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风云  第五章 伤城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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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转星移,日升月落,转眼深秋。
    一个多月的时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儿?反正白景安是不了解,他和元加现在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预料到满世界都会急疯了般的找他,也预料到自己会被舆论推上风口浪尖,成为这个城市最新的恶人。外面的一切都和他有关,而他却在这个临时的乌托邦里得过且过,你可以说他逃避,也可以说他怯懦,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的脑子里把一状况都想遍了,然而,事实并非按照他的思路在发展。如果你的脑中有所期许,那么现实必定会糟糕一百万倍,这该死的定律,亘古不变。
    “在想什么?”元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在想,”白景安看着农场旋转飞舞的落叶,一片金灿灿的盛景“我们在这呆了好一段日子了,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不下的话,就回去看看吧,”元加走到白景安身前,蹲下,与他平视“本来就是要回去的,我们已经逃得够久了。”
    “可是。。。”
    “你在害怕什么?”
    白景安低头不语。
    “如果你担心那年的阴谋卷土重来,没关系,”元加握住他的手“有我在。但是我们必须要面对,不是吗?”
    “你说得对。。。”
    “这件事结束了之后,我们再回来,就在这里一辈子,好吗?”
    元加摸摸白景安的脑袋。
    白景安看看他,他明亮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片海,能够让人安心着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白景安轻轻点了点头:
    “好啊。”
    两个人从地处偏远的农场到达市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城市里漆黑一片,到处都透露着不平常的诡谲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十二点的光景,街道上连个等客的出租车都没有,整个城市好像死了一般,彻底变成了一座废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两人大眼瞪小眼,被面前的场景弄得不明所以。
    忽然,一个白裙子少女从小巷里跑出来,神色慌张,眼神恐惧,身上沾着干涸的血迹。
    白景安上前拉住那女子。
    女子受惊般的回头,一把挥开白景安的手,像是再躲避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多莉?”
    “景安哥?你还活着?”
    “我的事说来话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地方变成这样了?”
    “是霍尊,他逃狱了,控制了大学,不知道在学校的食物里放了什么东西,所有的学生都变成了怪物,一到晚上就出来吃人。是真的吃人,连肉带骨头都吃下去!市民有好多都被吃了,没被吃的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警局早就被毁了,我们现在躲在白警督的家里,食物都快吃光了,铁牛都好久没吃东西了。我们想向国际刑警请求救援,可是霍尊切断了整个城市的信号源。我们现在被困在这了,进退两难。”
    “什么?”白景安难以置信“莫纳他们都是异种,怎么不用异能?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什么异能啊,”多莉咬咬嘴唇,低下头“景安哥你忘了,莫纳他们都在学校卧底,霍尊怎么会放过他们?他们的异能早就废了,现在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景安哥,你现在和元加哥逃吧,快逃。霍尊还不知道你们回来了,你们一定能逃出去,能走多远走多远,别再回来了。”
    “放屁!”白景安拧紧了眉“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我弟弟还在这儿呢。先别废话了,快去带我见大家,此地不宜久留。”
    一路上,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白骨和断肢,从前只会出现在电影中的场景现在活生生在白景安面前刺激着他的神经。这太可怕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得到有无数的冤魂在缠绕着他,向他诉说无尽的痛苦和被人剥夺了生命的悲伤。短短两个月,居然有这么多的人死于非命,他们的死,和自己有关吗?想到这,他握紧了拳头,如果是这样,他要怎么原谅自己?
    元加若无其事地伸手,把白景安的手捏捏,揉揉,抓起来,攥在自己手中。他在告诉他,不要怕。
    白礼仁的公寓,到处都是苟延残喘的人,三两个的坐在地上,或者躺在沙发上,一个个瘦骨嶙峋的样子比难民还要凄惨。白礼仁的精神还算好,他的体质本来就是扛得住折磨守得住难的,所以即使大家都倒下了,他依然是一幅乐观向上的样子,可是,当他看到白景安和元加的时候,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撑着虚弱的身子踉跄地跑到白景安面前,拽住白景安的脖领子照着脸就是一拳,大喊道:
    “你他妈跑哪去了?!老子以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他妈还回来干屁?这已经不是人待的地方了!”
    元加扶住白景安,沉默不语。
    白景安红了眼睛,强忍泪水:
    “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不是还在这呢么。”
    “我他妈已经让霍尊那个牲口折腾得不算个人了!”
    说罢,这个一直以来意气风发年轻有为的白警督竟然跌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多莉站在后面,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这两个月,他们的生活太无望了,随时都做好了被生活摧毁的准备,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种绝望中挣扎多久,总之,快撑不住了。
    “景安哥?!”
    又惊又喜的声音响起,白景安看过去,莫纳和吉田从卧室走出来,脸色苍白,两个人都瘦了好几圈,眼睛有些空洞无神。
    他们所有人围坐在餐桌前,白景安和元加需要了解这两个月发生的事,为什么一夜之间城市就变成了一片荒土。
    “是这样的,”莫纳尽量维持着较大的声音说着:“景安哥你和元加失踪的第三天,霍尊就以校董的身份收回的学校,并以新任校长的身份对学校实施改革。”
    对于本默大学来说,霍尊的上任简直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如果有可能,学生们恨不得死在核武器的爆炸试验中,也不愿意继续貌似安稳地念书。
    这个法西斯一样的男人禁止学生外出,每日活动的场所必须在规定范围内,早中晚三餐按照严格配比,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所有通讯设备一律上缴。也许你会疑惑,这种明显要出大事的前兆,告诉家长退学回家不就可以避免了吗?但是,如果你们年轻的校长杀一儆百地在全校集会中杀了一百个试图联系父母的学生以示惩戒呢?
    再之后,便是恶梦的开始。虽然早就觉得食物中有味道奇怪的东西,但是学生们还是不敢不吃。吃下去的后果很快显现出来,他们每个人开始力大无穷,对普通食物产生不了兴趣,而是看见人类就有吃下去的欲望。这个时候,霍校长开始大发慈悲地扩大学生们的活动范围,范围是——整个城市。
    然后,整个城市的毁灭就开始了。
    “我们一开始为了保护市民而使用异能,效果还挺明显的。霍尊那边开始出现劣势,但是我们再厉害,也还是要喝水吃饭的,那个卑鄙的小子污染了整个城市的饮用水,然后,整个城市的异种都失去了异能,没有一个例外。”
    “霍尊,他哪来这么大的本事?”
    白景安的记忆中,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类,还曾经被莫纳和吉田弄死。
    “他自己当然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据我们最后的调查,他和维多利亚都属于美国一个邪教组织的成员,那个教的领头人,人们称他为爱德华神父。VBO公开是个商业集团,其实就是这个组织的亚洲分支,维多利亚是主人。和景安哥拥有芯片一样,每个分支的主人也是拥有芯片的,维多利亚之所以很强,就是因为这个。而她死了之后,芯片自然由下一任主人继承,这个人就是霍尊。所以他现在为什么这么强,就不难解释了。”
    “而且,”吉田插嘴道“据我所知维多利亚并不是甘心为这个组织卖命的,他之所以在多年前抓大量的孩子进行变种试验,就是为了反抗这个邪教的控制。而她反抗的原因,其实是为了。。。”
    “为了父亲。”白礼仁面无表情“哥哥,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其实咱们的父亲,也是这个邪教的成员,而且,还是重要成员。这也是为什么当年爸爸的集团那么容易就在这座城市异军突起。而维多利亚作为警方的异种,接近爸爸的任务其实是要调查这个组织的,但是和大多数的故事一样,她爱上爸爸加入了这个组织,之后的故事,咱们就都知道了。而且,白家的大多数人,包括文伯,都是组织里的人,而文伯身上的十字架纹身,就是标志。文伯的死因我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应该是那个邪教组织做的。”
    “那一家三口呢?他们和这个组织也有关系?”
    “嗯,没错。邪教组织在本默大学有一个社团作为据点,只有极少的人知道,而苏老师,无意中目睹了他们的集会,所以被杀害了。”
    白景安觉得浑身无力,这个事件幕后居然牵扯到这么大的组织,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难道,现在除了等死,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会的,”一直沉默的元加忽然开口:“文伯的死,应该是邪教为了找那个芯片。这些年经常有些身份不明的神秘人到饭店来找文伯,一谈就是一下午,而他们走后,文伯就会把芯片换个地方藏起来。那个芯片,现在就在小白身上。如果我猜的没错,很快就会有人来找我们了。”
    “是啊,”铁牛说:“这两个月,就连我们都放弃找景安哥了,可是霍尊那头还是在找,没有一点松动的迹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白景安沉吟道。
    话音未落,敲门声就砰砰地响了起来,随后,大门就被一脚踢开。
    宋媛站在门口,手把着门。霍尊缓缓从她身后走出来,盯着白景安,说:
    “为了以示礼貌,已经敲过门了,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白景安勾起嘴角笑道:
    “当然。”
    霍尊也笑了,抬脚进屋,刚迈进一只脚,白景安的声音冷冷地阻止了他的前进:
    “不可以。”
    霍尊立在原地,姿势诡异可笑。
    “霍先生,你的动作和你的性情一样,亟不可待又愚蠢无比。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王八蛋一样。”
    霍尊收回脚,站着不敢轻举妄动。
    “这就对了,看来你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白景安笑了笑,然后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得可怕“一、把你那些吃人肉的狗东西放回笼子里,别让他们再出来乱咬人;二、按照你每天的三餐给所有人食物,少一点你可以等着看我会怎么样;三、我不和废物说话,想要芯片,让你们那个什么狗屁神父来找我,要快点,我时间不多。”
    说着,走到元加身边,甜甜的笑着,挽起元加的手臂:
    “老子等着结婚呢,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你们这些混账都给老子去殡仪馆报到!”
    一番话说完,屋子里沉寂了好久,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多莉先眨巴眨巴眼睛,然后猛地拍手:
    “好!”
    然后屋子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这是两个月以来他们过得最爽的一天。没有紧张没有害怕,只有酣畅淋漓的痛快。
    霍尊压下满腔怒火,咬着牙说道:
    “好,我知道了。”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宋媛抿着嘴唇,狠狠地偷瞄了白景安一眼,正准备要走,被白景安叫住。
    “那个叫宋媛的,你等一下。”
    宋媛调整表情,回头,看着他。
    “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
    白景安笑得十分漂亮,宋媛只觉得异常刺眼,甩了下袖子,憋红了脸,怒气冲冲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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