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58章 鸳鸯成双羡煞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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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花在宫里替北寒衣打抱不平,少不得要和宫里一些嘴碎的厮打几次,平日总是管教她言行的者雪这次居然撒手不管,由着裳花胡来。
每每见着裳花头发散乱的回来,者雪都会问一句:“输了还是赢了?”
赢了时,裳花就得意的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走起路来一摇三晃,嘚瑟得像只斗赢的鲜毛大公鸡,输了时,一边抹眼泪,一边恶狠狠的骂,但也骂不出多狠毒的话,一句“狗眼看人低的贱人”翻来覆去都听得者雪耳朵起了茧。
北寒衣没少劝她,但也劝不住,年纪轻轻火气旺盛情有可原,可裳花这火气也忒大了,整整烧了三天,越烧越旺,天天在宫里各处听墙角,但凡听到有人诋毁北寒衣,跳出来就破口大骂,不管骂不过还是骂得过都要和人掐架,若听到有人维护北寒衣,也会跳出来,喜滋滋的赏他们点赞赏费。
北寒衣其实大约摸的知道司马君荣忙得肯定是朝堂上的事,因此才没得空闲来陪他,若司马君荣真对他没了那份心思,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想着断这份情丝。因心中有这份笃定,北寒衣日子过得依旧安稳。
如此又是三日,裳花越斗越勇,北寒衣却有些按耐不住,司马君荣再忙,难道忙得连顿晚膳都没空陪他?他心里尽管不是滋味,面上却端得四平八稳,滴水不漏,只把者雪叫来问问:“主上今日要在哪里用膳?”
者雪道:“杨公公来话说,主上要在奂仪宫用膳。”
一连几天问话,司马君荣全在奂仪宫用膳,北寒衣心里开始不好受,却还是不显山不漏水,看不出一丝异样。
酉时末,华月来无恙殿布膳,但见北寒衣歪腻在书案前,手里虽卷了本册子,盯着书面的神情却十分心不在焉。
华月布完膳,上前微微弯身道:“丞相,该用晚膳了。”
北寒衣不应,过了一会儿,悠悠问:“今日主上还在奂仪宫?”
华月道:“是。”北寒衣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先放放吧,我待会儿再吃。”
华月犹豫了一下,道:“丞相,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北寒衣抬了抬手:“你说来听听。”
华月想了想道:“丞相既然想见主上,为何不去奂仪宫看看?”
北寒衣冷幽幽道:“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正起身,又略怔了一会儿,起身走到桌前,扫过一桌的山珍海味,目光在桌边的一碗姣耳上略顿了顿。
华月见他看着娇耳出神,解释道:“之前主上曾吩咐过,说丞相喜欢吃娇耳,今日特意吩咐厨房给您做的。”
端起热腾腾的娇耳,北寒衣凑近鼻子嗅了嗅,索然无味道:“吃娇耳要多滴几滴醋才够味。华月,你去御厨房要半盏醋来。”说着,将一只茶碗递到华月手里。
华月道了声是,便退出了无恙殿。
北寒衣郁郁不乐的瞪着一桌饭菜,心里异常不痛快,司马君荣连续六七日陪伴璘药左右,居然将他晾在了一边,连句解释都不曾带给他,司马君荣这是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也懒得想,帝王自古无情,就算司马君荣此时此刻真个抛弃了他,他也觉得没什么,只是,为何,他心里既相信着司马君荣,却还有一分不安躁动着。
北寒衣叹了口气。思量间,华月已经回来,将半盏醋放在桌上,北寒衣拿了汤匙,将醋勺了几勺在酒杯里,又往娇耳碗了慢悠悠的一勺一勺往里加醋,直到半盏醋露了茶底,北寒衣才住手,盯着手旁的酒杯看了一会儿,吩咐道:“华月,把这杯酒给主上端去,就说是我敬他的。”
华月微微诧异的睁大了眼睛,瞬间又明白了北寒衣的用意,领了命,端着酒杯去了。
外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裳花气呼呼的叫嚷:“那群贱人,算计我,他们算计我。”
听见华月柔声的劝慰她:“你看你,又去和人打架。”者雪无奈的笑道:“她呀,让人算计了,那些宫人知道她在散播银子,专捡着她在的时候说丞相好话,今天让她不小心听到了实情,和人大打出手,你看,连衣服都撕破了。”
裳花还在不甘心的骂:“她们那群贱人,气死我了。”
者雪稀奇道:“华月,你端着酒杯做什么?”华月道:“奉丞相之命,送主上一杯薄酒。你们进去吧,丞相还在用膳。”
又一阵脚步,华月离去,者雪拎着裳花进了殿,向北寒衣请了礼,裳花哭哭啼啼的一屁股坐在北寒衣身旁道:“丞相,她们都欺负裳花,都笑裳花是傻子。”裳花扯着嗓子就要哭。
北寒衣将用汤匙调了半天的娇耳往裳花面前一推:“都是因为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来,吃碗娇耳,消消气。”
北寒衣如此体贴,裳花高兴的嘴都咧到了耳后根,破涕为笑道:“还是丞相对裳花好。”接过汤匙勺了一只娇耳,直接倒进嘴里,接着噗得一声,又全喷了出来。
裳花噌得蹦老高:“酸死了,酸死了。”
北寒衣看着裳花酸得直滋啦嘴,只觉得自己后槽牙跟着倒了一片。皱着眉头问:“很酸?”
裳花眼泪汪汪的看着北寒衣,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丞相也欺负裳花,裳花不活了。”说着直扑向殿旁的柱子上,抱着柱子与北寒衣讲条件:“丞相,你快哄哄裳花,若不然,您以后可就见不着裳花了。”
者雪按了按太阳穴,呵斥道:“裳花,别任性了,还不去换了衣裳出来伺候丞相。”
裳花倔强道:“不去,丞相不哄一句,裳花死也不去。”说着,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瞪着北寒衣。
北寒衣抬眼扫了裳花一眼,孩子气上来了,与裳花置气道:“本相偏不如你的愿。”他哼了一声,提了筷子夹菜。
裳花一听,抱着柱子一边哭一边数落北寒衣的不是:“你欺负裳花,你不是个好丞相,呜呜……”
“主上到!”杨有福尖锐的公鸭嗓子传了进来。
北寒衣夹菜的动作微一住,又若无其事的吃自己的菜。裳花却被惊得一跳,那一声哭硬生生卡在喉咙里,最后憋成了一个响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