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鸢之战 第四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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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坛烈酒见底,齐画珂浑然无事,煜中醉倒一旁。香逸雪撑着额头,醉意阑珊道:“齐兄真是好酒量!”
失策,这哪是来套话,简直就是自己送上门找套!
齐画珂举杯饮尽,意兴阑珊道:“他乡遇故知,当浮三大白!”
香逸雪笑道:“这里也叫他乡?不过两百里远,来回一个时辰!”
此人倒是有些能耐,中原话说得驴头不对马嘴,但玩起骰子、猜拳、酒令无一不精,输得他们接连饮酒招架不住,酒量较浅的煜中已醉倒了。
香逸雪只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酒气,头也昏昏沉沉思绪混沌,当下扶着煜中去后边土楼休息。
土楼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在前院,齐画珂住的是通铺,进屋三面挨墙的长炕,香逸雪将煜中扶到铺上,自己也合衣躺下,想着方才与齐画珂的谈话。
齐画珂说自己离开山庄,是听说附近林子里有梅花鹿,雪天梅花鹿会出来觅食,昨天早上他就离开香世山庄,跟着周边猎户进林寻找梅花鹿。
他跟着猎人在山中兜了一天,傍晚才出林子找驿站投宿,对廉州城发生的命案一无所知。
此外,商队已经跟他结清银两,等雪停了他就往西边去,也没打算再回香世山庄!
凛如等人的失踪看似和他无关,只要找到猎人和昨夜一起睡通铺的旅人就能证实他所言非虚。
凛如是八部执事之一,武功在花杀、煜中之上,但这个齐画珂不懂武功,除非暗处另有高手相助,否则无论从时间上看,还是从武功上看,齐画珂都不像能让凛如‘失踪’之人!
忽来一阵狂风,窗户陡被吹开,咔哒咔哒作响,雪花跟着窜进来,打湿窗下的铺褥。香逸雪走过去,手刚碰到窗格,顿感身后杀气,沉声道:“阁下是?”
身后没有声音,只有冷冷剑光,但杀气却渐渐趋弱,好似杀手心神不一。
蒙面人身后站着煜中,香逸雪暴露背后空门,蒙面人同样暴露空门,三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你就是血教主?”香逸雪瞟着窗口雪花,眼中藏着杀意道:“我只问你一句,凛大夫在哪里?”
香逸雪和煜中装醉,这只是一个局,一个引他出现的局。
对方默不作声,剑光移上窗格,停在香逸雪左耳处,那是无声的警告:只要香逸雪一有动作,他的剑就会刺来,从背后刺入心脏。
一个鱼死网破的结局,对方能够杀死香逸雪,但自己也会死在煜中手上。
香逸雪平静道:“你不说,那只有……”
煜中心头一惊,似猜到他的举动,忍不住呼道:“庄主!”
危急关头,忽闻轰隆一声,跟着瓦片纷纷坠落,屋顶竟被炸出大洞,能看到外边阴沉沉的天空,猝不及防的变数让蒙面人得了机会,眨眼之间掠上屋顶逃之夭夭。
蒙面人轻功了得,在屋顶几个起伏,便绕到土楼后,等俩人追到楼后,早就不见踪影。
香逸雪和煜中回到前楼,大厅酒宴正酣载歌载舞,齐画珂与马帮汉子玩着猜拳,周围的人醉得东倒西歪,没人留意他中途是否离开过。
“方才炸破屋顶的便是此物,蜀中唐门的雷贯子!”一小片被火烧焦的油毡递来,煜中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齐画珂,意有所指道:“蒙面人逃进北边的林子,但方才扔雷贯子的人,也就是蒙面人的同伙,应该藏身在驿站内!”
蝶翼般大小的油毡,已被烧得焦黄发硬,上边残留硝石味道。
眼见齐画珂走过来,香逸雪将它握进手心,不动声色道:“他站着的地方是干的,外边那么的大风雪,靴底肯定会沾上积雪!”
煜中低声道:“除非他进屋前换过靴子!”
说话之间,齐画珂来到跟前,冲着煜中笑道:“这么快就醒酒了?方才不是见你倒了?”
煜中笑道:“方才要是再不倒下,真要被齐公子灌醉了!”
齐画珂拍着他的肩膀,将大酒坛拎到桌上,眨眼笑道:“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不醉不归吗?!”
此人简直就是千杯不醉,跟他喝酒的马帮汉子醉倒一片,但他却是眼神清澈毫无醉意。
煜中望着大酒坛,哭笑不得道:“齐公子酒量过人,还是饶了我吧!”
齐画珂但笑不语,又帮他加满酒,举杯邀他共饮。
香逸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齐兄,今日山庄事多,我们还要赶回去。”
齐画珂凝视着他,语带玄机道:“这时候赶回去,怕要走夜路了!”
香逸雪笑道:“所以就更耽搁不得!”
齐画珂闻言一笑,举杯送行道:“香庄主,保重了!”
折返途中,风怒雪狂,香逸雪和煜中行至山中,忽听树后传来哀哀鹿鸣,叫声微弱又凄苦,一声又一声,让人于心不忍。
香逸雪循声而去,就见一只幼鹿误入陷阱,后腿卡在野猪夹中挣脱不得,在风雪中已经筋疲力尽,趴在地上低低呜咽。
香逸雪不顾煜中的警告,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幼鹿听见声响抬头,受惊无措的眼神,望着靠近它的陌生人。
齐画珂曾说昨日随猎人冒雪进山捕鹿,今日就在林中见到一只失母幼鹿,凄哀眼神让香逸雪不忍卒睹。
香逸雪冲着煜中做个警戒手势,自己走到幼鹿身边,小心翼翼扒开白雪,露出那只铁打的野猪夹。
看似普通的野猪夹子,锯齿夹断幼鹿左后腿,伤口涔出血色殷红,锯齿上应该没有涂毒。香逸雪用力掰开夹子,但幼鹿似乎冻久了,颤着细腿站不起来。
煜中见状弯腰抱起幼鹿,随即就听他哎呀一声,手臂已被毒刺戳破,麻痹感觉很快传遍全身。
幼鹿果然是个陷阱,玄机不在野猪夹中,而是藏在幼鹿腋下。对方只要抱起幼鹿,便会被毒刺戳伤。
毒液发作迅速,煜中跌坐地上,和幼鹿依偎一起,连舌头都麻痹了,吃力道:“是一步散,我动不了……”
与此同时,十几个杀气腾腾的蒙面汉,提刀亮剑从林中钻了出来,将香逸雪和煜中团团围住。
为首蒙面人身材高大,手握一根九节鞭,凶狠眼神透着杀气。香逸雪淡淡扫他一眼,不痛不痒道:“仇当家,这是什么意思?”
蒙面人吃惊道:“你咋知道?!”
“你留在雪地的足印,你手背上的狗牙伤口,还有你身上的臊味!”香逸雪抽出煜中的佩剑,神色平静道:“你不是方才驿站偷袭之人,谁让你来山庄?你的目的又为何?”
身份被人识破,仇大干脆揪掉面巾,挥动九节鞭道:“少废话,拿命来!”
话音刚落剑光过眼,雪中已看不清香逸雪的身影,仇大就看见手下接连倒地,一声不吭见了阎王!
一剑封喉!
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香逸雪已经身形落定,脸上带着一贯笑容,但落在仇大的眼中,无疑比阎王更恐怖,淡淡道:“我再问你一遍,谁让你来山庄?”
仇大抽动嘴角,看眼地上尸体,九节鞭一挥,直劈香逸雪的面门。他不甘心认输,更不甘束手就擒,殊死一搏兴许还能杀出生路!
下一秒,香逸雪的剑缠上他的九节鞭,跟着一剑刺穿他的喉咙!
仇大倒在地上断了气,四周杀气丝毫未减,几丈开外的树后藏着一条黑影,一直盯视林中发生一切,而仇大那帮人竟没发现他的存在。
与此同时,距离香逸雪最近的大树,一个斗笠人坐在树上假寐,背靠树干右膝蜷起,握剑之手搁在膝头。
这就是香逸雪下手无情的原因,强敌当前绝不能再留变数,紫鸢已经失去凛如花杀,绝不能再失去煜中了!
天色渐渐转为黄昏,又从黄昏变为黑暗,地上尸体已被一层薄雪覆盖,林中几人一动不动,都在耐心等待对方露出破绽。
忽然,幼鹿奋力站起,跛着腿跳了两步,又噗通一声栽倒。
与此同时,剑光划破夜幕,树上的斗笠人、几丈外的黑影和香逸雪同时出手!
高手过招一瞬间,煜中只听到剑声,心刚提到喉咙口,三条人影迅速分开!
香逸雪身形落定,一手握着煜中的佩剑,一手握着薄薄腰剑,剑尖都在滴着血花。对方没料到他身藏腰剑,更没料到他双手都能用剑。
林中静得只闻落雪,四周杀气渐渐消失。黑影和斗笠人双双负伤,一击不中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