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终之弈  第十三章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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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鸡报晓天光大亮,凰石已经刻出粗胚,银兰握着酸疼手腕,埋怨眼神瞅着屋外,那人仍没进来意思,定是还在跟他赌气。
    许是积怨未消,越发受不得委屈,但每次发作之后,又陷入后悔之中。
    意思是没意思,银兰想起这句话,脸色又渐渐发白。
    瞧人家离去的背影,走得多潇洒利落,而自己说了一箩筐狠话,最终还是乖乖留在屋内等他回来,真真才叫没意思!
    门外传来稳健脚步,应是侍卫前来巡视,所以并不刻意避讳。
    待银兰察觉异常时,香逸雪已落离寻之手。
    身为前龙骑侍卫长,挑选位置极其有利,背后是死角、身前是人质,即便是银兰这样的高手,也无一击必中的把握。
    楼梯边黑影晃动,离寻冷瞟一眼,将香逸雪推前一步,朗声道:“想让他死尽管来,大不了同归于尽!”
    银兰眼睛盯着离寻,话却对香逸雪说道:“这就是你收的好徒弟?!”
    香逸雪头疼道:“求你,别妄动!”
    银兰皱眉。
    香逸雪劝住银兰,侧头问离寻道:“总有理由吧?!”
    离寻阴测测道:“你早知道冷羡勾引我女人?”
    “以前不知,现在知了!”香逸雪楞了一下,在心里骂着冷羡,劝解道:“她早已离开了,闹成这样值得吗?!”
    离寻冷笑道:“就算此事不知,那收我为徒呢?又抱什么目的?!”
    香逸雪道:“你听到什么?!”
    离寻道:“你矫造族令违律买卖,这些事情我都未参与,但你却将我拖下了水。明里收我为徒,暗里是陷害我,赶我出市易司,帮冷羡铲除异己!”
    银兰冷觑道:“市易司,了不得?”
    香逸雪心念一动,追问道:“谁在你耳边放出流言?!”
    离寻并未回答,反问道:“不是吗?!”
    香逸雪坦言道:“天赋不同,小羡适合买卖,你擅长习武。不适合的位置,何苦恋栈不去?!”
    “当初你用这套说辞骗我休妻,现在又用这套说辞赶我出司!”离寻闻言大笑,笑声毕怒容现,杀气横溢道:“我已经一无所有,全被你们夺走了!”
    银兰眼神瞬冷蓄劲待发,却见香逸雪使来眼色,示意自己手下留情,少不得又按下性子,不耐烦道:“少废话,你想怎样?!”
    离寻瞅着银兰,语气森冷道:“银先生果真爽快,我知道你武功高强,想借你的手杀个人!”
    香逸雪道:“你要杀冷羡?”
    “人就躲在八珍楼,但唐焰拒不交人!”离寻把剑一横,逼迫银兰道:“别耍花招,我只给你三刻钟,否则就等着替他收尸!”
    唐焰是唐门人,楼中布满暗器,硬闯自然不行。
    银兰眼神冰冷,双手负在身后,不为所动道:“威胁我?!”
    “任凭你武功高强,唬不住一个死人!”离寻盯着他的手,毫无畏惧道:“踏进禁卫府的大门,我就拿自己当死人了!”
    银兰冷汀汀道:“在我面前提死人,到底是谁想唬谁?!”
    离寻冷笑道:“无所谓,如果你都不在乎,我就更不会在乎,不过多个陪葬者而已,我还能损失什么呢?!”
    “喂喂喂,你们都不问我的意见?我可不想成为陪葬者!”香逸雪颇为无奈,央求银兰道:“好师兄,你就替我跑一趟八珍楼,把冷羡那臭小子叫回来……躲得掉初一躲不掉十五,难道想赖在八珍楼一辈子?!”
    银兰仍似不愿,与离寻相互对视,彼此溢出杀气。
    “师兄,算我求你了,难道你真想听我喊救命?!”香逸雪叹了口气,软声软气道:“跟唐老板打声招呼,就说我改日亲自登门拜会!”
    银兰冷哼一声满脸不悦,又狠狠剜了离寻一眼,一个起落消失走廊。
    香逸雪身子一动,却被离寻喝止道:“找死?!”
    “难道你没察觉,他们已经来了。”香逸雪示意楼梯口,一闪而逝的黑影,担忧道:“快收手,我能为你开脱,别闹到无可转圜!”
    “错了,我就要闹得……”没有任何先兆,离珣打出一拳,狠击对方腹部,毫无悔意道:“无可转圜!”
    一记重拳让香逸雪几近晕厥,等神识恢复人已被拖上天台。离寻放弃对他最有利的死角位置,将人质和自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为杀一个冷羡,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你故意将事情闹大,你的目标不是冷羡!”香逸雪有所察觉,试探道:“莫非跟当年的马贼案有关?!”
    离寻转头瞅他一眼,随口问句你也知情,便一脚踹塌面前栏杆。
    一丈长的栏杆倒塌,动静大得包藏不住,禁卫府一杆人公然露面,连蝶夫人和叶影都到达现场!
    离寻也不说话,只将人往前拖些,堪堪站在天台边缘,稍有差池便会坠落,楼下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断杆,倒成了绝佳的刺桩。
    少顷,在聆君的护卫下,族长玉繁烟到场,冲着离寻隔空喊话。
    当年,护送商队的离寻在跟马贼动手前,曾听领队说马贼要商队交出他的妹子,当时离寻以为这只是马贼的借口,待他伤好后发现领队失踪,当时的卷宗离奇不见,而那伙马贼竟遭灭寨。
    本来以为线索断尽,日前听闻林场卖奴和力裴特使的怀疑,才让离寻把这两件事联系一起。
    “直到特使无功而返,我才知道水有多深!”离寻剑架着香逸雪,此人将特使的追查,成功转嫁给外族,对玉繁烟朗声道:“族中有人参与此事,不仅打着商队旗号,还让龙骑帮忙护送……”
    香逸雪心血翻涌,能调动龙骑,副族长梅风!离寻等于当众宣告,梅风涉及卖奴大案,龙族更被扯进卖奴丑闻。
    “你想讨还公道,何须迁怒无辜?!”玉繁烟与蝶夫人交换视线,仰头对着离寻喊话道:“本族长在此保证,重新彻查旧案,但你要先放人质!”
    “我已家破妻离,公道于我何用?”离寻怨声连连,冷笑数声道:“但我只要攥着他的性命,就能让剑师替我杀人。那个畜生勾引我的妻子,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天真!”香逸雪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你师娘连我的话都不听,你个臭小子怎能逼得了他?!”
    这话讲给禁卫府听,此刻再不表明立场,怕他们真要下杀手!
    “放屁,谁是他的师娘,到了此刻还想护他,难道你没听过山中狼?!”话音落人影现,银兰推来荷嫣,双手负在身后,眼神十足挑衅,冷汀汀道:“想要杀人陪葬,这儿还有一个,免费送给你了!”
    香逸雪叹了口气,太阳穴凸凸地疼,竟把荷嫣抓过来了,嫌场面还不够乱呀?!
    银兰也不看香逸雪,似在跟他怄气一般,你叫抓冷羡就抓呀?!偏就要跟你唱反调!
    离寻见到心爱的女人,沉郁眼神微微一亮,但见荷嫣怒容以对,瞬间坠入十八地狱,恼羞成怒道:“你抓她来做什么?我要的是那畜生!”
    荷嫣怒视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你要杀死冷羡,不如先杀了我!”
    与此同时,几人刚刚露头,又如断线木偶,纷纷失足摔落。
    禁卫府抓住时机,展开第一波攻势,但谁都没有料到,离寻手中握着暗器。
    香逸雪垂下目光,竟是落雁吹雪,震惊道:“那夜接应箭手的内奸,是你?!”
    离寻微微一楞,抬手又射一人,冷笑道:“你猜!”
    不承认不否认,一点线索不给,如此最是费神。
    香逸雪沉脸道:“仔细回答,坐实罪名,我救不了你!”
    “惺惺作态!”离寻抬脚将他踹倒在地,盯着栏外飞来的绳索,唾骂道:“从你一开始来找我,拆散我们夫妻二人,就注定了今天的悲剧!”
    说话间,剑气纵横,绳索尽断。
    “为师不信……”香逸雪忍着剧痛,倒抽凉气道:“不信你是内奸,也不信这是天命!”
    离寻打断道:“够了,别再一厢情愿,我几时喊过你师父?!”
    “活该,有什么样的师父,教什么样的徒弟,你们倒还真是绝配!”银兰一边讥诮香逸雪,一边余光瞟着荷嫣,后者看似外表柔弱,眼中藏着一丝杀意。
    她是鸳鸯刀传人,且又恨透离寻,需提防她下手!
    骤然,荷嫣杀气消弭,眼神变得柔情哀怨,看得银兰满腹狐疑,女人变脸就如翻书,说变就变眨眼之间,上一刻还恨之欲死,下一刻就柔情四溢。
    再随她的视线望去,楼梯道口上来一人,步伐从容潇洒不羁,竟是那惹祸的冷羡!
    这厢里,香逸雪冲银兰打去眼色,冷羡能堂而皇之上来,禁卫府第二次攻击即临。
    那厢里,冷羡与荷嫣对视,缠绵之中别有默契,看得离寻咬碎钢牙,好一对奸夫yin妇,竟敢当面眉来眼去!
    “放人!”冷羡迎着离寻仇恨目光,毫不畏惧故意激将道:“欺负一个残废,你算什么本事?!”
    “死小子,你骂谁是残废?”香逸雪嘴角一抽,忍着身上疼痛,龇牙咧嘴道:“回头再找你算账!”
    离寻抬手一扬,射出落雁吹雪。暗器扎中膝盖,冷羡跌跪在地。
    离寻眯眼瞅着,阴沉沉道:“爬过来!”
    荷嫣怒道:“离寻!”
    离寻冷笑道:“如何,我便要他做条狗,当着所有人的面,爬到我的脚跟前!”
    “我当什么大事,原来要我爬过去,记得小时也似这般,在天台上爬来滚去!”冷羡冲着荷嫣使眼,一边自嘲一边爬行,讥诮道:“你以为这样就能羞辱到我?你是不是把我的脸皮想得太薄?!”
    荷嫣眼中唯有冷羡,见他跪下柔肠寸结,愧疚道:“冷郎,委屈你了!”
    冷羡淡淡道:“为你,甘之如饴!”
    说话之间深情凝视,看得离寻几欲发狂,女人眼神明明白白,自己只是跳梁小丑,替奸夫提鞋都不配!
    到目前为止,冷羡掌控局面,与荷嫣唱双簧,不断激怒离寻,逼至毫无转圜,让香逸雪颇为头疼,却又不便点破,无奈叹道:“脸皮厚也值得骄傲?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那我倒要一试,是你的脸皮厚实,还是我的剑锋利!”离寻至此已经绝望,牙缝挤出森然冷笑,身上煞气越发浓烈,阴磔道:“我本想杀了你,但现在改主意。想霸占我的女人,我就让你当太监,看你们还如何恩爱!”
    荷嫣满眼鄙夷,怒骂离寻下流。
    银光射来,冷羡的袖箭,这刻终于出手。
    离寻一早盯紧了他,偷袭也在预料之中,挽个剑花打偏暗箭。
    “快走!”冷羡对荷嫣喊了一声,袖箭掩护急急后退,似有几分乱了阵脚,慌乱道:“到楼梯口……”
    按他狡猾心性,应是佯装下风,引人离开天台边缘。禁卫府下一波攻势,应是挑选轻功高手,攀楼而上三面夹击。
    离寻被妒火冲昏头,唯见二人亲密情景,全然不顾诱敌陷阱,丢开人质追了过去,一门心思绞杀奸夫!
    “别……”追字还没说出口,离寻已经掠出去,香逸雪无可奈何,拔高声音喊道:“事有蹊跷,诸位留手!”
    话音落,几条黑影窜上,聆君叶影亦在其中,一波攻势配合无间,但最致命一击来自身后,令离寻最无防备的方向!
    趁着禁卫府发动攻击,荷嫣的鸳鸯刀出手了。鸳鸯刀大过三尺,抵一口马刀的长短;小一尺能绾青丝,抵一只发簪之作用。
    荷嫣假借捋发之举,拔刀在手身后偷袭,青丝飞散宛如飞天,眉眼却是无情带杀,用得正是本门禁招:天女降杀!
    离寻似不知背后杀机,避过聆君的水神刀后,又硬接叶影的龙吟剑,被强大的内力震退三步。
    于此同时,冷羡一跃而起,脚勾起檐边飞爪,直袭离寻的心口。
    冷羡荷嫣配合默契,时机也把握得刚好,趁乱出手前后击杀,但仍快不过银兰!
    荷嫣只见人影一闪,绾发刀便落入其手,胳膊一麻穴道被封,惊得呼声都发不出。
    随即一刀削断飞爪,纵横刀气逼退冷羡,银兰掠进围攻之中,谁都没见他如何出手,离寻已被控制身法,宛如提线木偶一般,要进则进要退则退,拆招应招游刃有余。
    眨眼之间争斗平息,离寻被他平安带出,封了穴道扔在一旁。
    少卿,蝶夫人登上天台,玉族长要亲自问话,将人押送龙城大狱。
    离寻被押走的时候,仍在叫骂奸夫淫妇,发誓还有一口气,绝不会善罢甘休!
    天台上的人都在看,那俩人也非省油灯。先是荷嫣狠啐一口,多看一眼都觉恶心,世上男人便是死绝,也休想她回心转意。随后冷羡更是故意,让她莫与疯子计较,方才动武已伤胎气。
    当众说出故意为之,目的便是羞辱离寻。
    连孽种都怀上了,还这般堂而皇之,连一丝羞耻心都没,离寻气得咬碎钢牙,若非穴道受制又想扑去,恨不能咬下仇人身上的肉!
    骚乱虽被平息,决斗却未开始。
    银兰再次对上聆君,当年未能一较高下,竞武之愿再难压抑,压逼眼神一触即发。
    聆君虽无争胜之心,但想起七星剑之事,那次算是吃了闷亏,不免也想一较高下,当下应了他的挑战。
    叶影送走族长之后,走到香逸雪的身旁,后者坐在台阶边上,托着下巴饶有兴趣,似在等着看比武,狐疑道:“少主,再不阻止,真要打起来了!”
    “为什么要阻止?”香逸雪扫视四周,努嘴示意道:“反正都破坏了,只剩几根残桩,赔钱是一定了!”
    叶影哭笑不得道:“少主,别闹了!”
    “哎,你就不好奇他们俩人,武功高到何种程度?!”香逸雪拍拍身边空处,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坏笑道:“敢赌否,一个金币,押七星剑赢!”
    叶影皱眉道:“我,没钱!”
    香逸雪兴冲冲道:“赊账!”
    叶影摇头道:“水神刀之威,水下定无敌,陆上未必然!”
    香逸雪不以为然道:“对战哪有必然,不过赌个运气,要不然你押兰,我押水神刀!”
    叶影思虑一刻,似觉赢面很大,犹豫道:“也不行,我没钱!”
    香逸雪怂恿道:“啰嗦,先下注,赢了我找蝶姐讨!”
    “找我讨,不如跟我赌,一百金币押平手!”蝶夫人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眼神,挑衅道:“少主,敢接赌注否?!”
    “一百金币押这么大?蝶姐又想占我便宜,替你闺女置办嫁妆!”香逸雪瞪圆眼睛,继而又好奇道:“但你对刀剑并不精通,又如何能断言平局,该不会又玩花样吧?!”
    “这嘛……”蝶夫人莞尔一笑,将叶影拉到一旁,自己坐到他的身边,亲昵道:“我数到十,一、二、三……”
    香逸雪头疼道:“我就知道,你要使坏!”
    话音落,银兰掠到跟前,冷觑阶上俩人。
    “瞧,我才数到四,还没你昨晚挨的耳光多吧?!”蝶夫人饶有兴趣瞅着银兰,又瞅瞅一脸懵神的聆君,悠悠道:“我劝你们省些心力,别浪费在无用之处,专心招呼远到贵客吧!”
    香逸雪阻止道:“蝶姐……”
    银兰狠狠瞪他一眼,让对方乖乖收声,直视蝶夫人的眼睛,开门见山道:“你有风月吟霜的行踪?”
    蝶夫人道:“我也是才得回报,此前一直藏身林场,但在林场生变之后,一行人与王军冲突,随后便不知所踪!”
    银兰皱眉道:“我去过林场,但没见到她!”
    蝶夫人道:“那你该思量,为何她没出手!即便顾忌将军,也可道边埋伏,趁你落单时动手!”
    “不需要你提醒,埋伏也要看能耐,起码轻功胜过一筹!”银兰与她素不对盘,讲话更是从不客气,倨傲道:“当初她太自信,没在山庄杀我,如今再无机会!”
    回到屋内,香逸雪换过衣衫,见银兰取来红饼,便坐到桌边切开,漫不经心道:“我与她从未比试过武功,只听过她三岁执刀十岁杀敌的逸事,也不知这些年练到何种境界了!”
    禁卫府闹动,早膳送得迟了,银兰本就窝火,听不得他拐弯抹角,不耐道:“少废话,直说我们胜负如何!”
    “胜负如何我难断言,但有一点能够肯定,骄兵必败!”香逸雪勺好一碗豆汤,又将切好红饼推来,笑道:“蝶姐也是好意提醒,如今自信的又是谁?!”
    银兰抬手推回碟子,毫不留情点破道:“别以为我事多心烦,就会容你挑嘴不食!”
    “谁说我不吃?!”碟子又回来了,香逸雪盯着红饼,口是心非道:“我只是想先尽你吃饱,你方才打斗耗损真力,这会子应该饿了吧?!”
    银兰佯装起身道:“那我去再取一碟!”
    香逸雪赶紧拉他,讨饶似道:“我认输!”
    银兰板脸道:“说!”
    香逸雪道:“若是拿风月凝来比照,你和她一样都未开窍!”
    银兰皱眉道:“那也当有高下!”
    香逸雪笑道:“那我押她赢,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她内敛沉稳,不似师兄这般自负!”
    “我便自负又如何?偏要杀她给你看!”银兰怒而起身,煞气腾窜道:“我是不会对她客气,谁敢求情一并杀之!”
    香逸雪叹息一声,忍不住揉太阳穴,低头又瞟到红饼,一脸的生无可恋,看得银兰越发暴怒,险些掀翻了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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