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长公主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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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离王殿下送来一份礼物,说是多谢老爷昨日替房公子解了围。”柴府谯国公的书房内,柴忠双手拖着一个盒子送来,只见个精巧的盒子由上佳的紫檀木制成,上面还雕画着一对在祥云上嬉戏的凤鸟,旁边还写着“王雎鼓翼,仓庚哀鸣;交颈颉颃,关关嘤嘤。”十六个字,外柔内刚,圆润遒丽。
“解围?呵,听着这两个字就知道这位离王不知道强出了其他人多少啊。”柴绍笑道,这离王知道柴令武是自己的儿子,肯定不能用“救”字,不然就是令柴令武陷进了强人所难的境地。
柴忠知道老爷的这“其他人”是指那几位皇子,想到此处他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想当今皇上在承乾太子、魏王李泰和吴王李恪之间的暧昧不明,与曾经的太祖何其相似!只叹陛下欲赴自己年少时的惨烈而不自知啊,而且纵观这三位皇子,太子承乾软弱和善,魏王李泰又阴险狡诈,明显是两个极端,只有这吴王李恪是个当皇上的料,却又被陛下的一句“英果类我”而断了念想,想这盛世大唐却后继无人,何其可悲啊!
“柴忠,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该想的。”柴绍扫了一眼柴忠,道。想他谯国公府能在这变幻莫测的官场中屹立不倒,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说。
“奴才知罪!”柴忠离开跪下道,手中的紫檀木盒被他高举过头顶。
“罢了,把离王的礼呈上来吧。”柴绍道。
“是。”柴忠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便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捧到柴绍面前了。
柴绍打开木盒,便看见一副画轴一丝不苟地躺在那里,不禁心里疑惑,自己乃大唐武将,也从来没有做过那附庸风雅的事,这离王又缘何送他一幅画呢?
怀揣着几分好奇,柴绍拿出了副画轴,摘下绑在画轴上的红丝线,放在桌上慢慢撵开,一幅《公主梳妆图》渐渐地跃然纸上,惟妙惟肖,竟真的如平阳昭公主在梳妆台前冲他回眸一笑一般。
“平阳……”柴绍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抚上画中人的眉眼,生怕因为自己的一着不慎而晕染了这份丹青。
柴忠看向画上的人时也不禁吸了口凉气,多少年了,自己差不多已经忘了平阳昭公主的眉眼,但是……这幅画却让自己又想起了公主在时的烟波流转,回眸浅笑,低语吟哦。
“十年生死零风里,玉钿朱钗终成弃。月晕环佩响彻时,悠悠梦转霜满地。琴瑟不鸣堪重理?长恨应是诗里字。人间夤夜绘相思,不及碧落双鱼寄。三千长亭魂梦杳,惟愿他生还知己……”一首悼念亡妻小诗,被柴绍辗转念了几遍,好像这短短的七十个字能舒缓他这些年相思之刑一般。
“老爷……”不忍柴绍被这幅画摄了心魂,老管家不禁出言唤道。
柴绍冲老管家摆了摆手,眼睛却是没有离开丹青丝毫,一双被多年风霜欺淋得不再清明几净的双眼竟留出了两行热泪。
柴忠看着老爷的这副样子,便悄然而去,离开时不忘为房中人轻轻的关上了门,给他留一份可以任由他发泄自己的寂静。
……
话分两头,且说房遗爱这边,离王又一次带着房遗爱来到琼玉阁,走进了老鸨专为自己留的雅间。
“王爷再次临幸这琼玉阁是想找什么人吗?”房遗爱问道,说实话他真不喜欢这种地方,胭脂味太重不说,还尽是些庸脂俗粉,不能助兴,反倒扫兴。
看着爱人不甚高兴的眉眼,李寒墨不禁把他揽在怀里,道:“遗爱莫气,我保证只爱你一人,凭别的人再美我也不会看他一眼,何况这烟花之地又怎会有遗爱这般出尘绝俗的妙人。”
“走开,就没见过你正经的时候。”房遗爱嗔道,推开他的无甚力道的约束独自找个胡床坐下。
“一会儿……”他刚要说一会儿进来的人可能不正经了些,让房遗爱多担待些,但眼前发生的一切明显没有给他那个时间。
只见刚才还好好关着的窗子猛然见便被一道劲力撞开了,一个绯衣男子从窗外飞身而至,抱起房遗爱从胡床奔向玉塌上,而这一切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房遗爱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一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压在床上了,氤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迷茫。
绯衣男子也有些愕然,不是说离王殿下的新宠是个满肚子坏心眼的小老鼠吗?怎么变成了眼前这个,呃……纯情无辜的小鹿!?
“花无影!你够了!老子的人也是你碰的!”李寒墨在后面跳脚道。
名为花无影的男子不禁勾起了嘴角,起身坐在玉塌上,让房遗爱坐在自己的腿上,那双惯会用刑的手也在房遗爱身上敏感的地方揉搓着,道:“真没想到啊,文韬武略的多情王爷竟在阴沟里翻船了。”
但谁也没想到,此时房遗爱竟会猝不及防地扇了花无影一巴掌,这一巴掌把花无影给扇蒙了,他花爷纵横江湖十余载,还从来没有人敢打他脸呢,可是今天……
李寒墨把他从房遗爱神色扒拉下去,道:“花爷,柿子不能专挑软的捏,只是本王也没想过花爷居然也有走眼的一天啊。”说话间李寒墨便扶起了房遗爱,又郑重地对花无影说:“无影,朋友妻,不可戏。”警告之情溢于言表。
花无影一愣,没想到这次李寒墨会如此认真,道:“能让王爷如此郑重之人,恐怕绝不是个简单人物。”说完便对房遗爱行了一礼,道:“是无影孟浪了,还请公子勿怪。”
看着眼前的情景,房遗爱还哪有什么不明白的,便道:“莫非……”房遗爱看着李寒墨,王爷以前和这位花义士都是共享情人吗?”
“呃……”李寒墨听房遗爱这般问道,“遗爱多虑了,本王素来没有什么情人,最多也就是和无影到这里找找乐子罢了。”
看着好友一副好担心被爱人怀疑的样子,花无影不禁笑了出来,道:“遗爱公子放心好了,王爷往昔不懂这情情爱爱之事,这怀中美人纵有千般万般好,也如草芥一般不值珍惜,与人相狎也是常事,只如今结识了遗爱公子,想必这陋习也要改了。”说完又别有深意地看了李寒墨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老婆,你自己哄。
李寒墨在房遗爱看不见的地方回瞪了他一眼,然后乐颠乐颠地在房遗爱身边附和道:“就是就是。”说完还极力配合地点点头,样子怎一个真诚了得,“遗爱,你我已是互许终身之人,你可不许怀疑我!”
“王爷说得也是。”房遗爱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若为匡这万里江山又或为全那兄弟之义而不得不将遗爱送人呢?比如说那柴公子,若论天下勇猛,恐怕无人再能敌谯国公的二公子,这柴令武虽然桀骜不驯了些,恐怕也堪称宇文成都第二了。”他刚才难免有些被花无影的行为气到了,说话自然有些口不择言了。
“宇文成都第二?”李寒墨反问道,“没想到遗爱对那位柴公子的评价如此之高,看来本王那日真是救错你了。”
房遗爱听着李寒墨的一番话,只感觉五脏俱冷,他定定地看着李寒墨,七分倔强,三分心伤。
“刷”的一声,花无影便在房李二人对峙的脸之间打开了折扇,隔住了两人眼中的怒火,又把房遗爱从李寒墨的桎梏中解救出来,道:“你们二人都冷静些,王爷,今天你请我来可不是让我们听你吵架的吧。”
房遗爱也知道自己有些过了,但在外人面前他又不好意思低头认错,只能在花无影旁边低下了头。
李寒墨看着房遗爱有些僵硬的脸色,叹了口气,道:“遗爱,以后不要再我面前夸赞别的男人,你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大方的男人。”
房遗爱看着李寒墨的率先低头的样子,不禁心有感触,眼前之人好歹也是一代亲王,却也会这般向他伏低做小,与之相比,倒是显得他自己太小家子气了些。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王爷勿怪。”房遗爱释然道。
“自家人说什么怪不怪的。”李寒墨笑道。
“王爷今日邀花义士前来,想事定有要事相商吧。”房遗爱适时地转移了话题。
“无影乃江湖第一用毒高手,想来遗爱以后定能用上,便把他叫来了。”李寒墨道。
房遗爱低眉想了想,便道:“那便再好不过了,我想让花公子制出一种能让人生出梦魇的毒来,并将这毒神不知鬼不觉地用在当朝谯国公的身上,让他梦见平阳昭公主亲口对他说公主要件一座公主祠堂,能办到吗?”房遗爱问道,孱弱的眉宇之中显出几分威严来。
“无影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花无影起身抱拳道。
“花义士客气了,花义士是江湖人,定是豪气干云终于义气之辈,遗爱信得过。”房遗爱笑道,“如今天色已晚了,花义士就睡这吧。”
花无影不禁抬头去看眼前这个清丽孱弱的美人,只见他双颊上晕染着不自然的病态嫣红,眼波流转好似波动的秋水,樱唇中吐露着似有似无的娇喘,眉目间自有一股风流病态,但就是这般孱弱,也难掩他的一身清冷傲骨,宛若冬季的白梅一般,看似娇弱,却敢与严寒相抗!
花无影不禁了然,这般看似单薄实则刚硬的人,也难怪王爷会喜欢,若是早为自己所见,恐怕自己也会爱上吧,可惜凡事都没有如果,现在于他,也只是朋友妻不可戏而已……
苦笑了一番,他还是起身告辞了。
李寒墨两人又温存了一夜,次日刚准备吃早饭的时候,就听见了说谯国公昨日梦见平阳昭公主了,平阳公主对谯国公说她想要一个祠堂,不然便会受那魂飞魄散之苦。
谯国公也真信了,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好好地梦到公主了,如今这么清晰地得梦公主,他当然会以为是公主给他托梦来了,今天早朝时就向皇上说要为爱妻建一座祠堂,皇上想到自己的皇姐怎么说也是位巾帼英雄,为李唐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便也答应了。
“话说回来,你怎么没去上朝啊?”房遗爱问道。
“唉,我这么一个闲散王爷,心血来潮的时候就就去上两天,不想去的时候就告假,反正皇上也准了。”李寒墨说,“不过我听闻祠堂建成当日,文武百官乃至皇亲贵族都要前去拜见,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不能逃避。”
房遗爱知道他就算没有去上朝也知道朝中动向,便也没再说什么,道:“想来能为平阳昭公主祭上一炷香这般三生有幸的事情,朝中没有人会逃避。”吃了爱人喂在嘴里的菜肴,脸上洋溢起明媚的笑容,心里却很阴暗地想道,长乐公主,这下估计没人能救你了,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怪只怪你嫁进了长孙家。
祠堂是在原有的寺庙上改造的,所以还没到一个月就建成了,是日,藏红花铺满官路,朝中所有的大臣、贵族都向祠堂赶来,长孙冲也带着长乐公主前去进香了。
进过香之后,两人刚从祠堂出来,就听见长孙大人招长孙冲有要事相商。
长孙冲对那报信之人道:“你去禀告父亲,孩儿马上就道。”
“大少爷可要快点啊,老爷真的很急。”那小厮道。
“知道了,我安顿完夫人就去。”长孙冲道。
“夫君不必为我操劳,我身边有锦瑟和秋雯就够了。”长乐公主道。
“如此甚好,便劳烦夫人先走一步了。”长孙冲恭恭敬敬地冲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都道这长孙大公子如何多才,我看也不见得,公主这般好,长孙大少爷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然还对公主不理不睬的!”看着长孙冲走远,锦瑟不禁埋怨道。
“说什么呢!”长乐公主立即嗔道,“说了多少便了,要叫驸马,况且驸马对我毕恭毕敬,我们夫妻二人亦是相敬如宾,你个丫鬟有什么不满意的!”
“公主说的是,奴才只不过是看驸马恭敬有余而恩爱不足便……”那锦瑟跪在地上瑟缩地说,她是长乐公主不久前才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的,自然是不懂什么规矩。
“够了,就凭你刚才的一番话本宫就可置你个大不敬之罪,你还敢……”长乐公主气急,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一阵气息不顺,咳嗽了起来。
“公主息怒啊,锦瑟不懂规矩,公主别和她一般见识啊,公主快消消气。”秋雯连忙为公主顺起气来,又狠狠地给锦瑟使了个眼色。
锦瑟会意,哀求道:“公主息怒,是奴才一时失言,奴才这便掌嘴。”说完便自掴了起来,力道之大没几下脸上就出现了手指印。
“公主您看,那边有人在风筝,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美人风筝呢,真的宛若九天仙子临凡啊!”秋雯指着天边的一个风筝道,只见那风筝面竟真的是个美人模样,画上美人,恐怕就连战国西施,建安貂蝉都比之不过。
长乐公主随着她的手指望去,真的有一个美人风筝,虽然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但就是这样迷离的距离才显得亦幻亦真,真的就像仙女临凡一样。
“公主,我们去看看?”秋雯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长乐也有些好奇,便答应了。
锦瑟闻此也停止了自掴,也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主仆几人还没走到那里,便看到了漫天的柳絮,一阵微风吹过,柳絮四处飞舞,简直能钻进人的口鼻里,长乐公主立即弯腰大咳了起来,任凭秋雯和锦瑟怎样顺气也顺不过来了,她们两人大喊,而空旷的地方似乎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她们忘记了,所有的人都去平阳昭公主的祠堂那边忙活了,谁会料到堂堂长乐公主会到这样荒芜的地方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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