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八。七。六。五。四。
    “砰。”
    楚贺瞬间开枪，子弹射向的却不是东座的方向。
    在程关河冲出东座走廊之前，东座通往天桥的接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眼角瞥到那人影的移动速度，楚贺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横移枪管，朝那人前方射出一弹。一击过后，那人的身影似乎停滞了片刻，楚贺通过瞄准镜，能清楚地看见那人的肘关节，以常人无法做到的姿势，向后背探去，做了一个挖的动作。
    那颗嵌入后背的子弹，大概被那人，不，那变异体挖了出来。
    染红了的手，好像感觉不到疼痛。
    楚贺眼神一冷，在那变异体没有动作之前，三弹连发。一枪击中大腿，降低其行动力，两枪爆头。
    看着那只变异体倒下，楚贺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第一枪虽然击中，但是和他预想的部位想去甚远。以初始速度估算，原本那颗子弹应该正中胸口。然而变异体瞬间提速后，已经射出的子弹与原计划相差了一个身位，致命的一枪不再致命，需要他再用三枪弥补这个误差。
    更让他心下凛然的是，三个十秒的倒计时已经过去，程关河还没有出现。
    以他对程关河能力的评估，即使无法清除十余只变异体，暂时甩脱他们几米距离，还是能够做到的。
    出了什么意外？
    西边通道变异体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自己给程关河指的出路，也许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比东边好上太多。
    “说话。”
    又一个十秒后，楚贺不由低头检查通讯器。信号良好，保持通讯状态。
    那两个人到底怎么样了？
    两个人！
    楚贺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的计划中营救对象只是程关河，却忘了此时六楼被困的其实有两个人。
    麻子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他的小腹被一爪扯开，露出大半截肠子。他躺在地上，双手努力捧着流出来的器官，使劲往回塞着。可以说得上幸运的是，即使他身边围着将近十个变异体，其中没有一个对他的身体表现出了食欲。
    都说中年男人的肉一点都不好吃。又酸又涩，除非加上大把辣椒和半瓶老抽去味，否则根本没法入口。
    麻子努力分神想些有的没有的，避免注意力集中在腹部的伤口上。肠子都出来了，一想就闹心的痛。
    程关河似乎在和谁联络，他没有在意，也没有力气在意。这个时候了，他也知道要求对方带上自己的可能性不大。要怪就怪那个变异体好死不死地挠中了他的肚子，或者怪他自诩聪明，好好的保护区小日子不过，非得跟着人家往军区跑，现在好了，赔了肠子又折了命。或者更早一些，他就不改跟着郑老大，做那些勾当……哎哟不是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看着程关河结束了和通讯器那头的人的对话，麻子觉得自己还可以为未来光明的人生争取一把，鼓足了力气喊道：“程哥，带我走，军区我有熟人！什么都好商量！”
    程关河扔下两把没有子弹的气枪，一把M-7背在背后，一把气枪提在手中，朝着长走廊和走廊上的十三个变异体走来。
    麻子捂着肠子，扭曲着身子想要离程关河更近一些：“程哥，真的我还知道……”
    一声枪响，一个变异体应声倒地，正压在了麻子身上。
    “卧槽。”麻子咕哝了一声，用不捂着肚子的那只手去推。这下也顾不上对方的尊容如何了，只想着抱上程关河的大腿，找个地儿把破了的肠啊胃啊好好缝缝。
    “抱歉。”程关河一枪挑开挡在面前的变异体，串葫芦儿似的拨开三四个，右脚一蹬地，往墙上撞去。
    麻子眨眨眼，看着人家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心想，好嘛，这回死透了。
    程关河射尽了最后一颗子弹，左脚挑起麻子掉落在墙边的砍刀，反手向挡在通道口的最后两只变异体劈去。
    十一颗子弹，八颗打在了变异体头部，三颗集中大腿。十一个暂时失去了行动力的变异体倒在走廊上，尸体杂乱陈列。程关河隐隐感觉到这条走廊上的变异体和在七楼遭遇的两只存在差别，至少，他没有再看到那样诡异的移动速度。
    即便这几只的速度也不慢。砍刀在程关河手上发挥了完全不同于麻子的威力。入手便感到刀刃偏轻，刀口浅，不容易造成致命的伤口。程关河变劈为割，出手目标锁定在头颈部。
    再薄的刀刃，也足够割开喉咙了。
    靠前的变异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骨碌声在满地血污的环境中格外阴冷。程关河闻声手上加力，顺着伤口斜切而下，一颗头颅落地。
    “程哥……”
    “说话。”
    麻子和楚贺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
    程关河手持带血的砍刀，对着最后一个变异体：“有什么要说的？”
    变异体的嘴咧开，扁平，似乎发了个“一”的音。
    刀锋从他的嘴唇刺入，直插小脑。
    麻子强自笑道：“程哥，实在不行，我也不给你们添麻烦，等你们出去了，记得找人来救我啊……”
    程关河把刀上的血迹在变异体的外衣上擦了擦，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麻子。
    “把肚子扎好，自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