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水箱里的女尸  第五章 最佳搭档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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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又和左其困在警局里整整一个下午,那倒也不错,和外面相比,警察局的办公室暖和很多。空调呼呼地吐着热气,还有热腾腾的咖啡和两三种茶点,警察大部分已经出去了,只剩下几个小喽啰守着警局。
    左又并不拘束,完全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他拉了张椅子坐在空调附近,然后把脚杠在对面的桌子上,闭目养神。
    左其拿起某个警员桌子上的魔方,打发时间。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窗外还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这很难得。这差不多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了。
    橱窗和饭店里透出暖暖的橘红色的灯光。路上的人虽然少了,但是出来约会吃饭的情侣和没有带伞的匆匆行人随处可见。
    等到天黑透了,门外才出现警察回来的声音。左又被看守的警员叫起来,他伸伸懒腰,捶了捶落枕的脖子,神情恍惚,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你还在呢!”金灿和一行警察进来了,她脱下外套,在门边抖了抖积雪,打趣地说:“要是以前,在这么热闹的情况下,你是不会束手就擒的。看来身边多了条小尾巴,你就施展不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金灿的话,引起了左其心里的强烈不满,但是他很顾场合,没有表现出来。
    金灿微笑着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走了进来,
    “别用一副得意的眼神看着我。”她看了左又一眼,把外套扔在一把椅子上。
    一个高大的警员懒洋洋地走进来,看见左其拿着他的魔方,却勃然大怒。他几步走到左其跟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魔方,居高临下用气恼的语气说:“你父母没有教过你不能动别人的东西吗?”
    左其抬头瞟了一眼眼前的大个儿,不快地说了一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那个大个子原本是这里的“头目”,因为这个案子实在令他头疼,所以请了金灿帮忙代理他的工作。原警长把椅子一掀,左其就像一篮子垃圾一样被倒在地上。
    左又一副爱动不动的懒散摸样,似乎还在睡梦中。他打了个哈欠,用梦呓般的语气对大个子说:“连三阶魔方都还是‘乱码’。”
    这时幸好金灿及时插了进来,说:“先进到里面去,工作一天你也累了。”
    看在金灿的面子上,大个子放弃了与左又争执,选择对“哼”一声以除心中不快,之后走到看不见他们的地方去了。要不是金灿,少不了一场“血战”。
    “别放心上,今天案情进展不顺利,他心情不好!”金灿随意地说。
    “要是这点事就放心里,可有得烦了。”
    “算你大度。我感到奇怪,在这种时刻,你怎么还能在警局还待得下去?”
    “我并不是不能脱身,而是没有走的必要。”
    金灿走到咖啡机前,接了一杯咖啡,靠着一张桌子抿了一口,“我倒是很愿意来听一听,你为什么没有逃走的必要。”
    “很明显,我想知道的和我知道的都齐了,不需要在现场浪费时间。而且警长你又不是存心要拘留我,不然我这样在警局自来熟,有些人可要给我颜色看了。来警局确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很舒服,资料也很足。不是吗?金警长!”
    “自作聪明!”她看了左又一眼,晃了晃手里的那杯咖啡,“要不要也来一杯?”
    “既然你想合作就不能小气到只请我喝咖啡吧?”
    “瞒不过你!被你说中了。是想找你帮忙,我在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已经订好了位置。”
    “现在就走!要知道今天我们两个一点东西都没吃,专等你的这顿饭了。”左又抓起金灿的外套扔给她,“听说那家的牛排很好吃!”
    “你知道我订的是哪家餐厅?”
    “这还用说,附近像样点的餐厅不就是对面的那家吗?以你对我的了解,要想跟我合作起码要有诚意,再说像你这样的时间主义者,走几步路就到的餐厅是你的不二选择。”
    他说完指着窗外,那扇玻璃窗上有厚厚的水雾什么也看不清,
    “在进来之前我就有好好看过。”
    正对着那扇窗的就是那家餐厅。
    他接着往下说,“的确很不错,人不会挨在一起,方便讲话。刚才我在手机上查了那家餐厅的菜式觉得‘扒新西兰羊排、蒜茸大虾’和我的口味。”左又把手机举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正是他说的两样菜式的图片,看起来是让人垂涎欲滴。
    “看来你是早就知道我会请你吃饭,所以才安安分分地待在这里。”
    “像我们这样的穷人,能蹭警长的一顿饭也是值得考虑的。”左又将手机放到口袋里。“我们还浪费口舌干什么,我的胃要令我失去理智了。”
    金灿把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随意做了个“OK”的手势。她披上外套,说:“不过下次,我希望你不要把孩子带到案发现场。”
    “我从来不会错过一顿免费的晚餐。”左其目中无人地出门去了。
    “我想也是。”金灿无力地笑笑,转过头对同事们说,“那朋友们明天见了!”
    他们选的是家高档的西餐厅,晚上点上灯整幢大楼呈现出一派金碧辉煌,大厅里摆着盆盆巨大的琉璃花盏,除了灯泡每个盏里点着一根用各种香草制成的灯芯,这根根灯芯浸在各种花的精油中,使整幢楼都散发着花的芬芳,加上随处可见的鲜花使每一位光顾的客人都感觉是到了春天的气息,这里仿佛就是春天的泉源,永不枯竭。
    他们定的座位在三楼靠近围栏,他们一行三人分别坐在圆桌的三个点上,左又坐在最边上,他习惯于开阔的视野,既可以看见清楚地观察与他同一水平空间的各色人物,将头探出去还可以看见一楼大厅里来往的客人。餐厅里舒适的氛围明显地使他们放松下来。管弦乐队悠扬的琴声从底楼窜上来,那种感觉,光是坐着,什么东西都不点,都能觉得自己就是个货真价实的有钱人。
    “先生,小姐,可以点餐了吗?”优雅的女服务生抱着菜单对三位客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嗯,好!”金灿应了一声。
    于是服务生把三份菜单分发给三位客人,但是左又将菜单推了回去,说:“给我来‘扒新西兰羊排、蒜茸大虾’各一份。”
    “各两份!”左其把菜单原原本地递回去。
    “你吃得下吗?”金灿问。
    “你没有小气到这种地步吧!”左其翘起他那短短的二郎腿。
    “我相信警长不是这个意思!”左又用警告的眼神瞪着左其。
    “我们又不是白吃她的。”左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表现得一声不吭。
    “出来吃个饭而已,别惹得大家都不高兴。”金灿把菜单递给服务生,“烤牛肉蘑菇比萨,红酒,再来三小份番茄浓汤,谢谢。”
    服务生有鞠了一躬,说:“希望你们用餐愉快!”便退下去了。
    左又收回严厉的目光,随便插了一句,
    “要是我们住的那个酒店的服务生小姐能赶上刚才那位的一半,估计那个酒店的等级都会前进一级。今天的案件进展怎么样?”
    “实在是令人头疼,我还没有遇上过这样的案子。对它毫无下手之处,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死者的死是出于意外、自杀还是他杀。”金灿长长地叹了口气,像一个瞬间被放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没有生气。“我现在是知道了,为什么这里的警局要请我过来帮忙处理这个案子了。”
    “把难题推给别人,自己坐享其成。最简单的道理。”
    金灿虽然不愿相信那是真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她像个一般女人一样,遇到点事情就会开始了一连串的抱怨,
    “我快要没有耐心了,我想打人。想想这件案子造成的慌乱,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样,他们宁愿相信这是一桩谋杀案。就算现在一点点的证据都没有,别人也相信这是一件谋杀案,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这不可能,我只是认为这更像是一场意外。而群众和媒体四处散布谣言,还请求警方赶快派出人手,尽快抓出杀人犯。准确一点,按照他们的说法应该是‘杀人魔’,就像以前在那家可恶的鬼店出现过的一样。要是这样说,最可恶的还是媒体,他们甚至还拿出一些所谓的像模像样的证据来证明这是一件灵异事件。多么荒唐可笑、、、、、、”金灿说道这里,似乎还余怒未消。
    “那不值得担心,我们心知肚明,某些媒体就是这样,给观众看他们想看的。为了吸引眼球有时候甚至还添油加醋,创造出新的故事来。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金灿深吸了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但是那似乎是不太可能了,因为这会涉及很多事情。比如他们所说的灵异事件,在网上闹起了很大一股风波,弄得人心惶惶。”
    “灵异事件?真是有想象力,当遇到解释不了的问题就推成灵异事件。如果你想要深陷在那堆泥潭里,等着那些烂泥遮住你的眼睛,吞没整个你,包括你的想法,我不会拉你出来。因为我事先已经警告过你,不要把脚伸进那种泥潭里。”
    左又睁着他的双眼看着金灿,他的眼睛里有奇怪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呢?不知道,可那绝不是一般人具有的东西,那东西温柔,但是令人畏惧;它包容你,但是也会吞噬你;你死在那里面,但是感觉更真实地活着。那就是他的眼睛里蕴含的东西,说不清,看不明。可是它可以使任何人在一瞬间忘记自己的一切,当然包括他们的脾气、烦躁的事、甚至是自己的意识,留下的只有冷静,清醒。一瞬间的震撼力总是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这种效果在金灿的身上起的作用又一次证明了,左又他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类心理研究者。
    “我不想听这些,我现在想听的验尸官判断的死者死亡的时间,还有死法。”
    “他给的死亡时间是在2月4日晚上9点至5日凌晨5点钟这段时间内,经过电梯监控提供的信息,把死亡时间缩小到晚上11点,到凌晨5点。初步鉴定,她是溺亡。”
    “尸体上现出的确实是溺亡的现象。那她身上有没有伤痕?”
    “丝毫没有!”
    “那体内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化学物质?”
    “一点都没有!”
    “那精神方面的疾病呢?”
    金灿耸耸肩,“没有!一切的迹象都指向自杀或是意外。”
    左又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对面那位说话如此肯定的女士,说:“如果是你,你自杀会选在水箱里吗?”
    “我是不会,但是不能排除别人就不会。”
    “你说得似乎是有道理,但是仔细想想就不对了。对于一个想自杀的人,她来到顶楼,最简单的结果方式就是从上面一跃而下。但是死者并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了水箱。你也看过现场,你知道水箱有三米都高,没有梯子对于死者这样的女性来说要爬上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从水箱上面的平台上跳下来,那样也很麻烦,而且水箱的盖子是关着的,谁会去怀疑是不是有一个没有上锁的呢?你说过死者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一个正常的人,选个死法怎么会选得这么麻烦?那说不通,如果你说这是死于意外溺亡,那这个意外实在是太意外了。有哪个旅客会无聊到在大冷天的晚上费天大的劲儿,爬到水箱顶部,然后打开水箱的盖子来制造自己的意外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起他杀案了?”
    “我没有这么说,我只是认为不能那么早下结论。”左又往服务生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又瞥了一眼左其,说道:“动作太慢了,客人都要被饿死了。”
    “好的东西总是费功夫的,希望这句话没错!”
    “饿了那么久,再等一会儿也没事。”左其在饭这件事上似乎并不像一个孩子那样介意。他在很多的情况下,他往往有着一个孩子难有的镇定,但是左又从来没有关注到那一点。其实左其不介意吃饭的时间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左又他们探讨的问题实在是太对他的胃口,既然有可口的精神食粮垫着肚子,他便把实际的食物放到了一边。
    “我想知道,你在水箱里有没有发现拖鞋。”左又说。
    “拖鞋?确实有,那有什么意思吗?”
    “我在想,死者到底是死于意外、自杀还是他杀。不过我认为自杀的可能性小极了。因为水箱里有拖鞋,想下水的人一般都会脱下鞋子。如果穿的是双拖鞋,那穿着拖鞋下水的可能性就更小了。所以我暂时认为死者原本是不想下水的。水箱开口小,如果死者不想下水,意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所以这样一来他杀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不过这我还没有把握,关键还是在拖鞋。拖鞋是怎么进去的?是死者穿着进去的,还是不小心弄下去的,或者是另一个人扔进去的、、、、、、这个问题如果清楚,那自杀、他杀还是意外就可以确定了。”
    “这样,等于白说。一双拖鞋,怎么到水箱里去的,根本就没法查。”
    左又皱着眉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继续和金灿聊下去,“就现场的情况来说正是这样,或许应该换一个切入点了。你在现场还有发现有什么线索吗?”
    “在水箱顶部的几只脚印,有你在,相信是再没有其它的了。”金灿用严肃的眼神僵直地盯着左又。
    “抱歉,我一兴奋便把你们警察抛在脑后了。我承认我是破坏了现场,但是我保证该发现的我一样也没漏下。”
    “那你在现场有什么收获?”
    “准确地说,暂时还没有。”
    金灿没有说话,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此刻多想对左又的恣意妄为训斥一番。但最终她还是忍下来了,她也朝服务生该来的方向望过去,将火气转移到服务生的头上,她大声地埋怨起了服务生的速度,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怎么回应左又的抱怨。
    “金警长也耍脾气了。”
    “别幸灾乐祸了!如果今天不是我在,就凭你做的事儿和你现在的态度,足可以关你十来天,那还得看警官的心情。”
    “你也别认为我是个那么不谨慎的人,虽然我干起事来一头热,但是我还是尽量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他边说边掏兜儿,“你要的原现场,就在这里。”
    左又晃了晃手里正握着他的手机,他三两下打开手机的图库,展示给金灿看。并打趣地说:“请别怀疑我的拍照技术,爱生气的雌性动物,我可是给你们的拍照人员省了气力。我敢说,就算你拿显微镜来看这张图片,或许还能在里面看见细胞呢!”
    金灿是个性情中人,左又这么一说,压在她心头的乌云自然全散开了。
    正在这时服务生小姐带着其他两个服务生端着食物进来了。于是他们对案件的谈论告了一个段落。
    服务生把她端的红酒放在金灿的面前,“这是您的红酒,小姐。”然后她把三人的饭菜分别放到三人面前。各色食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披萨本身的美味覆盖了它迷人的外表,羊排闪着浓郁的红褐色光泽,大虾脱去了坚硬的外壳露出白玉般的身子,浓汤的气味厚重得化不开,甜甜的,香香的,不是番茄的味道而是整个番茄季节的气息。
    左其已经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闻了,看了,眼前的食物,肚子显得更饿了。但是为了表示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他表现得不屑一顾,甚至把脸转向别处。事实上他是没有去过什么高档的餐厅,因为左又很少带他在身边,也很少允许他在外面吃饭。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塞,把红酒倒在左又和金灿的杯中。暗红色的液体,温柔地沿着杯壁往下流淌,鲜亮的颜色在辉煌的灯光下闪闪烁烁,似星辰降落在红河。不一会儿,红酒的香醇便弥漫在他们的周围。
    金灿是红酒的忠实粉丝,她欣赏它那透彻的红,令人的芳心荡漾的芬香。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怀疑,作为一个警察,有没有必要保留这种感性的喜爱。
    服务生们向三位客人彬彬有礼地欠了欠身子,就再一次退了下去。于是左其才悠悠地拿起刀叉,学着电视里看来的优雅动作细嚼慢咽吃起来。
    “总感觉这儿怪怪的,似乎形式并不怎么像正规的高档西餐厅。”左又看着金灿似乎明白怎么回事。
    “那也得看人,形式对我来说不重要。不管怎么说,能吃饱不就行了,搞多了都是麻烦,浪费时间。所以我之前打过招呼了,像小饭馆一样的形式就好。很不错,这儿的红酒。”金灿举杯嘬了一小口。
    “看来警长你不是个贪图享受之人。”左又对着灯光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说,“这颜色令我着迷,再没有比它更美的颜色了。”
    “想不到,在生活中我们竟然会有相似之处。”金灿微笑着说。
    “因为我们的兴趣一样,鲜血使我们的血脉贲张,即使看到鲜红的颜色就足以令我们兴奋不已,浮想联翩。”
    “听了你这么说,我希望我还喝得下。”金灿对红酒的偏爱在左又的一番解释下冷淡下去。她不知道她是要感谢左又把自己拉回到理性,还是要责怪他毁了自己唯一浪漫的挚爱。于是她放下杯子,致力于那款美味的披萨。
    “这样就反感了吗?看来你的喜欢还没到一个特定境界。如果这真是一杯血,我会很兴奋的。”说完左又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金灿信服地上扬了一边的嘴角,然后重新拿起酒杯,一仰脖子,杯子见底。没有人看得出他们是在喝红酒,而不是豪爽地喝白酒。
    就这样他们毫无分歧地开始了晚餐。
    左又切开羊排,漫不经心地说:“你对死者了解多少?”
    “一般。就是一些普通的个人资料,还有她家人的一些简单的情况。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提供给你。”
    “哦,这个羊排本该叫他们做到八分熟的。”左又认真地切着肉,似乎没有听见金灿的话,“服务生竟然大意到没有问我们羊排烤几分熟,而我也竟然忘了说。”
    “有时候服务生是会出现这样的纰漏。”金灿出于礼貌应付着左又的话,实际上她因为左又在案件问题上开小差而气恼。
    左又并没有在意金灿,他把一小块肉塞进嘴巴里嚼了嚼,接着冒出一句没由来的话,“怀无暮酒店里有个算命的老太太,听说很准,看样子挺有意思的。有没有兴趣一起去?”他的语气显得他似乎听腻了金灿的话,需要换点新鲜好玩的东西来换换口味。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管那种迷信的事。”显然金灿是不会同意的。
    “对神秘的事物感兴趣,不一定代表迷信。对陌生的东西保持好奇心有助于思维的发展。最近我还买了一叠塔罗牌,感觉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倒也不错。我相信我和我的牌已经建立了感情,也可以说我听懂了它们要对我说的话,我出门前还算过一卦,说我、、、、、、”左又停顿了一下,然后一笑了之,“你知道,天机不可泄露。”
    金灿对左又的话可以说是毫无兴趣,她认为会相信塔罗牌这种把戏的人,不是一些对感情痴迷的小姑娘就是上了年纪又爱赶时髦的女人。她想象不了一个男人,而且是一直持有理性眼光看待任何事物的男人,会去依赖哪种玩意儿。在她的脑袋里甚至有那么几秒钟出现了一个江湖术士在街头诓骗百姓,然后是一个娘娘腔似的变态拿着纸牌为一个个愚昧的老女人答疑解惑。想到这里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她受不了男人没有男子汉气概,连想想都不行。但是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看起来像是被披萨的味道迷住了,或是对左又的说法并不大惊小怪。可是要知道,如果眼前坐的不是左又,她会毫不客气地拍案而起,对对方说一大堆可以说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姑娘不该说的话,教训一顿那种男人,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或许你有空可以找我来算一算,”左又见金灿的一言不发的样子,猜到自己说的话不和对方的胃口,但是他有时候可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说话,于是他试探着接着说,“凭我们的关系,我不会收你的钱。但是我可以肯定我会比任何人都算得准。”
    “那还真的要感谢你。”金灿抬起脸来,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但手却因为握刀叉握得太紧而发抖。任何一个有耳朵的人都可以明显地听到咬牙切齿的语气。对她来说,她眼前的那个让她信任的,被认为是无所不能的人物竟然变成了一个类似已经完全失去正派人物该有的形象的人,那种感觉能使她变得癫狂。如果她的理智恰好游离在外,动手教训对方一顿完全是有可能的。
    “你或许该抿口红酒,来放松你紧张的肌肉。我以为再这样下去你的脸或许会抽搐起来,对于一位警察而言,那情况可不太妙。”
    左其这个小鬼撇了一眼金灿的笑容,回忆了一下刚才她发出的嚼碎骨骼的声音说,“我听新闻里说你曾经在抓捕匪徒的时候受了伤,掉了牙。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戴的是烤瓷牙,我打心里担心她会要重新去烤一副。”
    金灿有个优点,就是她不会报复老人和小孩。于是他问左又,“这个家伙现在几岁?”
    “如果你是要等他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的时候再教训他,那你就别想了。”
    金灿不想和左又耍贫嘴,何况是在自己毫无优势的情况下。她让了步,“好,我认输。或许有机会我会找你帮我算一卦。”
    但是事后她很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在自己坚持的事物上让步,去迎合一个如此荒唐的观点。她有时候很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不坚定立场,没有一个警官该有的威严。想到这些,她往往会很懊恼,感觉很受挫。但是当她下一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心里总是想,也许对方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每种事物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这确实是种神秘的牌不是么?或许你对这种牌还保持着偏见,宁愿对他一无所知。”
    “多接触点新鲜东西总是好的,谁也料想不到什么时候会需要那些知识。”金灿虽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码事:说得对,我确实希望永远对那些纸牌牌一无所知,做事情是靠实力而不是天命。
    左又摇摇头,“看来你还差很远。”
    “难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去搜集关于塔罗牌的资料,学习怎么使用塔罗牌?”金灿停下刀叉,皱起了眉头,大为不解。
    左又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笑,并没有做任何解释,继续吃他的饭。
    金灿见状更加疑惑,但是她还是听从了建议,因为她想知道对方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而她相信他是搞不出任何名堂的,尤其是依靠那些纸牌。于是她说:“好,我会去好好研究一下那东西,虽然我并不相信那样会有什么用。”
    左又用他那双眼睛认真盯着金灿。他的眼睛并不深邃,但是深不可测,像春风一样温和但也像冰刃一样锋利。似乎什么都逃不脱他的眼睛,什么都没有那个本事。是的,没有!几秒钟后,左又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在那一刹那,金灿觉得自己的整个内心都对方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服,没有秘密是件多令人恐慌的事啊!
    “那样很好!”左又把他的目光重新转向了他的食物,金灿的心也重新回了胸膛里,她似乎又能顺畅呼吸了。
    “已经通知家属了吧?”他又说,虽然他知道,但是他还是确认了一下,以免错过任何一个利于自己获得有利线索的机会。
    “那是当然,真正确认尸体的身份之后就通知了,估计明天一大早就能到。”
    “好极了!”左又喝了几口汤,“记得到时候通知我,我可不想错过任何戏份。”
    “放心,你知道我会怎么办的。”过了一会儿,她仰起她的细脖子,“对尸体感兴趣吗?去看看或许有用。”
    “也或许没用。”左又砸吧砸吧嘴,“休整完美的指甲,未带隐形眼镜的眼睛,齿缝里毫无残渣,还有最显而易见的是她穿着内衣。接下来是验尸人员的任务了,我想不到我还要去注意什么?”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我说的当然是对的。毫无疑问!”
    正在这是金灿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立刻接了,没有回避眼前的两个人。在她与电话那头的对话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事了。
    电话维持的时间可以论秒计,金灿挂上电话回过神来对她的朋友说:“恐怕我们不能好好吃完这顿饭了,死者的父母已经到了警局,现在!所以一刻也不要浪费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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