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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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要和那块木头约会?”关窕用纤细的手指不停拨弄她的睫毛。
“他叫陈展,”我朝她翻了个白眼,“而且,这不是约会,应该称做学习方面的友好交流。”
关窕极其不屑地冷哼一声,“友好交流?听着就像青楼女子说自己在搞行为艺术一样。”
“姐……”
眼前这人是我堂姐,比我早三年来到花花世界。我叫关阑,她叫关窕,我们的名字都是爷爷取的。老爷子当年看到堂姐第一眼,见她目光轻浮荡漾,就认定这孙女儿命犯桃花、将来必定红颜成劫。因此为她取名一个“窕”字,来自“窈窕”,希望她将来能够成为一个淑女。
可惜老爷子百密一疏,不曾想“窕”字还有妖艳轻佻之意,这也算是堂姐命里注定了。
堂姐一直不相信此事,主要原因是这件事是爷爷当年亲口告诉我,然后我再告诉她的,家里的长辈却都不知情。
每当谈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总会把头发狠狠往后一甩。“胡扯,”她说:“这绝对是你编的。凭什么爷爷只告诉你一个人,当时你才多大啊。”
我说:“当时我九岁,坐在爷爷膝头。我清楚地记得爷爷轻叹一声,然后说出那番话。或许爷爷只是说给他自己听,不过被我记住罢了。”
关窕无论如何不肯信我。久而久之,我也开始怀疑自己。不过往事如何并不那么重要,关窕的风情妩媚已经成为现实。她梦想着的是大城市的光影繁华,去北京,去上海,甚至戴上蓝色美瞳要跨过太平洋飞到美利坚。而她认为在大城市的背景下素颜简直就是影响市容,因此她初中时就学会了浓妆艳抹。
“那你的名字呢?”她问我:“‘阑’又是什么意思?”
我说:“当然是‘夜阑人静’的意思。”
她忽然憋不住大笑起来,捧着肚子仿佛抽筋一般。“夜阑人静……”一句话没说完她又笑翻在沙发。“不行了,不行了。这是我今年听到最搞笑的一个成语了。”
我冲过去掐她的脖子,摘她长长的睫毛。她尖叫着躲我,一边躲一边声称我是在以匮乏当作无耻的资本。我也听不大懂,只管扯她的头发。
言归正传,这次我来到她家,其实是来向她借一件我垂涎已久却买不到的撒花毛衣。不过意图被她一眼识破。高中女生的春心萌动总是欲盖弥彰,厚脸皮如我尚且不能避免。
“妹啊,”她忽然间变得语重心长,“姐是过来人,奉劝你一句,除了搞学习,其它都不要搞,你们真的还小。”
她用的是方言,想装大人却像东施效颦,我不禁笑了出来。“姐,我不都说了,我俩除了交流学习外没其它。”
“胡扯,”她似乎很爱用“胡扯”。她说:“难道你们没有眼神交流,没准还有手指交流,搞不好欲火焚身连其它地方也一并交流了。那我怎么向你已去的爷爷交待呀。”
我又冲过去捏她的脸,“你就说借不借吧。”
“不借。”
“那你就替我去向爷爷问好吧。”
……
对我和堂姐来说,疼爱和殴打从来都是近义词。
最终我还是死皮赖脸抢到了那件撒花毛衣。藏青色夹杂点点白花,古而不土,素而不俗。高领既可以保暖,又可以在我低头的时候衬托出矜持,我非要迷得陈展神魂颠倒不可。
我立在镜子面前,心中狂笑,外表却很娴静。
陈展是转校生,高二下来到我们班。本姑娘本来打算好好学习,不理风月。无奈这小子凭空出现在我左边座位,搞得我心里痒痒的。
他的脸并非轮廓分明,但那种好看是蕴含其中的,难以尽述。我管它叫做气质,柔软的质地。让人禁不住想去抚摸,想去征服。
当我这么跟堂姐说的时候,遭到她一阵嘲讽:“屁大的孩子,你可知‘征服’的含义?”她笑了笑,“你不懂,你姐现在才懂了一点点。”
那时她大三,她的故事已经开始,而我的小故事也同时开始了。
第一次见到陈展是在不经意的时刻,不经意往往能带给人惊喜,因为不经意。
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早读,班主任在讲台上介绍转校生陈展,我在底下偷偷看张爱玲。学生时代,名著多被列为闲书。如果班主任教理科的话,那么闲书全为禁书。
忽然周围掌声雷动,左边座位坐下一名男生。
我一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一双静如止水的眼睛,看不到属于初来乍到的任何情绪波澜。
我的心跳却停了半拍。爱情总与死亡挂钩,我在心中告诉自己,我要死了。
我将书本偷偷塞到课桌底下,细声在读《雨巷》,声音调到娇滴滴的分贝,对,你注意到了吗?
之后的一年时间里,借着近水楼台的优势,我会时不时请教他一个我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动不动问他借一支铅笔或是一张作业纸。
终于有一天,在向他借一块橡皮的时候,我忍不住轻声问他:“你懂我的意思吗?”我感觉自己就是司马昭。
“当然知道,”他满含同情地说:“你家里穷,少什么东西向我借就行,我不会介意。”
后面的记忆一片空白,估计我是昏阙了。
当时我当他是木讷,可一个人思考了很长时间之后,又忽然惊觉,他这不正是婉拒?
我痛苦了很多天。看到灯光便想起飞蛾,看到丝袜便想起三毛,听到火车隆隆便想起山海关。它们都象征死亡。
我问自己的心,爱情死了,我应该活才对,这讲不通。
我不认为女生主动是错,虽然结果很难让人接受,但我在慢慢走出阴霾。
只不过我不再对陈展暗送秋波,甚至不能看他一眼。因为眼神太过实诚,撒谎永远撒不像,我不愿他得知我的难过。
我明白,友情如果升华,不是爱情就是亲情。如果升华失败,那就是陌生人。
天天和一个陌生人咫尺相坐,是很别扭的。
就在别扭快要成为习惯的时候。他忽然在我桌下留一张纸条:
“明早七点,小镇图书馆见。”
这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