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醉酒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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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校门,我以朋友的名义向他要联系方式。当时手机是见光死,想要窝藏起来很不容易。
    他说:“告诉我你的。”
    我从包里掏出一支笔,却发现我们刚才把所有纸全扔了。
    他伸出右手,“写在这里。”
    我完全可以念出来,但我不会放弃最后一次的暧昧。
    笔尖划过他手掌的纹路,他轻轻地笑。
    我命令他忍住,最后干脆抓住他。
    写下一串数字之后脸上火辣辣,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好逃之夭夭。
    我期盼他能追上来,但或许是我走得太快。拐角的时候一回头,他已经不在那里,只剩校门口灰绿的铁栅栏。
    青春的不完美。
    我心想,他可能要永远地消失了。像戏里的一别经年,只是不知经年是多少年,或许要到下辈子。
    至此以后,每天登陆聊天工具变得像吃饭睡觉一样不可或缺。有时还能替代掉一顿饭,或者一场觉。相思却不能相见,再痛苦也没有。
    偶尔几声消息提醒,不是股票就是诈骗。到最后诈骗都不愿理我,静沉沉的蓝色电脑屏幕。
    我知道,只要时间够长,总会忘掉一个人。一个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够就十年,关键是我不想忘。
    关窕说:“你经历的太少,选择太少。等你看到森林,就不会傻到在一棵树上吊死。”她在涂指甲油,浓密的鬈发遮住半张脸。
    我说:“陈展对我而言不是一棵树,而已经是一片森林。”
    “哦?”
    “因为我虽然喜欢他,但至今看他不透。”
    她说:“那是因为你近视。”
    我斜睨着她,“你明明懂我的意思。”
    “你不去了解他,当然看不透。”她换到左手。
    “不是我不去了解,他太封闭。”
    她忽地抬头,直勾勾盯着我,说:“你喜欢的不正是他的封闭,或者用另一个词--‘神秘’。”
    我答不上来。
    她“啊哈”一声,“我就知道。”
    “你知道什么?”我讨厌她洞穿灵魂的眼神。
    “你对他的感情,根本谈不上爱。”她说:“典型的情窦初开,好奇心作祟。即使你俩走到一块儿,不久后也会彼此腻烦。”
    “可能是吧。”我有些颓然,挖掘自己的内心,寻找已知的事物作对比。
    我对陈展的情,是否就像初遇一首好词?虽然读不透,但也要抄在日记里,写在手巾上。日子久了,一字一句刻在脑子里。等到终于可以倒背如流,却又醉心于另一首诗?
    一切因为新鲜。
    堂姐说:“你不必想的太多太杂,这是爱情的通病。多少人真正爱过?不过是勉强凑在一起过日子。没爱过又不是错,况且你又没向他要求过。”
    我心里悄悄说,其实我要求过。
    我陷入反思,浑浑噩噩走在回家途中。试着给自己一年多的哀苦下一个定义。
    如果爱情这么苦涩难尝,还要爱情做什么。
    如果喜欢一个人像雾里探花,究竟值不值得继续闯这片迷雾?
    夜里我不能寐,半夜打开电脑,仍是一片静谧。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追到关窕家中,向睡梦中的她问道:“为什么我忘不掉他?如果只是好奇,那它什么时候才会淡去?”
    她迷迷糊糊,说:“你忘不了,我也忘不了。”像是梦呓。随后突然惊醒,捂着额头望着我。
    我说:“你没事吧?该不会是在梦游?”
    她捏一把我的脸,爬起来刷牙,又一边和我说话:“你天天想着他,当然忘不了。脑袋只有一片地,你要找东西替代他。”
    “什么东西?”
    “一个人,或是一件事。”她将水拍打在脸上,“不同的人,会发生不同的事。事一多,情也就多了。”
    “可是,”我说:“这么一来不就等于陷入另一段情?”
    “女人生性如此,”她说:“爱情是毒药,但我们却用它解渴。”
    我说:“他既然不愿主动联系我,我也不愿白白为他憔悴。”
    “多大点儿事,”她走过来揩我的眼泪,“让姐姐来帮你。”
    “怎么帮?”
    “喝酒。”
    我们上街扛一箱啤酒回来,关上门,躲在房间里看电影,啤酒小吃,半部电影过去便醺醺然半醉。
    “妙计,妙计,”我瘫倒在床上,“酒是穿肠毒药,以毒攻毒。”
    说完只见关窕半躺在一片烟雾迷蒙中,成仙了?不对,她在吸烟。
    之后我就不省人事,醒来已是下午六点。凌乱的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关窕已经不见。
    我揉揉肿痛的太阳穴,口干舌燥。床头有杯水,我一饮而尽。
    伯母开门进来,极不放心地看着我,“一个女孩子喝这么多酒,成什么样子。关窕也真是的。阑阑,你可别跟着她瞎闹。”
    “怨我自己,”我拍拍脑袋,“还以为是果汁,结果一喝就倒。”
    伯母抿着嘴笑,“果汁?当你伯母老糊涂。”
    我跟着笑。
    她说:“你伯父泡了壶茶,醒酒。”
    我说:“关窕呢?”
    “出门去了,别问我去哪儿,她从不告诉我。”
    我出去喝茶,伯父话中有话,拐弯抹角后还是问到关窕男友的事。
    “不知道,”我说:“我发誓,她不肯跟我讲。”
    伯父说:“这外地的男人怎么靠得住,不知根不知底的。”
    我尝一口茶,“内地的男人难道就知根知底了?现在跨国婚姻都很平常,何况跨省。等堂姐带回一个金发碧眼回来之后,您再担心也不迟。”
    “你们两姐妹嘴都贫,我说不过。”他说:“但说不过也要说,将来你们后悔了,就来不及了。”
    我忽然悲壮地说:“我宁愿强忍悲伤,也不会选择后悔。”说完自己都脸红。
    他笑,“你这丫头。”像和一个小女孩说话。
    当然,长辈眼里我们始终是小孩。可真正的小孩永远不会承认。
    留下吃过饭后,我向他们道别,然后回家,堂姐没有出现在饭桌上。电话里她说和同学在外面,却没说外面是哪里。
    晚风扑在脸上,夏夜驱走炎热。
    闻着树的气息,我的大脑空灵,人在这时候总能忽然想通一些事。我自嘲地笑,回忆和陈展的那些事。其实并没有多少情节,不过是我一直在放大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全由自己制造出来。想得太多,懂得太少,干脆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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