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表姐林吟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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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水泛绿,满山花红,此时恰值晌午,青婉上着一件淡紫色小袄,下着淡蓝色碎花百褶裙,身披米白色披风,双鬟垂压,斜攒一支珠翠簪,被袭梦,知念搀扶着穿过抄手回廊,来至花厅,在从上次随母亲上香回来,许是受了风寒,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吃了郎中的汤药,这几日有些许起色。
闻得别苑传来清脆爽朗地笑声,青婉循声寻去,只见门扉轻掩,阶前无尘,几朵桃花倚墙讨巧眺望,在春风里舞动娇窕身段,偶尔经不住诱惑,飘飘洒洒飞舞下来,透过门隙抬眼见一清秀少女,在高兴地荡秋千,但见她着一身浅绿色衣裙,眉如远黛,双目透出一股灵秀之气,削肩纤腰,青葱玉指紧紧握着绳索,樱桃小嘴不点而朱,粉腮尖颌,许是玩的太尽兴了,薄汗透过粉嫩肌肤渗透出来,在阳光折射下,竟然分不清是发簪上的珠翠,还是美人香汗散发的光芒!只觉五光十色璀璨耀眼!
与她相较,自己简直就是一个丑小鸭,孱弱不堪的病态,黯淡无光的脸庞,整日闷在房中喝那些苦苦的汤药,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汤药味儿,唉,真是各有各命啊!玩得正酣之时,闻得有人来,荡秋千的少女赶紧提屐躲藏,可奈那人已侧帽进入院内,惊得那少女躲藏在垂帘之后。
知念道:“小姐,下雨了,您身子刚好,是万不可被雨淋到的,我们还是回去吧。”
青婉抬头望望天空,毛毛微雨正飘飘洒洒地飞舞下来,将眼前的景色笼罩上一层薄薄的云雾,那株桃花妖娆的身姿,就在这薄雾之中若隐若现,仿若置身于仙雾缭绕的仙境之中!知念见她看得如痴如醉,怕她一时贪恋美景受了风寒,又担心她的容颜会被园内那闯进来的不速之客看见,不禁又小声地催促道:
“小姐,我们回去吧,若是您受了风寒,夫人会责罚我们的。”
青婉微微颔首,她还未看清来者面容,便被袭梦和知念搀扶着走回去,那冒然闯入的男子本欲戏弄一番躲于帘后之人,侧目却见得门外一名女子离去的后影,只见她步履袅袅,环佩叮铛,身材窈窕,披风之上百花齐放蝶舞翩跹,浓云绿鬟,迎风拂面似有股寒香扑鼻,如此盈盈淑女,怎奈竟不能一睹芳颜,着实心憾!但跟上去仔细看去,突然觉得那女子的身影有些眼熟?心中有些许怀疑,再观其身边侍女,难道此女子就是沐家那个三小姐——沐青婉么?可他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惊鸿一瞥,却成为了他一生的痴念,甚至以后为成全她的幸福,不惜付出生命,此为后话。
“原来你在这儿!可让我好寻啊!”
来者便是沐宅大公子,沐青婉嫡亲兄长沐文轩,兄妹二人乃是双生子,他这个兄长虽是比妹妹只是早了那么一刻,但是他却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此人文采斐然,风度翩翩,虽贵为富贾之后,却生性谦和,温良如玉,待人亲和,也因此与这同脾气的徐家公子成为了至交!少伦转身见他,拱手说道:
“沐兄见谅,实奈园子太大,院落错综复杂,我就一不小心迷了方向!”
原来这不速之客并非他人,而是徐宅四公子——徐少伦,徐家原是毗邻之城一大户人家,其祖上是以经商为生的商人,怎奈到了他的父辈却因经营不善,家道日渐败落,闻得瓅城来位经商奇才,仅用五载,就将荒芜之城变革一新,街市繁华,人烟阜盛,心之向往,便携同家眷来至此地,说来亦奇,自来此地,生意日渐上升,原是这里经商之人,个个诚实守信,大称小斗绝不漏量,出售货物,无论昼夜寒暑,饥渴疲劳,如约送至,绝不误期,加之徐宅一直坚守为商之组训,短短一载,便是瓅城屈尊第二的富贾之宅,也因此,其父便成为沐威远志同道合之友,两家常有往来,徐少伦与沐文轩的关系,用今天话来说可算得上是发小!
二人兴趣相投,至诚交友,为朋友可愿两肋插刀,见到贫苦人家仗义疏财,又都擅长鸿儒,精通音律,可谓流水知己!此人也是生得相貌堂堂,广博学识,若说二人不同之处,便是徐四公子性格落拓无羁,风神秀异,是位多情风流之人,但他的多情却不滥情,他心之向往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沐文轩则是位沉稳少言,温柔体贴,对待感情却稍稍有点木讷之人。
沐文轩含笑着为他理正衣冠,笑道:“怕只怕是满园春色,流连忘返吧?”
少伦之语怎可全信,与他相识绝非一日、两日,两家来往数载,园内之路,怕是他闭目能行!能让他驻足翘望,只会因一事足矣!
“哎,沐兄所言差矣,此女子绝非俗尘之人,乃是瑶池仙子!”
虽说两家是世交,但是有礼法约束,所以,他虽常来此,但家中女眷,他除了认识这后院的女主人,还有私下打趣的丫鬟,旁人他自然也是见不到的,也自然不认识的。
“能得你如此称赞,想必这女子果真容貌非凡,只是我怎不知,家中竟有如此绝美仙子呢?”
少伦附耳道:“此事只可意会!而且绝非缘分可解!”
说罢仰头大笑离去,文轩只觉他只是有些痴傻,但凡他所见之女子,都是要夸口谬赞一番的,只是很好奇这样一位翩翩美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俘获他的心呢?笑笑,摇摇头亦离去。此二人交谈之语,早被躲于垂帘之内的娇美人儿,听得清清楚楚,如此轻薄之语,羞得她双颊升起红云朵朵,她以为,方才徐公子夸赞之人就是她!思及此,又是一阵阵羞恼涌上心头,发觉身旁丫鬟偷笑,掩面羞逃。
步入屋内,知念将披风收起,沏好茶来至青婉面前。
“刚刚那名女子是谁?长得好生俊俏!”
青婉接过知念递过来的茶杯,打开茶盖,茶香四溢,轻啜一口,如此好茶,她却不知其名?她对茶艺向来是一窍不通,以后有时间一定好好学习!知念回道:“她是表小姐,是前几日您的舅舅遣人送至园内的!恐怕要长住一段时日了!”
青婉不解问道:“为何要送到这里?难道她家中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青婉感到有些疲倦,揉揉酸痛胳膊,支身躺在藤床上。袭梦走上前为她盖上蚕丝锦被。
接着说道:“听闻是表小姐已到及笄,舅爷是想让夫人为表小姐寻一门好姻缘!”
立于一旁的袭梦笑了笑,说道:“小姐总说无聊,无人陪伴您玩耍,表小姐来了,您以后也不用愁着无人陪伴您了!只不过不知道她究竟能在园中寄住多久?”
听得她们二人所言,这下青婉总算明白了,原来是那个自己未曾谋面的舅舅想借着她家声望,给自己女儿寻觅豪门夫婿,到时强强联手,以此巩固自己家族地位,好一招上位计策!只不过可怜了表姐,他们只顾自己的家族利益,却完全不顾及孩子的感受,将家族荣辱全系在她的身上,他们怎会知道,一入豪门深似海的悲戚苦楚?不过,嫁入豪门也不尽然都是不幸,也有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美满姻缘,可是在这个时代,再怎样的举案齐眉,怕是也不会有什么一夫一妻制吧?究竟能不能因此而得到幸福,那也只有嫁了才知?说到底,终归是场赌博,不过这场赌博,筹码却是女人一生的幸福,纵然婚后百结愁肠,望断秋水,最终还是落得个:“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的千古一问,亦或是,虽得夫婿万千宠爱,却怎奈红颜薄命,香消玉殒,落得个“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的终生遗憾,再或是,宝珠入奁君不识,一生悲凄,却是无处排遣,最后含恨离世,想来真是可悲可叹可怜啊。
思及此,青婉摇了摇头,怎么说她也是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表姐,所以无论如何,她这个身为妹妹的都应该期盼这个表姐能嫁个好人家!夫妻恩爱,儿孙满堂,白头偕老才是!知念与袭梦见小姐一会摇头,一会微笑,以为是小姐旧疾复发了,知念紧张地走向前,小声询问道:
“小姐,您还好吧?”
青婉回过神儿来,尴尬一笑,说道:“我只是想了一些事情,没事的!对了,表姐她叫什么名字?”
知念回道:“林吟秋。”
“林吟秋,很好听的名字!”说罢,不觉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眼神也变得越加迷离,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们二人搭着话,知念轻轻地走向前去,为她掖了掖被子,又走到窗下,将窗子关好。
压低声音对袭梦说道:“小姐睡下了,我们快出去吧。”
袭梦与她放轻脚步走至外屋,说道:“这才醒了多会子的工夫,怎么又睡下了?一点也不好玩。”
“郎中给小姐开了一些安神的药,想是吃了药的缘故,才会如此嗜睡,昨夜小姐又那么晚才歇息,就让她多睡会,你我二人在此伺候便是,你我只是奴才,即使与小姐关系再好,也不要逾越了规矩,你切莫再说什么好不好玩的话,若是被别的主子听去,你会被责罚的。”
袭梦道:“姐姐教诲,我记下了,今后不会再这样口无遮拦了。”
袭梦掀起帘子一角,偷偷看看小姐,转身对知念道:“小姐就是这样睡着,也是这么美丽!”
她步出房门,从门外提来一个花篮,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鲜花,这是她清早去花园采摘的,本想和小姐一起编结花环,怎奈小姐睡下了,她无奈地将花篮放置案几上,说道:
“待小姐醒来,我再和她编结花环吧——!”
知念薄嗔道:“你小点声,若是惊吓了小姐,你就闯大祸了。”
袭梦调皮地朝知念吐吐舌,放轻脚步二人走了出去。
知念嗔责道:“你这莽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袭梦只是手握花篮乖乖立于一旁,见她不像往日那样顶嘴,知念又心生不忍,她比自己小一岁,又比自己晚进园内,她天性纯善,素日虽是废话连篇,人前人后却从不道人长短,只不过太过顽皮贪玩,这对身为奴才身份的她们来说,是万万要不得的。
“你为何不说话?”知念假意责问着。
“袭梦知道自己太过莽撞,如若方才惊吓到了小姐,即使我一死也难赎罪了,姐姐训的有理,袭梦自是仔细听着,认真记下,姐姐如此疼爱佑护我,我若是还要顶撞姐姐,岂不是我太不识好歹,白白的辜负姐姐一片心意吗?”
说的如此诚恳,着实让知念又感动又欣慰,原以为她年幼不懂这些轻重利害,没想到她竟然对人情世故看得,说得如此透彻,都是伶仃无依之人,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并无道理的。
思及此,语气也变得柔和了,“好了,赶紧将这些花扔掉,小姐不喜欢残害这些花花草草的,你若是你拿着这些去,小姐不责怪你才怪!”
“好!我这就将它们偷偷扔掉,小姐不喜欢的我就不喜欢,姐姐,我先去了!”知念含笑点点头,袭梦提着花篮蹦跳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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