加以寻找解救之方挽救小乖。
青丘国主青帝归国已经有了十二个日出,青丘境内纷纷攘攘好似什么都没有变化。国都青云酒栈的老板青云觉得国中绝对发生了什么大事,每日青阳卫街巡从每日两次增加到五次不说,竟然有三次不由分说冲进了客栈带走了三个可疑人物,而有一位还是青云酒栈常年来往的上客!
这几日可真是生意平平,自从主上归国以来听说带了个宝物回来,生怕有外国知晓,所以边关都严查细作,国都内更是暗中戒严,这些个国中秘事自然是自己姐夫喝多了胡嚼乱诌告诉他的,黑齿国人怎么了,黑齿国就没有好人了么!?以黑齿国的国力兵威若不是青丘大乱时青帝大人从天而降拨乱反正,此处还不是归了黑齿国?还容得你青阳卫耀武扬威?这些腹诽自然不会从青云口中说出,他毕竟是国书院执笔的小舅子,正儿八经的贵族亲戚!堂堂正正的冠着青姓呢,这点子觉悟还是有的。
说起这个执笔姐夫可以说是得来不易,当初青丘大乱,自己一家本在国都外郊。一日,那作死的姐姐不知从何处搭救起来个半死不活青丘军士,悉心照料不说居然还偷了家里钱物助那人离去,为了这事,老爹打了姐姐个半死,关入柴房饿了足足有六十多个日息。要不是自己念在姐弟情深每日偷偷送点吃喝给她,早就不知道埋在哪个乱坟岗中,哪来今天的富贵!
青丘之乱平息,百废待兴。青丘青帝主上,国师大人力主破旧规,立新令,命身怀战功聪慧之人至国书院接受神启,甚至得以学习神篆,这是青丘贵族才能有的莫大荣耀,不曾想居然可以落在了平民的头上,真不知这战祸是福是灾!而自己那在护国战役中大难不死的姐夫也不是那愚昧无知之人,神启之后竟习识了一十二个神篆,至此平步青云当上了国书院的执笔,真所谓时来运转。说起这姐夫也是个感恩戴德的主,加官进爵之后,头一件事便赶去青阳山下提亲,倒也也不枉姐姐救他一条性命!此后可以说是皆大欢喜,一家老小从青阳山外搬到这青丘国都花花世界,全家老小皆赐为青姓,竟然成了贵族旁支,当真是光宗耀祖。想那姐夫也是个有良心的,上下走动让青云得以在这国都最繁华之所在,经营起青云酒栈,平白赚了偌大份家业。
日上三竿,主街之上熙攘人群竟无平日里半数,只见一只灰狗半死不活的趴在街口,热得连唔鸣一声都懒得发出。青云酒栈偌大个厅堂,只坐了一座一人,罩帽并不摘下,叫了一壶酒后懒懒坐在那里,半天也没动静。青云叹息一声,准备招呼小二早些打烊,召集个些城都新贵去青花楼乐呵乐呵,正寻思着,街口窜进来一个黑影险些与青云装个满怀,青云张口要迎客,定眼看清进来之人却是那住在街口的泼皮阿欢。
阿欢抹了抹头上的汗,大喊道:“栓子,给欢爷打碗青梅酒醪解解渴,云老哥儿,坐啊,坐啊,今日不醉不归,欢爷大难不死,必有后酒,对了,栓子前两日打得木獐子可还有剩下,切盘子后腿子肉给欢爷……。哎呦!”话音未落,头上便挨了响亮的一巴掌。
青云收回巴掌,涨红着脸冷哼了一声,不悦道:“青木獾子教养的东西,跑到云爷的地头来撒野了,前几日赊欠的酒钱还没还清,还敢窜回来,青梅酒醪没有,后院子尿桶子倒还有半桶昨夜的新酿,给你来一壶灌个够。”话说到此,又扇了阿欢一巴掌。“还满口胡诌栓子栓子的,今日不同过往,你只道这还是那郊外胡跑乱颠的地方呢,这青云客栈可是咱们国都里堂堂文雅第一的所在,执笔大人亲书青云二字正悬挂在楣上,店里上上下下哪里不沾点文气,偏偏被你个野狗一般的东西大喊乱叫,小栓子早就改了名唤,琴心,琴心,琴心,再胡乱叫唤,小心我告到青阳检司那里,奏你一个妄视国亲,诽尊谩圣之罪。”
阿欢伸伸舌头,不禁矮了半头,“云老哥儿,云爷,咱们可是国都郊外光着屁股一起…。。”眼见青云的巴掌又要伸起,慌忙一缩脖子,“小的知道您如今显贵,这不是叨扰点酒醪压压惊么,日后还指望云爷多提携提携,若是能得了您老人家一句话,混入军中得个兵勇当当,不消战乱一起,我也报效青丘王上,这青丘国都内,可不又是又多个。。。。。。”
话未说完,慌得个青云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反了反了,烂泥一样的东西,丢在野外狗都不闻一下的贱骨头,平白里胡灌了两口子黄汤,做起这白日大梦来!你要作死去外头作去,莫要脏了你爷爷的地头,也不看看这国都脚下,怎么任由你这破烂户登了那青山阶!”他回头望望那座没动静的客人,死拽硬拉的把阿欢要赶出门外。
“店家稍慢,”旁座许久没有动静的客人突然开口拦道,“那位小哥可有兴趣同座?店家,再来一壶上等的青梅酒醪,不,两壶酒醪,让我与这小哥畅饮言欢,岂不乐哉?”他嘴上虽然说着可好有询问之意,只是手下已早已伸手拨开凳椅,分明是不容拒绝。
青云莫名其妙看着那位客人,猛想起刚才阿欢的胡言乱语,豆大的汗不禁滴落下来,急忙赶到客人面前,赔笑道:“这位客上,您有所不知,这狗东西是街上有名的破落户,家里无父无母,自小便不长进,怎么配与客上坐在一处,如若客上不嫌弃小人,小人便陪客上小酌两杯,也算是结个善因,还望客上以后多照顾小店一二。”
那位客人一把拦住,笑道:“店家愿陪自是最好,只是你劳心店事繁多,难以得闲,我和这位小哥儿甚有面缘,不过闲聊几句,叨扰栈家几杯好酒,还请店家备上酒来,这酒资么。。。。。”说着,伸手掏出便是一颗青木石,看的青云眼睛都直了,天哪,当初自己四处张罗,东拼西凑花了十枚青木石开起这青云酒栈,这位客人伸手就是一枚,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
那阿欢早就挣脱青云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得意的翘着腿,拢拢自己散乱的头发,脸上不禁又有了欢意,“这位爷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不像有些山沟子里出来的,穿上青袍也不像那么回子事儿,您说是不是?栓…。。那个芹心啊,特娘的你怎么还不把酒送上来,小心欢爷甩起来抽你啊。”又用眼睛斜斜看着青云,“怎么,云老哥儿,你就忙你的去吧,没看见我与这位爷一见那个,一见一见你看看我这记性,昨日里刚学的新词,今日就不记得了,嘿嘿。”
青云看他这副嘴脸,不禁冷啐了一声,“饮酒可以,你欢爷是不是把前几日的帐,”话未说完,只见那客人轻笑一声,又反手伸出,手心之中竟然又是一枚青木石!
阿欢口水都快滴落下来,慌忙上前捧着,口里念叨:“爷,我的爷,用不了这么许多,您看看您,小的这点子事,哪里还劳烦您,哎呦!”阿欢头上再次中了一记,手上的青木石也被青云抢夺过去塞在怀里,“你小子平日里在我这里白吃白喝少了,不过我念在旧情不与你细算罢了,今日你好好陪客上饮酒,休要胡言乱语,要是说错了什么,小心你嘴中口条!”
青云三步并作两步,呼唤小二照顾贵客,街边来往人群,似乎谁也没有注意这冷清的酒栈中,一对绝不相称的人盘坐一桌。远方高处,青阳宫在阳光下辉映,仿佛一条生机勃勃却盘地不动的神兽青龙一般,默默的注视着脚下发生的一切。天空中三三两两飞过的灌灌,偶尔发出的清亮鸣声,越发显得这和平景象更加梦幻起来。
很多时候你登高而望,确实能看到全景,但是想要了解脚下那山谷中发生的种种,就只能低下头来一步一步走下山峰,才能看到你想要看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