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六章:帝王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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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经有一点厚度,轻轻踩过,显出半个脚印轮廓来。宁百方听见有人经过,他躲了起来,在暗处看见黑衣人沿着马车压过的痕迹跑去,他们是在追踪成冽风。若是这次郭凌云和七两两个人不负众望,这群人可能一个都回不去。他等那些人跑过后,跃身而去。
他没有把握夏侯玉礼还在原地,他也没有想过要在原地救她,而是要回裴国去。当他看见被覆盖的箭支还在原地,却一个人也没有。那些箭就像是凭空来的一样,或入木三分,或静静地躺在地上。
心里越来越急,可能夏侯玉礼自己躲起来了,也可能是被他们掳走了。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他的伤势和身上的毒。他躲起来的几率很小,被掳走的几率很大,他宁愿再去一趟裴国去探一探。
宁百方似乎听见了有什么声音,他闭气凝神听到了远处的马蹄声。看来是有人要过来这边了,还骑着马。若是以他现在的速度,靠着两条腿,肯定赶不上他们。但是如果自己要是有匹马,那就快多了。驿站又还远着,他要是跑得跑到什么时候。心中生一念想,他看准时机,等一人骑马而来他就将他踹下马,自己就借他的马赶去。若是以后有缘,他必然给他银子奖赏。
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却没有蒙面。像宁百方想的那样,他已经伸腿去踹了,想不到却被人差点拿了腿。他变了方向,反坐在马上,与那人背靠背。他感受到那人抽出的匕首,跳下马去,躲过了一刀。再跃过去,一脚将人踹下,骑着马飞快地朝裴国的方向奔驰而去。被他踹下之人翻了一个滚,膝盖支地,单腿半蹲着。
望着宁百方离去的背影,他站起身来。这人不在成冽风身边护着了?莫非他故意在这埋伏自己,好使自己上当去追赶他,致使成冽风能有时间逃回成国?不管他意如何,只要他们抓到成冽风,向皇上交差,这成国的命运就是结束了。纵使那个人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他面色一冷,跃身离开了。
夏侯玉礼感觉自己身上的力量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一脚踹下与自己同马的那个人,跃起端正了姿势。左手勒着缰绳,与那身份高贵的人齐头并进。
刚才翻身,右手臂受到震动,痛得厉害。他撕扯下衣服一边固定右手,一边说道:“你要我干什么?”
那人瞥他一眼,说道:“你猜到我的目的?”
夏侯玉礼可不管他是何身份,什么目的,他现在保命要紧。反正自己手上还有筹码可以与他交易,不怕他杀了自己。
“当然,你不杀我,除了想从我这讨到便宜,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温旭尘抽出佩剑来,断了夏侯玉礼的马一只腿。那马痛苦地嘶鸣一声,将夏侯玉礼甩下,躺在地上起不来,马鼻子里喘着粗气。夏侯玉礼被摔得有些惨,他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手臂已经没有知觉了,原先受伤的地方伤口都裂开了,染了他一身的血。那人拉住缰绳,慢慢走到夏侯玉礼旁边,眯了眯眼睛,将剑指向他,看他虚弱地躺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全身都是伤。这要是不痛,那身体不就是铜墙铁壁一般了。他将剑收回剑鞘里,俯视着看他。
“将他带回去。”
那些侍卫逐渐靠近他,夏侯玉礼心一狠,忍着痛翻了几个圈,滚下斜坡去了。坡上许多大石块,他的脑袋磕出了血来,脑袋嗡嗡作响。要不是一块石挡了他一下,这才没让他滚下去,要了他的命。等他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听见上面有动静,马蹄笃速,乱杂杂的。他低头望了望,下面是个密林,隐隐能从茫茫白雪中看见些枯黄的树叶。斜坡上,他稳稳脚,掏出一颗药来吃下,体内稍微有了点力气。他刚走了几步,便觉得天地旋转,身上的力气突然像是抽空了一般,他知道药效来了,一踏空,又摔下去。他的左腿磕了一下,不知是断了还是怎么,完全站不起来。
感觉全身的骨头像是撕裂了一样,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不知是唾液还是血。极少的雪花沾上他的衣服,触手碰到地上的雪,又湿又凉。他尝试了几下,四肢僵死,不为所动。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想到自己还没有复仇,自己还未辅佐卿儿稳定他的皇位,自己这一生竟如此短暂,他还什么都未来得及做,就快要丧命在这荒野之地了。他将手移到脸前,原先它沾满别人的鲜血,现在却沾着自己的血,也许自己的报应真的来了?
申屠玄佑和白子夕始终没有见上面,但是白子夕知道佑儿还平安无事,精神好了许多。楚清流还是照常来这里,只是来的次数少了,不知去向。她闲来无事就和楼中的姐妹长谈,知道温世子要回国了,是被裴皇召回是为了治这次的闹鬼事件。
温王是天生的君王之相,有日月龙虎骨,连于眉和发际,在天庭左右。那温世子就更是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唇,正气凛然。他们二人为裴国立下汗马功劳,被世人所知。二人的忠心日月可鉴,所以才使得裴国这些年来,即使战火不断,也依然安详。
白子夕握紧了拳头,不过是裴让元的走狗罢了。
也不知佑儿现在如何了,暂时知道他是安全的,只是身旁带着的那人迟早会给他招来麻烦,夏侯玉礼他们说的话还萦绕在自己耳畔。他们已经知道成朔北的身份了,保不准他们会联合成国来对付他们两个。到时候恐怕不是借刀杀人,而是满盘皆输。
夏侯扶瑶走到白子夕面前,有话想对她说的样子。却装作毫不在意地走过来走过去。她看似漫不经心地往这边靠拢,却摆着一副高傲的神情不愿意接近。但毕竟给足了她骄傲的资本,自负是早晚的事。
她不想使夏侯扶瑶处于尴尬,也不想自己以后会多个仇家。她像是本身就要去那边拿些零嘴来,趁她一人,好让夏侯扶瑶好能给她搭话。
只见夏侯扶瑶舒了口气,向这边走来。悄悄地说道:“子夕,可否帮我一个忙,事后必有感谢。”
白子夕从未见过她有什么请求,即使有也只是对围着她身边转的那群人,她可从未向外人尤其是自己这样不熟悉的人求过什么情。即使在同一个地方坐着相同的事情,可有些人不向自己亲近就是不亲近,毫无理由。
“什么忙?”
她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白子夕吃了一惊。她劝道:“要是被丁妈发现了,可不好办。”
“子夕,你可知我等他多少年,他等我又多少年。丁妈让他赎了我,可他只是一个靠教书谋生的书生,考取功名不利,只得回家。现如今我听到有人要说媒给他,心慌的不得了。如今我已经攒够了赎身的费用,只想快些脱离此处去他身旁作伴。可他又进不得这青楼之中,我出去叫他准备,可好快些逃离这里。那些赎金是我多年的缠头,”夏侯扶瑶低下头,长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遮掩住那双动人的眼眸。
白子夕于心不忍,谁都知道那书生出身贫苦,又遭得落榜,家中银两早已用尽。而他又连回老家的盘缠都没有,无颜见父母,在这安身也有两三年,开了个私塾教书,虽说赚不来多少银子,好歹自身吃穿是保住了。可是夏侯扶瑶在这青楼之中过惯了这奢侈的生活,会和他一起过苦日子么?而且这娶青楼女子可不是什么好事,就连那大户人家都不愿沾染,何况受不住别人指点的平常百姓。
“为何叫我帮?”她道出心中疑惑,这夏侯扶瑶可最看不惯的就是她了,如今却突然冰释前嫌,让她不得不怀疑。
夏侯扶瑶说道:“你是丁妈的女儿,她不会责罚你的。替我向她的请罪吧。”
她答应了她,这些天,她知道她奉承楚清流,就是为了能在他身上多讨些好处,能多挣些银两,好尽快与那书生汇合。她爱他犹如她爱佑儿那般,他曾许诺,夺回王位立她为后。听君一番话,她为他受了再大的苦也是值得。
“你心中可能承受住?”
白子夕问她,可能承受住那吃苦耐劳的日子,可能承受那为柴米油盐奔波的日子,可能承受那别人的讽刺言语,可能承受那再不能奢华的生活。
夏侯扶瑶思考都没思考,就直接点头了。
白子夕却是一笑,她并非觉得可笑。她可是这的头牌花魁,丁妈不会轻易放她离去,就算她攒的银子再多,赎身也只是说说。
夏侯扶瑶好像是铁了心的,如果她是真心的那就让她去吧,对于自己来说并无坏处。只是有些棘手的是,那天的客人刚好是裴国的一名大官员,是个难缠之人。白子夕通常带面纱示人,知她容貌者少之又少。那人便好奇她纱下容颜,早些对自己死缠烂打,丁妈让人造谣,说自己小时下巴磕坏了,只能带面纱示人。那官员只好把目光转移到头牌的夏侯扶瑶身上,夏侯扶瑶贪其富有,便接了此人。
只是这人品性不正,该当如何应付?
她走上楼去,身后的夏侯扶瑶面露微笑,楚楚动人。她最清楚白子夕的性格,太过于善,善的没头没脑。这也是她最讨厌的,说什么自己身子孱弱便不接客,混在清倌之中摆弄乐器,时而载歌载舞,好不自在。但她也最喜欢,所以她才能不费什么口舌就说服白子夕帮自己这个忙。也罢,以后她们两个之间再不会有硝烟弥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