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陈酒佳酿 第一百六十三回 冷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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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和尚火化了。
弥司为他收拾了骨灰。
了了师父虽说是个和尚,却也没像得道高僧那样,尸体火化出了舍利子来。小尼姑为她师父念诵经文,只求他转世升天。而一转身出了灵堂,手握阔刀,身上便是抹不去的杀伐之气。与她那一身尼姑青袍成鲜明对比。
谢环靠在门框,抱着手看她:“多少他在虹山寺做过挂名和尚。放焰口的事,你不去找你那些个师叔师伯来?”
弥司冷眼望他:“小师叔说笑。虹山寺只怕早不承认我师父了。”
谢环也没多另外多说。长叹口气道:“此事也当怪我。如若我没有请你师父追缉孟娘,怕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小师叔何必说这话。毕竟叫一宫之主亲自出手追击的,是大师伯下的命令。谢师叔不过也是传话的罢了。”
谢环看她,女子却目色沉沉看不出其中情愫变化。道人来时便已去上了香,灵堂之中冷气森森,刚上的香缭绕着烟被风轻易吹散。毕竟是多年相处下来的师兄弟,过往诸事,如若没有他辅佐在侧,谢环一人也撑不住整个景山地宫。谢环一直以来敬佩他这二师兄,他这人好酒,酒后常大歌,善奇术。一直以来,司掌青靡宫,行走江湖,探听事务,他们这一辈之中,唯和尚活的最为恣意快活。
寒冬将至,天已凉下许多,小尼姑却还是那薄薄的一身藏青袍子,仿佛根本察觉不到天寒地冻一般。谢环打量着她,这姑娘是当年和尚游历时从贼人手上救下的,至今也有十年,说为师徒,情同父女,此事一出,谢环一面担忧弥司叫仇恨蒙了双眼,一面也担心她会不会怪罪到广知宫与长明宫上来。
沉默片刻,谢环开口问道:“你师伯可将玉牌给你?以后,青靡宫……便悉数委托于你了。”
小尼姑闻言却答道:“玉牌确实已经给我。但我师父大仇未报,原谅弥司无心于此事。”
“你师父的死,我等自然也想为报仇,……”
弥司却将他的话打断:“但广知宫、长明宫毕竟事务繁多,弥司不敢劳烦师叔师伯为我师父烦心多许。”
谢欢略微不悦:“弥司,你此话讲出,莫不是在责备?”
弥司答道:“小尼不敢。师父生前百般叮嘱,无论如何不可三宫生异。所以弥司也只是希望师伯师叔能暂代青靡宫宫主一位,弥司大仇一了,自会回来。”
“弥司,你听师叔说一句。”听他如此开口,弥司便也就无言望来,“眼下锦绣楼一心想夺失散在外定国诸宝,自然不会放过天阔手上的雷公石与琅玕珠。”
“师叔的意思是……”
“眼下,你楚师弟大伤未愈,不如你去与他帮村一番。青靡宫……倒也不急。只是我怕你师伯一边看管了广知宫,一边又要顾暇青靡宫,怕会有所偏颇。你觉得呢?”
弥司本只是淡漠无语的看着他,听谢环话中之话,终是面色有了变化,嗤笑了一声,开口道:“我原本以为小师叔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师伯在一起,理应是爱至骨髓了。”
“哦。这种事情……我又从未说过我对你师伯不爱了。”谢环说这话时,笑的有些自嘲,“只是情爱二字所能定夺之事少之又少。有些事情,不必牵扯到我们两个人身上来。师叔也是为着你,为着你师父着想。”
弥司听她师父说起过这两位师叔师伯之间的恩怨情仇,虽说了解不深,但大抵也是知晓,他二人在地宫之中的互相角逐。说来都是为了地宫诸事,但是具体为何如此,小尼姑不理凡俗,自然不懂。
谢环说:“你师父带你修习,盼你心如明镜,莫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既然师叔要弥司帮衬着楚师弟,也不知师叔是如何打算的?”
谢环知晓方才一番说法已将她说动。也是——假若全凭弥司一人追杀孟娘,那与眼下在全江湖放下追杀令的罗音教又有什么分别?既然楚天阔这处是一处突破,倒不如……加以利用。
“你觉着,什么样的事情,既能招来锦绣楼的人,又能引来罗音战教主,接着一并将那妖妇孟娘引来,还能叫来人放松了警惕呢?”
“……还请小师叔明示。”
谢环一笑,他笑起来总是那么的明丽好看,男人很难得有笑的这样好看的。
“自然是喜宴了。毕竟,你也看见——陈庄主那一桩好事,倒是叫人搅合成什么样了。”听他如此开口,弥司也略带疑惑:“楚师弟的伤……”
“那婆姨倒是会下毒。眼下虽已将部分毒素清了,但是蛊却有些棘手。”
“听说师弟忘了不少事情,可是当真?”
谢环面色沉下:“自然是了。偏生别的没忘,倒是将过去半年发生过的事情,忘得一干而尽。”
半年,倒是正好,这江湖初起波澜的时候——也是战蝉带人摸上云河山庄的时候。
风吹进了灵堂,叫人略微有些发冷。谢环看了眼簌簌落雪,低下头后,与弥司道:“我这几日要上云河山庄寻楚老太太说些事情,你便陪我去吧。地宫内有流枫等人,我暂且也能放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