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明灯天下灶,万顷清流阳春水  (13)掌心的明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6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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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朕进来。”
    朱允炆将车堇扔进了屋。
    “喂,你们这些高阁对妇人能不能温柔点?”摔倒在地的车堇迅速爬起来对朱允炆道。
    “那是朕急了些。”朱允炆慢慢坐上椅子,指了指一边的龙床,道,“坐下去。”
    那一双浓墨似的双瞳,好似心中的苦海溢满了双眼。附在他真龙之气上的是那生人勿近的冷淡,没来由的弥漫在他的眼底,像不见微光的深海,是他一贯以来深深的凝视,将弱小的光明浸染到黑迷。好比是活在空气中的生命体无法触及,眼中一片浩瀚沧海的极寒。
    “好吧。”车堇无奈的摊摊手,坐了下去,对他谈到,“你干嘛总是针对太医阁。”
    朱允炆想了想,不耐烦的挑了挑眼皮说道,“终于你也要站在对立的一方跟朕作对吗?”
    朱允炆,即使你烧的了三百卷儒家经典,剐的了文武百官,可对自己除了徒增杀戒以外,又算的了什么大明真君,天子惠文?
    “你又要开始数落太医阁的种种不是了,妹妹我真的不懂你诶,少慈先生为大明有着鸡司之心,犬守之能,他们目家世代王侯将相,屡建奇功,今天怜眷双子一个习文一个弄武,为的到底不过就是应天府水土兴旺,人民安居乐业吗?像陛下您这样安插左右,无异于是如盲人指路,指哪算哪,把你的冷漠放到人间看看,接不上民心的权威,到底也只会让人心寒。”
    朱允炆忽然站了起来,眼中咕噜出一株钻红的明焰,清晰发亮的好似晴空下的雾凇。
    “为的到底?那也要看他们是不是有心医治。”他的话冷酷异常又满不在乎。
    朱允炆一生有过三个儿子,长子在尚是胚胎时,太医阁曾向其母献上一碗安胎药,结果临产时因难产而双双葬送、五年之后,次子文奎出生,已有一次丧子经历的皇帝对他自然是百般疼爱。曾想燕王朱棣攻入金陵时,应天一炬,雨花台前,骨肉离散,朱允炆的次子被朱棣抽筋剥皮,母上全族惨遭屠绝。朱允炆自此而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他曾在捶胸顿足时将责任归咎——如果不是当年太医阁献上的一碗安胎药,他朱家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结局?
    在东海船上,朱允炆有了第三个儿子朱文圭,取名时皇帝为他去掉‘奎’上的‘大’,为了就是让他脱离旧俗,善良成长。
    想到这里,如今再看到他满不在乎的话语,似乎能感受到他一直深埋着的舔舐之情,护犊之心。
    被这样一双血丝充满的眼睛注视良久,就好似看到了夺人心魄的真龙之魂。
    眼前的朱允炆扶着床柜,轻轻倒下,鼻尖碰到了她乱发下的床垫,几乎是碰到之前,听到他作孽似的说道,“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辛苦。把他目怜的地位摆到宫里来,换了哪个凡夫俗子都会这样说。目怜不过只是被几个贱农捧了一下,就当真以为自己可以配的上跟朕作对,搞定朕的人?只是,只是像你,我的妹妹,我真的想不到目怜能拿什么来拥戴你。”
    “拥戴我?”被目怜那样年轻的绅士教授追求在现代是多么美好的事。他那样的人,就是跟在他衣襟飘飘的后面用一个互相帮助来解释都是愚蠢。眼下他居然可以来拥戴自己,这该是几世修来的缘分?
    “拥戴你?”朱允炆用拳头砸在柜子上,眼神可怕的像眼镜蛇,“朕给他了那个资格?他所奉为稀贵之物的,雕栏玉砌摆在六宫八院之内朕的走廊,从来都不稀罕。就是他不能少你的,朕也少不了你。”
    他眼中是一种彷徨的目光,怜惜的神色,两颗深瞳像风中无依的莲子,为白色的乳汁浸泡的水乳交融,自胆小空洞之中萌芽了顽强滋生的信念。
    ……
    “陛下安神,厂臣打扰——”门吱嘎一声开了,太监走进来,深深鞠躬,在他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堆黄皮奏折。
    都用牛皮纸封口,朱老二你可真有钱啊!
    “王公公,这么晚了还有奏折。”朱允炆的脸色简直是瞬息一变,对待臣民,他的脸色一贯这样四不像。
    不管喜怒哀乐都没有,完完全全就是用水泥糊上去似的。
    “回皇上,这么晚了打扰到您真是厂臣该死,只是朝下的大家都有心里话啊!”太监说着把奏折全都打到第一页,叠在一起摆到朱允炆面前。
    “就放在这里,你退下吧。”朱允炆揉了揉眼袋,仰身拿下毛笔架,对好笔型,眼前文房四宝无一不有烫金龙纹,是皇室专用。
    “给朕研墨。”他双指捏起笔尖来,用分开在笔杆两端的慧眼望着她。
    “啊?”车堇一惊,朱允炆继而提醒道,“这上乘墨是燕子石,研起来不要用力过深,会……”
    他还没有说完,研出来的墨汁就已经洒了他一脸。
    “别动!我帮你擦!”车堇拿了手绢擦上去,冲着脸色一片乱糊,均匀的黑黑白白。
    朱允炆难看的脸色居然这么好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脸上。
    “你不会把我咔嚓了吧?”车堇愣愣的问。
    朱允炆无语的接过手绢去,一滴墨水洒在了奏折上,他忽然笑起来,脸上像染了朵朵黑梅花。
    “怎么会?朕怎么会那样做?方才你赠给朕的那副,你亲自测量的地图,用的是最先进的印刷法,只不过,上面仍有一些错误,朕找了专人来订正成册。”朱允炆拿起一本,折子抖开,一副明土的疆域图就在眼前,“朕说不上是哪里的错误,只是有些地名的注解需要改正。”
    噗,车堇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朝土著眼中的中国能是怎样?朱允炆居然也跟着笑起来。
    疯了?傻了?还是装疯卖傻?
    “喂,开心是好,可是不要真的把我咔嚓了啊!”车堇凑上前去,不知如何是好。
    “罢了,朕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一直以来只会有人怕朕害朕,只有你是朕的人,知道怎样逗朕开心。”朱允炆站起凑到她面前,一手攥住她的胳膊,“朕的头也不疼了,妹妹想要什么赏赐?”
    “就像我说的,我愿意大明的江山能够盛世永存,万古长青,只希望圣体安康……”车堇知趣的点点头,朱允炆的眼里却好似闪耀着稀碎的冰,透析如冰川融化。
    “我大明的江山盛世永存……”朱允炆慢慢念叨着,一步步走到窗前,手按在一旁的桃木桌上,出神说道,“前面的宋人素有诗云,说的是北方的胡子厉兵株马,宋的江山名落孙吴,通往中原的路被刀剑封锁,立功的武将一个一个死去……其实被锁的不仅仅是宋人,还有明人,还有朕,当年朕的明土,今天的谁,当年朱家的旗帜,随应天一炬,在雨花台前,给朕剩下了什么,徒有圣体安康,什么也做不了,要什么安康?”
    “圣上?”车堇似乎都明白了,“你还有大明,你说过,世上只能有一个大明,一个会清洗历史的大明,你还有圭儿,还有我。”车堇从后面搂住了他,一身寒冷的香味像是冰窖里捧出的玫瑰。
    “有你?”朱允炆的手附了上去,“是的,朕还有你,有圭儿。”
    雨花台前,当年朱棣杀死了他的孩子,这对于向来护犊如命的他来说同等于是死了孩子的母虎恶狼,变得孤寡残酷,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尤其不再相信目怜这种小白脸子。
    也有人说,朱允炆的今天,都是活该。
    活该在失去所有亲人后留他一个长生不死的在人间受罪,谁让你找的不老药。
    因果给你,吃下,好男人就要拿出代价来担当。
    可为什么不问问,在这个世上他还能再相信谁?谁不该杀?
    “妹妹想要的东西,皇兄会在第一时间都给你,妹妹想要什么?”朱允炆突然问到,脸上的哀伤在霎然恢复明朗慷慨的表象。心冷到一定时候,就可以封冻心里的伤悲,笑的像春风得意,没有人可以看出。
    “妹妹什么也不想要……”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被朱允炆整个扑倒在床的她,望着从床下柜中拉出一个小木盒,从木盒中取出一枚鱼眼珠一样大小的夜明珠时,惊讶的开口,“皇上?不行的,会被朝臣非议,天下悲愤的。”
    朱允炆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想法,从头上取下一把簪子,刺破掌心,一滴血伴着咬牙的痛落入珠子,在雪白的光华间缭绕突唐,如同在白色的沙漠里盛开了一朵红莲婉饶的风姿。
    “这是朕的生肖守护石,太祖爷爷从东海那里将它求来,为保佑朕不受歹人的伤害,现在朕将它赠予你,愿朕的祝福也能保佑着你。”朱允炆认真的说道,强将珠子塞入车堇的手中,几滴鲜红的血液滴在她雪白的丝衣上,染的衣上的牡丹鲜红绰约。
    “皇上,不要……”车堇实在难以直视他,为什么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在做戏,却还要用痛爱的方式去怜惜去强求。
    “为什么不,你是朕的妹妹,朕的家人,朕要是对你不好,那才会被朝臣非议,朕要是苦你为歹人伤害,那才是天诛地灭。”朱允炆脸上泛起的笑意凄美的令人心里发毛,随即又贴到她的耳畔上,“妹妹可有什么要求,皇兄都可以为你一一满足,圭儿也是。”
    湿润的夜气调拨着他的睫毛,淡泊雾状的口吻在清晰的表象下结成雪白的霜,纤长的指尖叩响柜格之际,星光飘满窗棂之上,细沙似的颗粒斗满银河的筛箕,无法抑制,湍流似的激动心情就此汇入了他如沧海一样的轨迹。
    像失去了孩子的云雀会给水中的鱼喂食一样,对于他而言的幸福,从来都如水中的倒影一样。在对待他的亲人时,的确有一份挚爱的热情,只是对自己,这份情谊来的可笑又用的讽刺可憎。
    “如果我真的可以以事请求你的报答,你这做父亲的,为什么不能让圭儿多接触一下民间疾苦,也好学着做一个真正的君王。要知道每一颗种子都会被绿洲抛弃,是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种子可以长成绿洲,总是在温泉水里,黏土堆里被厚爱的树木,永远没有头顶的蓝天。”
    朱允炆此时面色微醺,像是听进去了似的,调皮一笑,枕在了车堇的身前,“你居然这样懂朕,朕就是他的蓝天,他的温泉,如果朕也为你营造一个这样的环境,那么你愿不愿意为朕开枝散叶?”
    朱允炆用指尖挑起了她的下巴,他的眼神恳切软软如真实一般让人无法拒绝,窗棂上银色的寒光落满龙床,落地的都是难以否认的感情,纯粹凄美的在心中噬咬,不禁自然会想,是不是再可憎的人,在不可告人的内心里,也都有着这样一片可怜的地方存在?
    “皇上,郡主只是您的妹妹,只愿意和您站在一起而已。”车堇推辞到,再这样下去,真怕这个冷静了六百年的男人突然无法自己的那一瞬间。
    “好妹妹,只是这样就够了。”朱允炆沉静了下来,重重的搂住车堇,好在这样让人松了一口气。
    “皇上,天色太晚了,妹妹想去休息。”车堇转着眼珠解释道。
    “也好,把你留在我这,指不定会被人说些什么,出去吧。”朱允炆沉下了眼皮,瘫倒在了床上。
    ……
    金陵应天府,这个半夜,油灯在四处点燃,一霎时天地都是金红连簇,像他眼中深深的寒冰与烈焰。
    “郡主,还好不好?”走廊上,姚芳持着扇子,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便装走来。
    “没事的。”车堇揉了揉眼眶,不知怎的握在手里的夜明珠居然有些重有些刺痛。
    “真的没事吗?”姚芳轻轻蹲下,用冰凉的手绢捂在她的额间,殷勤的微笑馥郁着春风里杏香的优雅,“丝巾是在御花园的冰泉涧泡过的,有安神醒脑的作用,卑职想,你一定需要的。”
    “方才真是对不起了。”目怜兄弟两个从北面走过来,目怜一袭的黑衣像静夜般沉寂朴素,目眷则穿着锦衣卫的蓝紫色制服。
    “是我应该说对不起,你的戒指。”车堇将戒指归还到目怜手里,目怜一时的呆滞好像忘了神。
    目眷提来一个篮子,“从夜宵市上买来的牛乳,要喝吗?”说着递给车堇这样一个瓷瓶。
    “相仪草呢,能不能再借我用一次。”车堇凑近看了看,目眷轻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一滴夜露闪耀着充盈的月华,流水一样聒噪的琴声就从山石上传来,衬的这应天府金树银花,竟都赋了生命的才底。
    “太子醒了,天尺才有时间去弹琴,两天了,他和清央一直寸步不离太子的身边。”姚芳背过手,优雅的在走廊前渡步,和着琴声来了一套扇舞。
    一切都还像初识时那样美好,是美妙也是真实。
    “姑母姑母!”
    “圭儿!”
    远处走来的小孩健康活泼,原来干瘪发紫的嘴唇红的像是樱桃。
    “姑母!大病初愈简直要闷死本殿下了!快带本殿下去夜游!吃遍金陵周边的小吃!”
    “失陪了,殿下。”目怜向朱文圭作揖道,“小臣阁中还有本命中事,不能擅陪。”
    “这样,就由我来陪着殿下好了,殿下怎么样?”月雪背着剑走来了,他的目光对上目眷,似乎还有敌意。
    同为六扇门的要员,两个眼神明显是两个派别,月雪是皇上这边,目眷则跟他哥哥,是太医阁一边的。
    “我无所谓,哼,真是个不解风趣的人!”朱文圭指着目怜叫嚷道。
    “圭儿!”车堇不满的说道,看了看一脸歉意的目怜,“阿怜,我们先走好了,你有什么事最好不要耽搁。”
    “郡主教诲,阿怜自然铭挂在心,只是,郡主殿下,您的恩德,叫目某人该如何相报?”
    车堇一边糊弄着小孩子离开,一边对目怜回眸一笑,“当然是用你的笑容来报答我了。”
    远远的望着目怜,他恬淡如水的笑容浅浅的挂在水面,如第二轮明月的新辉照耀着提灯的长廊,像一盏烧不尽的莲花烛。
    阿怜,先不谈彼此知遇的缘分是有多样甜蜜美好,单单是你这倾尽心声的微笑,叫我该如何报答你?
    在和平的年代,真希望我们不用做敌人。
    逛完了整片夜市,持剑的月雪时刻提神左右,闹的这一晚失了好多趣味。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吧,为保护而生,为保护而死,其实他,只是没有发现那个自我而已。
    杏树林中,纷繁白色的落花竞相飞舞在墙上红灯笼的下面,满地的金与白像踩在一块奶油蛋糕的上面。
    “姑母,你手中一直发光的是什么啊?”朱文圭天真的问道。
    “哦,是你父皇给的夜明珠,说是保平安的。”车堇俯下身子,将手心摊开,淡黄色夜明珠竟放射出白昼一样的光明,照的杏花树林如神莅临。
    “夜明珠吗,本殿下正好也有一颗!”朱文圭摘下了脖子上的长命锁,银坠子里面镶嵌的正也是一颗鱼眼夜明珠,只是这一颗白的透明,比自己手中的成色要好太多。
    “哇,你这一颗更漂亮啊!”车堇神色夸张的说道,“那边的树是颗歪脖子,你不想爬爬看吗?”
    “嗯,想!”果然让车堇猜中了,朱文圭这样的太子从小被管教的这么严,对宫外新鲜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向往。
    “好,来,把你的珠子让姑母保管,小心摔倒会很痛。”车堇轻易就要来了雪白的那颗夜明珠。
    朱文圭走后,只留下手握夜明珠的车堇与月雪在树下尴尬站立。
    “那两颗珠子很漂亮,看样子陛下很欣赏郡主您,您不要辜负了他的好意才是。”月雪异常平静的说道,夜明珠的光辉照亮着他的脸颊,英俊的像恶之花罂粟开放的样子,可惜就是血气太重。
    “你说什么?”车堇为了缓解尴尬问道。
    “没有什么,郡主有什么吩咐吗?”月雪似乎是脸红了,轻轻的转过脸去。
    “那个,你的掌心为什么这样粗糙,以后成家该怎么办,来。”车堇拿出了刚才目眷给的牛奶,“睡前用这个洗手洗脸,会滋润不少。”
    “郡主,这如何使得?”月雪愣愣的看着车堇。
    “没有什么,想到这上面很多的伤疤不过是因我而起罢了,我怎么忍心看到你这美男子因我留下这些创伤,就算是应该做的,也太过分了是不是?”
    “郡主……”月雪深深的啜泣了一下,随即旋刀立地,重重跪下,“清央誓死效命郡主鞍前马后,至死方休!”
    “听我话的话……”车堇轻轻蹲下,双手扶正月雪下垂的面颊,“以后就不必再行这样的大礼了,因为,多行不善。”
    善不善我不知道,再多行几次不得愧疚死我啊!
    “姑母姑母!看本殿下骑的多高啊!本殿下一定可以征服它,本殿下要把金陵应天都骑在胯下!”歪脖树上,熊孩子的胆识倒是不小,不愧是朱元璋他重孙子。
    “好好好,小心摔下来啊!”车堇捏了一把汗看着树上的朱文圭,他眼中的天真浪漫真是这世间最少有的东西,纯白的就像水仙花初开时娇羞的麽样,那个微卷起花瓣,花蕊却金黄耀眼的水中仙,画中仙,也像他这羽翼未丰已经跃跃欲试的孩子一样向着太阳。
    这世上最珍贵的,莫过于是当时的稚嫩,在数年后还能保留的模样。
    夜明珠淡黄的光辉芒指云霄,绚烂的像是装满了一个世界。
    望着那样奇异的光辉,手掌中央感觉到一阵微微的刺痛,像他那样为自己珍惜的人所做出万劫不复的选择时,会承受的苦楚要比这大的多吧。
    在这不得不舍弃许多的残酷现实里,只有你是应天的蓝天与星辰,用你无私的清光普照着困居礁岩的每一人,因为,我们是在你掌心煎熬的明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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