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奇珍异草暗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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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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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杜怀瑾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来到了一处古朴大气的酒楼中,上了雅间后便看到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的人正在静静等候。见他进来,黑衣人立刻沏了茶端过去。
杜怀瑾微微点头坐下,接过那人手中的茶水抿了一口:“查的如何了?我们时间很紧。”
“盟主……”声音严正,如同杜怀瑾一般的清冷。
“此处是京城,人多口杂,还是不要再叫我盟主的好。”杜怀瑾只是略说了一句,黑衣人便诺诺应声:“是,只是这……时隔许久,我们无法查出确凿的证据。”
“查不出么……是我欠考虑了,这件事的确……难。”他还是那样的语气,可眼前的人早已汗如雨下。
“这么畏畏缩缩的,也做不好事情吧?你还是回去好了。”杜怀瑾的眼神里,含着冷峻和厌弃。
“这……公子,您不能……京城风云涌动,属下不在身边,怕是更加不便……”在这样的语气压迫下黑衣人吓得膝盖都软了。
“我不喜欢重复第二次刚刚说过的,这你知道的吧?”缓缓放下酒杯,他的笑容迷了人眼。
“……是”起身后,利索地退了下去。
出了雅间,一脑门子的汗水小溪一般流下来,黑衣人摘了斗篷,擦拭了脸上的汗水。
去了斗篷之后众人都能看清,这高挑的人分明是个女子,眉眼飞扬,玉指轻纤,衣着却是一袭冷厉的墨蓝色的裙裾。她一张瓜子脸上有着两道道细长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里好似含着一湾碧水。樱桃小口微启:“怀瑾哥哥这么生气还是第一次呢……唉,也怪我自己太浮皮潦草了。”自言自语着,声音仿佛新莺出谷般欢快,丝毫不见了方才的畏缩,她走出了酒楼。
她,就是负责收集情报的飞鸽堂堂主,傅长歌。
看着傅长歌离开,杜怀瑾竟然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
“小丫头,心地倒是灵光。”轻笑一声,融了那满室的冰冷。
“怀瑾哥哥你这真的是要累死人呢!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是怜香惜玉,哼。”傅长歌抬头看时,正逢着杜怀瑾好整以暇挥挥手对她笑,随口便抱怨了一句,“真是阴晴不定……怀瑾哥哥你准是吃错药了。”嘟囔着,她回头轻盈一跳上了马车。算啦,不管是不是吃错药,他都是怀瑾哥哥呀,自己还敢违背他不成。
在傅长歌离开之后,杜怀瑾便实实在在地被沈轻负折腾了一通,什么弹琴下棋、飞鹰走狗、刀枪剑戟……沈轻负似乎是打定主意要将杜怀瑾累死在京城,杜怀瑾现如今比夜雨的大臣们还辛苦几分,每日进宫的时间恰恰比大臣早一个时辰,待到离开已经是月挂中天了,害的他许久不曾抽出时间温习功夫。被这么折腾杜怀瑾心中当然不舒服,只是他一直都在忍耐着。
“杜怀瑾,你不是正在查先皇的事情么?有结果了?!”冷不丁,沈轻负就问了。
“陛下稍安勿躁,此事急不得。”被折腾这么久,杜怀瑾也习惯了,轻轻放下茶杯严丝合缝地盖好,双手交叠在膝上淡淡说道。
“朕看你根本就做不到。你只想着为你们武林开脱罪责。朕想知道……嫁祸失败之后你会怎么做。”沈轻负皱着眉看他强迫自己做得一丝不苟,眼里起了锐利的锋芒。
杜怀瑾听闻“嫁祸”二字,眼神一变,低头抚弄着腰间玉佩的穗结,也不答话。
沈轻负只当他是心虚了,右手轻轻一引:“今日我们做些什么好呢?没想到盟主真是……才能斐然。朕真是觉得,离不开你了。”
杜怀瑾听在耳内,不觉厌恶的神色闪动一下,拉开与沈轻负的距离:“夜皇莫不是想要让草民看轻了?”
“你有好好看过朕?可笑。”大笑三声,沈轻负转过身。
“骨子里都是粗鄙的,即使皮相出落的倾国倾城又能如何。”杜怀瑾已经见识过了沈轻负的花招,轻轻一句不痛不痒,他自然不会在意。
被杜怀瑾说自己粗鄙,甚至被扣上描述女子的词语,沈轻负初时还会有气,现在早就不以为怪,只是露出了一个狐狸般的笑,似乎在计划在什么。
一处满眼幽翠的花园中,各种香味交织弥散在空气之中蒸腾,杜怀瑾嗅着那味道,脸色不断变化。
很多都是相克的东西,怎么能种在一起?!
“这种植之人,真是愚蠢。”他吸了口气之后从袍袖之中摸出一方帕子掩了鼻端。
“草民多问一句,陛下可知药物有相克一说?”信步朝前走,也不管沈轻负是何动作表情,杜怀瑾走到一株药草前,手刀带起风刃将药草斩断。
药草的汁液滴在了土地上,却造成了另一株药的枯萎。
沈轻负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狐狸一般的笑。
“竟然会这样么?既然这样……杜盟主可否屈驾帮助这些花匠,逐一鉴别,移植别处,避免祸端?”顿了一顿,他语气里充满了将一切都托付了的坚定诚恳。沈轻负的言辞之恳切,是杜怀瑾从朝见至今未尝听到过的,但杜怀瑾依旧如故,并不为之所动。
似是嘲弄,杜怀瑾一笑:“我有资格拒绝么。”他不信沈轻负之前对这些一无所知。很显然,这又是夜皇陛下整出来折腾自己的把戏。
抖了抖龙袍,沈轻负就这么脚步生风离开了:“杜盟主心思聪慧的很……唔,朕乏了,要歇歇去。杜盟主也不必急着做完它,凡事慢慢来嘛。”只留下最后一句让杜怀瑾脸色如冰的话。
“嗯,看样子杜盟主需要在宫中常住了,朕要好好想想把你安排在何处。”
杜怀瑾神色闪动,叫住了坏笑着打算离开的沈轻负:“草民需要对这些花匠有完全的领导权。”
“朕既然让你做,自然会给你相应的权力,不过……你可要时时刻刻记着,这是皇宫。”
看着沈轻负张狂的背影,杜怀瑾修眉紧结,末了又松开。
“劳烦公公将所有花匠叫集吧,既然是陛下说的,杜怀瑾自然不敢懈怠。”对静候一旁的总管太监示意一声,杜怀瑾揉揉额头俯下身去查看植株。
梁公公也不说话,只是转身做了杜怀瑾吩咐他做的。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在早已准备好的水盆里净手后,杜怀瑾才抬眼淡淡看了一周。
“开始移栽吧,我不说什么你们也都明白,之前不过是陛下有意为之,若你们迟缓些许因为中暑倒在这儿,我杜怀瑾可不负责。”
“这……我等粗鄙,不知这药草如何会相克,还请盟主明鉴……”一位花匠抖抖索索地走出来说道。
不懂?又是沈轻负的把戏。
杜怀瑾扬眉:“既然如此……劳烦公公将他们都逐出宫去,我自会挑选经验丰富之人从旁相助。”
“可是陛下会查问的,如果他们答不上来陛下的问题,就会被赐死,想必盟主也会积阴德,救人于水火吧。”梁公公上前一步说道。
杜怀瑾没有动,也不再说话,只是注视着这些植株,万紫千红,芬芳艳丽地开得烂漫无比。
花本身没有任何的互相影响一说,只是这受到香气熏染之后的物件,以及长时间嗅到这气息的人……
等于是被浸泡在了慢性毒之中。
“好手段。”良久,久到花匠们的汗水已经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地在背后起了盐渍,久到梁公公即将睡着,杜怀瑾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你们个个都走走看,有什么不适?”杜怀瑾对所有人忽就来了这么一句。
花匠们四下走开去,末了又集合在杜怀瑾面前。
“小的斗胆,盟主这是何意?”一位年轻的花匠照杜怀瑾的吩咐伸伸胳膊踢踢腿后没有丝毫不对,旁边一位年长的花匠立刻就问了。
“想必……是我判断有误。”扣住了腰间的玉佩,杜怀瑾撤去了自己身遭的护体气息,独自朝一个方向走去。众多花匠包括梁公公都愣在了原地。
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
当杜怀瑾再次回来后惊讶地发现,花匠们竟都如自己预料一般东倒西歪,各个神色委顿好似倦极了。
看了看天上发威了的日头,杜怀瑾皱了皱眉:“你们先去休息吧,等日头过了我们再开始也不迟。”
花匠们如蒙大赦,各个都走到了阴凉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坐在树下或花间窃窃议论。
杜怀瑾遣散了他们之后再回过头,看到安然自若的梁公公,心头一动。
“不知公公对方才之事怎么看?”
“老奴只不过一个平庸之人,盟主怕是要失望了。”梁公公举重若轻,对杜怀瑾的话避而不谈。
“夜皇真是看得起我。”杜怀瑾第四次净手拂衣,整了腰间凌乱纠缠的穗子,又踱步回到被斩断的花枝前。
正午,高温将各种气味蒸发的愈加浓郁,杜怀瑾只好又用家学脉息护住了自己,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忽而笑了。
“陛下……不愧是君,要人生或者死,自然只在一线间。”
梁公公眼里的慵懒一扫而空,紧紧地注视着杜怀瑾。
杜怀瑾自然感觉到了身后灼灼的视线,反而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看来,还是沈轻负有意要与自己为难才会处处让自己走上绝路。
想到沈轻负一次次拿人命相威胁,杜怀瑾对他更是深恶痛绝。
这姹紫嫣红,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到底是要用来对付谁?
杜怀瑾想到上一任盟主对自己一再劝告的场景,激灵灵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实,陛下大可不必挪动这些花儿,陛下也未必想挪动吧?”扬声,杜怀瑾朝着一簇茂密的枝叶后朗声说道。
梁公公的眼底满是不屑,看着杜怀瑾似乎疲倦的紧了,一转身便要离开。
“盟主辛苦这么久,却还是老样子啊!盟主难不成是去打盹儿了,忘了朕的交代了?”
梁公公听了那声音本已僵住,却能从那声音里听出戏弄,不由笑了。
“敢问陛下,这些人真的是花匠么。”杜怀瑾不理沈轻负那带刺的话,只是依着自己的想法淡淡问。
“朕说他们是,盟主还要质疑不成?这里,是皇宫。”沈轻负用话轻易地压住了杜怀瑾。
“不敢。既然如此,怀瑾自然……会用心。”杜怀瑾确实有些乏了,只是他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疲态,言毕转身看看日头:“陛下可以离开了,这儿……便交给怀瑾。”
不咸不淡,却是在下逐客令了。
梁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提醒:“盟主,这是皇宫。”
“陛下既然委托我做事,这一地带,暂时就只有我了。再说,此处植株繁多,药性靠气味传播,久了也对龙体不利。”又是这样,看似柔和却将梁公公也噎住了没话说。
“果然暗藏玄机,陛下好手段。”轻轻一句随风而至,沈轻负顿了一顿,波澜不惊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