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五、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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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鸿在大堂议事,制定新的战略部署。我则躺在他后厅的床上,时不时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赫福在一旁为我扎了针,这才舒服了一些。
“觐公子,您怎么就克制不住呢?他只是你的君主而已,君主而已啊!”
“这件事绝不能让王爷知道,你懂吗?”我伸手抓住他的袖口,“先生,帮我……隐瞒下去……拜托了。”
“是是是,小祖宗!您别抓着我了!”他拉起我的手轻轻的放在床沿上,“你哪来的那么多父子之情?有忠诚就够了不是吗?”
我无法作答,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过了许久,他取下银针,接过军士端来一碗药,便吩咐军士出去了。
那药黑乎乎的,看起来就很恶心的样子。
莫非赫福熬了亡魂草?我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手里的药,“赫福,纵然我尊你为师,但我不会喝亡魂草的。”
“我的觐大公子,这不是亡魂草。这是我给你配的调节身体的药,你的血液一直这么沸腾着,你想吐血而亡吗?”
“不想。”
“那就乖乖把药喝了。”
“我不喝!我最不喜欢苦的东西了,这药看起来跟屎一个颜色,你想毒死我?”
“我……属下哪儿敢啊!快乖乖喝了药睡一觉,免得王爷担心。”赫福站在床边,一脸无奈。
“我不喝,我宁愿扎针!”我倔强的朝里面挪了挪,满脸嫌弃的看着赫福。
“您……”赫福已经快哭了,我知道他这是对我好,但是我的神经告诉我中药会苦死人的!我拒绝!我拒绝!
“还不快把药喝了,你这小东西!”拓拔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撩衣衫坐在床沿上,伸手就把我捉了过去,被他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我死死的咬着嘴唇顺从的坐过去,不让他察觉。
他在我背后塞了两个枕头,接过药碗,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张嘴!”
我没办法拒绝,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喝完了那碗屎一样的玩意儿,连药渣都喝了进去,苦死我了,“咳咳咳……你要杀了我吗?咳咳咳……好苦!”
“你啊,诶!”拓拔鸿拿出一张方巾擦拭着我的嘴角,“明明叫你不要来,你偏来,你到底要本王怎么做才肯听话。”
“我干嘛要听你的话,我又不是你儿子,嘁!”
“你说什么?”他眯着眼睛,悠悠的吐了一句,“打不死你。”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打不死我?我可是被申文赋打了整整二十军棍,现在还疼着呢。”
“二十军棍?那便宜你了,要是你直接来军营,我让你一个月不敢坐凳子。”
“舍得?”
“我真是怕了你。”他摇了摇头,“别闹了好好吃药,赫福要照顾你这么个家伙,恐怕是操碎了心。”他转身看着一旁的赫福,“是吧赫福。”
“回王爷,觐公子只是怕吃药而已,其他的,他还是很配合的。”赫福恭敬的回答着拓拔鸿。
“看着现在拓拔觐,是不是感触良多啊牧先生。”
拓拔鸿这一问,吓得赫福一愣,他不解的看着拓拔鸿,又看了看我。
“有些事本王和你说不清,觐儿已经长大了,你的身份不必隐瞒,这样对你对他都有好处。”拓拔鸿抬眼看着赫福,拍了拍我的手,转身看着我,“赫福的身份很敏感,一旦被人得知,他就会有危险。今日的谈话,不可在人前提起。”
“他的身份很敏感?为什么?”我隐隐的感觉到,他们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了,不由得有些亢奋。
“你坐下自己说吧。”拓拔鸿看了看赫福,又转身对着我,“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他吧。”
赫福回了个礼,搬来一个凳子坐在我们面前,“觐公子,在下牧炎,是季王手下一幕僚。当年先皇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季王府满门抄斩,季王府连同鸡犬,无一幸免,鲜血染红了整条街。易将军感念季王爷的宽厚仁慈,想方设法的救出了一些被波及的人,我便是其中之一。”
“你是钦犯?”
“在潜逃之后,我化名赫福,在雁城、花城、内城交界的地方安顿下来。为了糊口,便开始行医。谁知道居然渐渐的有了一些名气,由于害怕有人暗害,便闭门不出。”
“你撒谎。”我冷冷的看着他,“按你的说法,你应该和皇室有仇,可为什么你单单是和安定王有仇,晋王也是皇室宗亲,你为何不同晋王做对?”
拓拔鸿瞄了他一眼,赫福顿了顿,接着说道:“季王爷是被安定王陷害的,所以我的仇家是安定王。当年在易府……”
“吭吭。”拓拔鸿咳嗽了两声。
“晋王和季王交好,我曾经在晋王府待过一段时日,那时候你还小,王爷们便要我教你读书识字,可是你偏偏喜欢武学,让我束手无策。”
“你的武功这么好,想必也教过我习武吧。”
“是。”
“怪不得我觉得你哪里不对,就像很久前你就认识我似的。”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嘛觐儿。”拓拔鸿看着我挑起眉毛,“你是不是也暗中的观察了本王?”
“我没有,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很无语的看着拓拔鸿。
“本王怎样?”
“你小心眼儿!”
拓拔鸿扬起手作势要打,我赶紧往被子里耸了耸,“我错了行不行……我还病着呢父王。”见拓拔鸿把手放了下去,我赶紧岔开话题对赫福问道,“那么安定王要杀你咯?”
“照这个局势看来,他已经发现我了,但是我医官的身份坐的很实在,在明面上他动不了我。”赫福把在秦军军营的分析细致的说了一遍,拓拔鸿听得很认真,他的侧脸印在烛光下,轮廓分明,我竟就这么看痴了,阵阵的疼痛也没办法让我移开眼睛。
“觐公子!”赫福见事不对拔出一根针就扎在了我的颈窝,三下五除二我的头上脖子上扎了好多针。
拓拔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着急的询问赫福:“觐儿他这是什么病?说来就来,在王府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
“王爷,觐公子他……”
“我有胸痛之症。”我赶紧抢过赫福的话,“上次落水之后就落下了病根,只是那段时日没有病发而已。这次征战路途遥远,加上我在王府锦衣玉食被你惯坏了,这才发了病。”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赫福意识到什么,点着头。
“真的?”拓拔鸿怀疑的看着赫福。
“王爷放心,有我跟着觐公子,不会有事的。”赫福扎完针坐了下来,“在敌营觐公子再次要我做他的先生,在下是在是……”他轻轻的叹着气,“倍感荣幸!”
拓拔鸿将信将疑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意味深长的看着赫福,“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当觐儿的护卫吗?”
“让属下留在觐公子身边吧,我会隐藏好自己的。”
“你莫要心急,路要一步一步走,棋要一颗一颗下。你现在就是扎在安定王心上的一根刺,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你拔了。既然他和秦人有交情,肯定也会知道你还没死,万事都要小心。”
“属下明白。”
“你们等等!”我用尽力气坐了起来。
拓拔鸿板起脸看着我,命令道:“躺下。”见我不动,他凌了我一眼,“躺下!”
“哦。”没办法,我缩了回去,“但是我有问题,您不是说我有问题可以随便问吗?”
“躺着问!”拓拔鸿漾起宠溺的神色,我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别过头躲开他的眼睛看着赫福。
“牧先生,您说您是幕僚,可是您武艺高强,医术高超,如何甘愿做一个王爷的幕僚?况且这个王爷仅仅是皇上的弟弟,你连上位的希望都没有。”
“季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就算做他的马前卒,牧某也甘愿。”
“牧先生,本王代皇兄,谢过先生!”拓拔鸿起身弯腰向牧炎行了个大礼,他赶紧弯腰回礼。
“王爷使不得!牧某一钦犯,哪里受得住王爷行此大礼!”
“牧先生请起。”拓拔鸿直起身子扶了赫福,“皇兄的事本王一直记在心上,安定王一定会付出代价。觐儿失去了很长的一段记忆,他只能记起落水之后的事情,你在他身边,本王也能安心了。”拓拔鸿朝赫福使了个眼色,他会意的点点头,“本王还有一些军务要处理,你在这里看着他,这混小子指不定又要闹什么事。”
“我能闹什么事啊。”我不开心的看着拓拔鸿。
“嘴再撅高点儿,丑死了。”他的眼神很温和,仿佛能融化万物一般。
“你才丑!哼!”我盯着蜡烛不去看他,“父王您去忙吧,我这一折腾,坏了您很多计划,您赶紧去吧。”
“越来越没规矩了。”他摇着头走了出去。
原来赫福还有这么一段过去,皇室相争必然会牵连很多人,他能活下来也是万幸。季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来到这里之后知道的消息是,一品的亲王只有晋王和安定王,其他有王府的王爷都是一些小角色翻不了什么浪。这个季王爷以前肯定很给力,所以才被人使了绊子蓄意陷害满门抄斩。
他提到当年在易府,然后拓拔鸿打断了他,易府有什么秘密吗?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莫不是我和易府有什么瓜葛?可就算是拓拔觐和易府有瓜葛,拓拔鸿瞒着我干什么?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拓拔鸿到底还是在防着我,这个混蛋,老子为你了都做好了死的准备,你他妈还防着我!小人!嘁!
我的好奇心很重,这段陈年往事我一定要把它挖出来。听拓拔鸿的意思,他要扳倒安定王给季王爷报仇。可是根据我的了解,在朝堂上他和安定王半斤八两。拓拔鸿的优势是掌握了军权,但是安定王控制着重要的大臣,要想扳倒安定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权谋之事我完全不懂,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突然觉得好无助啊!
“你在想什么呢?这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很舒服是吧!”赫福继续为我扎着针,“刚见着好点儿了,你又来了没事儿按着胸口揉。”他拉开我的领口,“你看,这疤都黑了,又在想什么事儿了吧。”
“我心里也有刺啊,那里舒服了!”
“你又有什么刺?”
“王爷的处境并不乐观,你说他当年和季王爷交好,想必那件事之后他受了不少打压,能有今天的局势,他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可是皇上毕竟是先皇的儿子,肯定也是防着王爷的,如果战场上稍有差池,王爷便会丢了军权,一旦军权丧失,我们就彻底被动了。”
“你想那么多有用吗?”
“先生,就算我是突然闯进你和程子旭中间捣了乱,好歹我也让你和王爷见了面,让你们通了气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扁我。”我一肚子委屈,这两人一瞬间就把我当成了小孩儿,真是够了!
“觐公子,我几时有看扁你。当得知您要以身犯险试探申文赋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你很了不起了。”
“嘿嘿,先生别夸我了,我那也是被逼的。”
“你这个病啊怕是好不了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拖不住了的时候必须让王爷知道实情,只有他能想办法救你。”他开始拔去我头上的银针。
“可别,我才不要他的心头血。我可不想他为了我去鬼门关走一遭,你们的医疗设施这么落后,搞不好王爷会丧命。晋王倒下了,要扳倒安定王根本就是水中望月,可望而不可及。我说过,谁都能死,只有晋王不能死。”其实回头想想,对拓拔鸿来说,我恐怕没那么重要,可是他对我来说,便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就算是为了这一点点的私心,他也不能出事。
“是啊,王爷不能有事,有多少冤魂盼着王爷帮他们报仇雪恨呢。”
又是报仇雪恨,影卫的血仇还没个头绪,这边又蹦出个安定王,我来这儿是帮这群人复仇的是吧?老天爷你玩儿我啊,给我这么个人设也是醉了!这个拓拔觐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如果不把这些事情弄明白,我是不能好好当他的替身的,迟早会被人拆穿。
“对了医疗设施是什么?有这个说法?”
“医疗设施就是……就是你们的医术啊!连缝针都不知道!差评!”
“缝针?”
“缝合伤口!”
“哦哦!缝合伤口,这个东西你说过要和我探讨的,可不许耍赖。”
“先生,我不会耍赖的,明天去我们一起去伤兵营,我告诉您怎么整。”
“你呀。”赫福拔掉了最后一根银针,“别说心头血,你要他的命他都能给你,悠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