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寻千里 第28章 五气堂顶,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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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姬莱就在最近的五气堂!”
玄姬二人照着万俟乾遁走的方向追去,这一边,雷涟雷漪立刻搀了断臂的徐请风奔向姬莱代掌的五气堂。
雷涟自屋顶一跃而下,在惊慌的人群之中捡起徐请风落下的断臂,足尖轻点,又翩然跃至屋顶之上。二人合力搭起徐请风,一路飞奔。
“姬莱!”
二人转入五气堂门前没刹住脚步便干脆破门而入。可怜原本快入夜店门虚掩,现如今被破成几块,斜打入厅堂,有的还顺势插进药架……
五气堂内,闪着明明灭灭的光,映照着常年因烟熏药熏而泛黄的墙壁和延伸入内室的成排药柜,似乎还有一阵青烟在缭绕,混合着数种香料与药草的味道,闻着只觉得脉络通畅神清气爽。
姬莱正站在台前切片,头也没抬一下,就连一块门板斜侧过头顶飞插入墙也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似乎根本就是懒得理会。
“天色已晚,三位若是抓药请稍等,若是出诊……”仍旧是低头动手,声音低沉又冷漠。
“姬莱!”雷漪忍不住上前扳起姬莱的脸,“雅弥要我们来找你。”
姬莱这才终于侧头,看了一眼断臂的徐请风。
“雅弥要我们来找你你就一定可以保住徐大叔的手对不对!?”雷涟激动地晃动着姬莱的肩膀。姬莱没有制止,只是一声叹,嘴角带笑。
“少爷可真看得起在下……好吧,把他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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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涟雷漪扶徐请风在内室的一张床上躺下,姬莱扬手抖开一个布包,是一排大小粗细各异,泛着白光的银针。
“来不及煮麻沸散了,你受的住么,徐掌柜?”姬莱从药箱里翻出一套针线,平静的问。
徐请风闭着眼,微微点头。
“好,那么两位雷少爷,请帮我点灯,越多越好。”
已是深夜,天黑得很透,在这深黑色中亮起的黄光带着一股子热度在寒冷的黑色中飘忽不定。
姬莱将徐请风的断臂按原样摆好,手中的线顺着手指划过的轨迹,突然间穿过筋肉翻飞出深红色的结。徐请风吃痛一声闷哼,忍耐着没有叫出口。
“直,直接用针缝么!”雷漪在一旁惊呼出声,毕竟针线在肢体里游走的感觉,光用想的就已经叫人无法忍耐。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姬莱专注着手上的动作,线结了一段,便是大小各异的针,不间断的扎上徐请风的手臂。
雷涟拍拍雷漪的肩膀,只是这个动作也带着轻微的颤抖。可是没有任何办法,他们只能在这里,抱着所有的希望,等。
针越来越多,远看就像是徐请风的手臂上竖了一圈密密麻麻的银毫。昏黄的灯光里看不清姬莱的动作,只知道他的手在不断的重复着各种扎针的动作……最后又是针线,翻飞几次以后从牙尖裁断。
姬莱轻呼出一口气,将徐请风靠近心口被封的穴道解开,瞬时闭合的伤口处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徐掌柜真是硬汉子,居然能忍到现在。”姬莱拿出干净的方巾擦拭徐请风脸上密布的冷汗,和嘴角因咬合而渗出的血丝。
“徐大叔没事了么?!”雷漪急急忙忙的奔上前。
“别动他!”
姬莱一手制止了冲动的雷漪,一手将方巾抛给雷涟。
“我现在去煎内服药,”姬莱对雷涟雷漪使了个眼色,“你们千万不要动他的手臂,除非他的手指可以自己开始动……”
“自己动?”
“是的,如果天亮之前他的手指可以动了,既是说明血液到了手指,他的手臂就保住了。”
“……如果没呢,那是不是……”
“如果没有,”姬莱沉下眼,微微摆头,“那就是他的手已经死了,就算是我师父雷洛合复生,也保不住它。”
内室里瞬间沉默,直到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飘起。
雷涟靠在桌边,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徐请风,脑子里乱成一团。
这些混乱的事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踵而至的呢,先是漪的回风被毁,然后是胡爷在清风阁说了一个古里古怪、半真半假的“万俟山庄”故事,再之后是皇宫里那个人肆无忌惮却又无法理解的举动,还有徐大叔的伤……
雷涟忽然眼前一黑,脑子里像是针刺一样绞起来。对了,那个从开始到现在,连着自己,参与了几乎这所有事件,还拆了徐大叔手臂的人,叫,万俟坎……
“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雷漪点住额头,这样的怪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你在这里好好守着,我出去吹吹风,应该就没事了。”
雷涟拖着步子走出五气堂,揉揉迷蒙的眼,跃上屋顶。
天快亮了……幽黑的颜色在慢慢变淡,徐大叔,会安然无事么……雷涟坐在屋顶,脸埋在手臂里。
“胧雨冥迷兮一江秋,缱绻无意兮奈何云流……胧雨弥漫兮离人散,懵懂难明兮雨声长叹……”
清浅飘渺的歌声从雷涟的咽喉里断断续续的传出。
连自己都觉得惊讶,这是什么歌呢?为什么仿佛很熟悉,但是又完全想不起出处?歌声冷冷的,甜腻,又熟悉。像是什么东西在心里挖掘,难以忍受的挖心般的疼痛。
“胧雨冥迷兮一江秋,缱绻无意兮奈何云流……胧雨弥漫兮离人散,懵懂难明兮雨声长叹……”
歌声越来越像哭声,雷涟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终于不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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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于不唱了。”
头顶的声音将雷涟惊醒。
“你是谁?”
“那么快就有问题。”那人不满的嘟囔,一跃而下,落在雷涟面前。
暗红色的长发掠过落下的轨迹,轻灵的身手,嘴角轻佻的笑容,还有左眼下惹眼的刺青,又红又绿,辨不出色彩,鬼魅的离卦。
万俟?!
雷涟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在你问我问题之前,我倒是有问题想先问你。”对方的声音也古里古怪,中性的声音带着隐约的磁力,似男似女,又不男不女。“你怎么会唱雨歌,谁教你的?”
“雨歌?”
“别装蒜,不就是你刚才唱的那首歌嘛~”一只冰凉的手忽然间就刺向雷涟的颈项,“别蒙我那是从街上听的哟~”
雷涟闪开这一击,向后倒退几步。
对方有些略微的惊异,然后甩甩手腕。“啊呀,看来被冻了50多年,身手都退步了嘛……”
50年?雷涟揣摩着对方的词语,有着不祥的预感。“雨歌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他皱皱眉,“真是有趣的人。”
“那是什么?!”雷涟不喜欢这种来来回回的挑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方突然笑起来,“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他的手中突然滑出一条暗红色的长鞭。
“鞭侍,万俟离,恭候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