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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映人面,河柳抽青穗,流云燕舞,春光勃勃。
一恍眼,尉迟剑影在云逸山庄待了四月有余。正是三月中,山庄内种植的各式奇花异草大都抽枝开花,满庄流光异彩,看得人眼花缭乱。饶是尉迟剑影曾随颜然见识过不少人间美景,也不禁啧啧称奇。江衍夫妇是极爱花草美景之人,连一些已经绝种的花草山庄内竟也有种植。
一日尉迟剑影见得几株半人高植物。红茎黄叶,开出大朵的花,花瓣层叠七层,一层一个颜色,共赤金蓝绿紫青棕七种色彩,花香浓郁奇异,很是耀眼。他大觉讶异,忙问正在给花培土的花匠这是什么花。花匠道是彩虹七色堇,因其七种色彩加之无与伦比的香气,便如那天边的彩虹一般动人,因而得此名。而中原并无此花,仅云逸山庄内种有几株,乃是五年前方裂远游西域时带回来送给少庄主江日风七岁的生日贺礼。
尉迟剑影不由啧啧称奇,直说此花真是奇花。江日风在旁听着,“哼”了一声,自是讽刺尉迟剑影少见多怪,目光中却大有得意之色。尉迟剑影好奇的上跳下窜,直嚷着要亲自给花培土浇水。这几株彩虹七色堇因是异种,只有经验老道的花匠才能知道应培多少土,应浇多少水。培土的花匠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好不尴尬。还是江日风看不下去,终于叫花匠把花般进花房,才不了了之。两人却又免不了好一顿拌嘴。
这几月来,有尉迟剑影的陪练点拨,加上大师兄方裂时不时的授他几招厉害招数,江日风进步神速。不仅补齐了自己招中的不足,招式也变幻多样起来。
江日风本身天资极高,人又极是聪颖,加上刻苦勤奋,日夜不休,在这短短几月之内竟领略到了大半尉迟剑影那套“变、通”之论。此后江日风的招式更是变化无穷,随意游走,招中漏洞破绽也能自行一一补足。虽动作不免仍显生涩,但已能和尉迟剑影拆上百余招。
尉迟剑影对此极为得意,直说是“名师出高徒”,并夸江日风“得于蓝而胜于蓝”。说这“变、通”纵然是自己也是花了近半年时间才悟到。江日风故意讽他是天资驽钝,其实心里亦知这“变和通”谈何容易。尉迟剑影对武艺虽也痴迷,但并不若江日风那般为了练武废寝忘食,而他短短半年也能把招式练的流畅收放自若并且毫无破绽。江日风若要练到这般境地,至少还需半年。及此,江日风仍是棋差一招。
尉迟剑影自是听出江日风话中讥讽,也不与他争辩,只故做高深一笑,只说了一句“公道自在人心”,竟硬生生把江日风挤的说不出话来,直气得脸铁青。
几月的相处,江日风对尉迟剑影的性格也是一清二楚。尉迟剑影性子直爽,向来是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也不管这话当说不当说,一派小孩子的率真。说到懂事通礼,似是年纪较小的江日风更为稳重一些。
尉迟剑影心思单纯,并无甚心机。看多了江湖中人这般那般的七窍玲珑,他便如一块璞玉,更是惹人亲近,山庄上下都对他极为喜欢。他性格开朗,偶尔顽劣,不时耍弄一下江日风,也无恶意,不会将两人关系弄至僵化,下不来台。比起年纪小小却一派沉稳的少庄主江日风来,这小孩儿心性的尉迟剑影倒是更招人喜爱。
令江日风纳闷的是,尉迟剑影对山庄其余人都极是友善,并不耍弄。只有自己,被他一天耍弄好几次,这点令江日风窝火不已。他好几次想问尉迟剑影原由,却隐约觉得不妥。尉迟剑影每日照例耍弄他几次,江日风习惯性的与他半几句嘴,也随的他去了,久之也便习惯了尉迟剑影的嬉笑。除此之外,尉迟剑影倒也不失为好对手。
这日,两人到园子里过招。尉迟剑影见江日风已学会了“变、通”的基础,便打算教他更深一层的功夫。正自演练,江夫人的贴身丫鬟过来传话说夫人请他俩去一趟内厅。
两人到得内厅,正瞧见江夫人和方裂商量什么,见他俩进来,江夫人连忙站起,对尉迟剑影行了个平辈之礼,并请他上座。
尉迟剑影也不客气,同方裂打过招呼后,一屁股坐到首座,端起桌上新沏的茶便喝。这茶是上好的太平猴魁,再佐以茉莉干花,香气宜人,清爽回甘。好茶应细细品味,入口时甘,久之更醇,口齿留香,是极品好茶。只可惜尉迟剑影喝这茶便如喝白水一般,咕噜咕噜几口灌下,哪品的出什么味道?在场之人都是见惯了尉迟剑影这般喝法,也不以为意。若是给爱茶之人瞧见了,定会大骂他不知茶中文髓,糟蹋了这极品。
江夫人微笑的看着尉迟剑影,她心中极为喜爱这孩子。虽说尉迟剑影名义上和她是平辈,但江夫人内心早以将他看做自己儿子一般。尉迟剑影性子纯真,又是真心对待江日风。江夫人也察觉到自尉迟剑影来以后,江日风性子生动了许多,脸上也不时流露出该有的稚气,不若以往总是一脸沉稳淡漠。
待尉迟剑影喝完那杯茶,江夫人开口说道:“尉迟先生,我想托你办件事,不知可否?”尉迟剑影舒适的吁了几口气,见江夫人一脸真诚,又语带恳切,他历来便对这位夫人极为尊敬,听得她如此说,忙正色回道:“夫人请说,我定为之。”口气中满是义不容辞。
江夫人点了点头,微笑道:“下月初八是龙腾山庄庄主李元前辈的七十大寿,庄主和李前辈向来交好,临走时亦交代定要风儿亲去。但江湖险恶,风儿年幼,方裂又得留在庄内主持大局,只好请你陪风儿走一趟。”江日风本想抢着说“我一人能去”,尉迟剑影却截住了他的话头,冲他笑道:“乖徒儿,师父我老人家便陪你走一趟吧,你一人的话,确是不妥。”
江夫人放下心来,她知尉迟剑影虽然年纪也小,但也有了些江湖经验,武功又高。她感激地朝尉迟剑影一笑,柔声对江日风说道:“风儿,你一路要听师父的话。”江日风知道再不可更改,瞪了尉迟剑影一眼,低声回道:“孩儿明白。”心中暗恼:“我为什么要你陪?哼!”但当着母亲的面又不便发作,只得忍下。而尉迟剑影心中却想:“我道是什么大事。不过也好,这几月来一直待在庄里,出去玩玩也罢。”其实他心里还存着一个念头,心想说不定在某处能碰到颜然。当下便决定即日起程。
这日是三月十九,从云逸山庄到龙腾山庄要五日时间。尉迟剑影盘算着这十几日可以散心游玩,心里自是舒畅。而江日风是第一次独自行走江湖,心中不免好奇兴奋。两人吃罢午饭。便骑马出发前往龙腾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