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llower of Set  (5)无法挽回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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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被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那手有温度,自然不会是格雷希尔,那么,就是扎奇耶夫了。
    “金,你要去哪里?”他镇定的声音回荡在空灵安静的教堂之下,如心脏颤音。
    “去我该去的地方。”我忍痛回答了他,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体内的毒素就会发生它应有的作用,我会自动接受撒旦的施洗,我会将十字倒过来亲吻,我会彻底变成冷血的恶魔……我将不是人类。
    “金!”扎奇唤道,“我们从弹丸之地来到这里,我们不感到疲惫,只因为我们是有信仰的人!”
    有信仰的人?我含泪回头看了一眼受难的塑像,在注定成为魔鬼的前一天里,我竟在这样圣洁的地方,和无罪的人一起停驻……
    “我还有很多事,我还有牵挂的人,我还有我必须去完成的使命。”我朝他撒谎了,以前这样的谎言听得多说的更多,只因为我在焦土,我在面对死亡。
    而如今,伫立在无声的肃穆里,满眼回荡着岁月沧桑的安静,尘埃被月照的像水,流向冰冷的远方,在路上不断叹息着。
    “我知道,但我想,我们未来可能很难再有机会回到华沙了,所以,请和我一起祈祷。”扎奇点点头。
    很难再有机会吗?不,不是很难,是永远,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体内流淌着,是希太的血,是撒旦的血啊!
    我无法拒绝眼前的这个青年,他的确是我在漫漫无星长夜里,唯一有温度的依靠,火车上和衣依畏的一幕幕,就在这时又涌入了我的脑海里。
    闭上了眼睛,我紧紧靠在教廷的百年石砖上,人命的颓唐,制度的兑水,货币的膨胀,唯有士兵的凶残才能映射帝王的傲慢……俄国沙皇以他的方式,给哥萨克留下了这样哀痛的世界,这样他真的是成功了,但他永远不会想到,他亲手塑造的这个在人类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大帝国,这个以血腥诠释威仪以强兵宣誓璀璨的亿众之国,将在他死后的同一年,迅速的瓦解……崩溃在人们的心里,眼里,留下他的加冕,他的华袍,他的头颅。留下贵族的土地,贵族的血。什么赞誉和荣光都不会有。
    此刻,华沙的教堂,早已不及波皇当年威名尚在时百分之一的辉煌,而印证了历史罪恶进步的,就是华沙教堂周围那些处决犯人的五米高墙与杀人铁网,而它们的存在将在数百年里都为波兰人用鲜血铭记。
    永远,每一个波兰人都可以用流血的眼睛表达这两个字眼,这是事实。
    弥漫在1920年华沙上空的,始终有炮火的硝烟,人骨的白沙,被月光照亮的愈发残忍狰狞,如百年的血与泪染在衣上,杂着民族弱小卑微却弥久的愿望一起烧成的灰烬。
    维斯塔瓦河上的凉风吹来,仿佛千年不变的呜咽,如怨如诉,如祈如挽,仇恨凝聚在人的心中,如被撒旦深黑的骨爪抱住萎靡的心脏。
    而我们流泪的一切,所有的情感也许对帝王而言只是沧海一粟,无足挂齿,但是,当沧海变成桑田的时候,也就只有这风声依旧。
    生命仅此而已,无人改变。
    断臂断骨,人血人脉,死亡以他最铺张,最疯狂的方式在华沙教堂圣洁的地板上蔓延着,每天修女都会将教堂打扫干净,却依然阻止不了死亡,阻止不了人命的渲染。
    骨灰如雪,在风声里倾斜着,在祈祷备用的烛光里揣摩着,在烛光中放大了天父,放大了苦难,放大了人们的歌声,一首由完全的愿望与被碾碎的人生组成的圣歌,于透明的烟火里腾升继起……
    Avemariagrataiplena,
    圣母玛利亚,满载恩典,
    Mariagratiaplena,
    你是大地上慈爱的母亲,
    Ave,avedomiuns,
    你为我们受尽苦难,
    Domiunstecum,
    替我们戴上枷锁,
    Benedictatuinmulierbus,
    减轻我们的痛苦,
    Avemariamaterdei,
    万福玛利亚天主之母,
    inhoramortisnostrae,
    在我们苦难的时候,
    Inhoramortis,
    啊,恳求你,
    Inhoramortismortisnostrae,
    恳求你拯救我们,
    Amen!
    阿门!
    辉煌,只是给人类用来哭泣的吗?似乎透过这歌声里的,是感染人的极度悲伤。
    我的泪水徐徐降下,模糊了窗外满城沙俄的旗帜。
    闪烛明灭,天地阴晴间,似乎又得以在回忆里窥见他的影子,他擦亮的皮靴与枪管,转瞬就被更璀璨的焰火吞没了,在奥地利战败的那一刻!
    身后顿时安静一片,没了任何声音,只是空虚和孤独的让人不断落泪。最后一次,我与扎奇耶夫手握十字,背对着天主环顾教堂里弥漫的呛人血腥,感到身躯是何其的软弱无能。
    无法逆转,无法挽留,无法遗憾,却是想要将一切都夺回来的心情,再见了,即使我曾深信不疑,如今也是,但我注定要流撒旦的血,我将作为一个流浪者踏上堕落的路……
    泪水愈发不住了,在那夜的明月穿透了玻璃的时刻,我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十字的阴影下一点一点下沉。
    “金,你为那个男人流的泪还少吗?”似乎就是同时,格雷希尔的忠告再度回荡起。
    吾之罪,其名为爱。
    已是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甘美的血液在舌尖里局局逼促,将我强烈的喘息紧紧攥紧。
    “我要走了。”我强忍住对扎奇喉管的渴望,那样的心情已经出现了,真的出现了。
    “是吗?一路走好,我也该,踏上道路,波兰人的血……”扎奇说的没错,我们都是被鲜血与仇恨蛊惑了的羔羊,都注定会为了微小的希望踏入牢笼,身躯注定如飞蛾扑火。
    再见。我拿起行李,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身子缓缓的走了出去,痛苦的就像剥了层皮一样。
    纵使他日的后悔,渐渐沉重,我也不会停,因为,我爱上了他,我爱上了他眼中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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