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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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了,师傅的易容术还真好使,和鬼岩山庄的人差不多混熟了,一个个除了有点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也都没啥公害,唯独梨剑秋这丫头,比我还无赖,整天缠着我,问啥时候娶她我就不知自己哪里好,相貌一般般,没钱也没权,没事进个酒厂下个赌坊,再者替梨白楠(庄主)跑跑腿,祭祭刀,清理门户,怎么就招惹上她了。和师父又修习了三年,武艺精进,就在半年前,发现鬼岩城和漠府有所勾结后,师父突然说要开启我身上的聚灵印,教习了我些上古仙术。如果当时我有现在一半厉害,不,是十分之一,那,她就不会受伤,也就不会离开。三年了,一丝音讯也没有。柔柔,你在哪儿?
    今夜的月,像当日一般明净,如思念的眼眸,含情脉脉的审视着世人。
    “宫主,秦雀一事……”
    “杀。”
    “遵命。”
    带来人退去后,阴影伸出,走出一个清丽绝俗的身影,冷峻的面容带着一丝辛辣的隐笑,在水红色长裙的依衬下,勾魂而摄人。周围一片肃杀之气。
    风起,人影消失。
    十里之外,一个水红色身影赫然屹立于千年榕树冠顶,静静注视着东方。这是魔镜的半步坡,从人界到漠涯的必经之地。血色,亦将染红半片漆黑之夜。
    “萧如风,卿儿想你了,何不去陪她?”清脆的声音,婉转而绵长的萦绕在耳际,疾驰而过的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勒紧了缰绳,马儿停止了脚步,风,仍在呼啸。“妖女,出来!”男子大喊一声,道出了心中的恐慌。“马儿是无辜的,快些走吧。”音落,男子从马背上摔下,马儿疾驰而去。突然,一股强劲的力道牵住了男子的左臂,“是这只手,没错吧?”一声轻笑,夹着男子痛彻心扉的嘶喊,那手臂瞬间化为血沫,然而伤口处,流出的却是黑色的血。“为了生存,不惜手刃妻儿,把灵魂卖给魔鬼,死了,也罢。”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谢谢,卿儿,对不起,我来……陪你了……”男人嘴角带了丝宽慰的笑容,眼神渐渐由凌厉凶残变为温和而茫然。白芒一现,男人的身形瞬间变成清风,消散了。带有烙印,生生世世都会受苦,不如永远沉睡。萧大哥,卿儿,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人们醒来。水红色衣裙在风中飘荡回旋,像一片凄美的落叶,华丽的定格在这悄无声息的时间的流里。
    这次梨白楠竟叫我去半坡客栈,想来试探我底细,考虑要不要把女儿托付于我,我才不要呢,先不说她刁蛮任性,心狠手辣,我行事为人什么都爱拖泥带水,唯独这向来坚决,虽然师父也曾劝我说可诈她一诈,好深探鬼岩城玄机,但我无法做出让柔柔难过的事,不论真假,不论轻重,就算因这一步棋而满盘皆输,我也绝不后悔,非说是儿女情长,误了大事,我且受着,但我今生绝不负了自己,负了她。只是,她究竟在哪儿?过得好吗?没有我陪在身边,会有人欺负她吗?谁要是敢,我一定亲手,杀了他。她是个那么善良单纯的女孩……
    脚刚踏入客栈的门,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令他的心为之一震。杀气弥漫,夹杂着丝丝血腥味,虽说来半步坡的多为邪鬼恶人,但,这分明是……嗜血的天使!踢开楼阁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纯白澄澈的背影,站在一片血泊之中,地上的尸体,皆是鬼岩城的人。纯洁无暇的身影,即使手刃了那么多条生命,却仍不受鲜血丝毫的玷污。他想冷笑,却因见到她侧首投来的一丝冷峻眼神而心痛,陌生而冰凉的眼神。抬眼间,柔柔拂袖飘至夜阳面前,微扬起头,含笑而妖冶的注视着他,一手勾住他的脖颈,一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扯下面具,贴近他的唇侧,魅惑的开了口:“想我了吗?”
    他以为,她要再次离开,他慌了,然而她却扑进了他的怀抱;她看见他眼中的痛,她怕了,她怕他会把剑指向她,然而下一刻,他却紧紧地拥住了她。不论你刻意伪装成什么模样,我的眼里,永远是最真实的你。
    曾经,无数个没有星,没有月的夜晚,静静地,一个人,想你。我在想,是怎样一种牵挂,让我不论何时何地,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你温柔的面容?是怎样一种依托,让我不论哪年哪月,内心里刻画的,皆为你真挚的祈祷?我本是无泪之人,却能因你,哭出了整条浣纱河;我本是无念之人,却能为你,生出了万种情。如果,这便是情,我要你一生一世,守候在我的身旁;如果,这不是情,我要你一生一世,教会我,什么是情。
    “师父。”
    “前辈。”
    “阳儿,中原的事,我自会替你安排,去吧。”
    “妃雪姑姑。”
    “去南海,找苍水王。”
    “夜阳。”
    “嗯。”
    “累吗?”“不累。”饿吗?“不饿。”“渴吗?”“不渴。”“喜欢我吧?”“喜欢。”夜阳转身,瞧着东张西望的柔柔,轻轻一拉,便掉入了怀中。一边搔着她的秀发,一边扯着悠悠的嗓音道:“还算机灵。”柔柔顺势搂紧他,翻至肘臂处,闲闲的开口:“我累了。”“那好,你背我。”说完,双手一摊,柔柔径直向下摔去,在距地一寸处,突然被一股力息接住,接着一张被放大的笑脸出现在面前,丝毫不顾发怒的眼神,抱起眼前的人儿,继续向前走着。自然,绝不给她反击的机会,依旧。“柔柔,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熊岐山,那只笨熊送我啥好东西吃?”“‘丰盛的全萝卜宴’——他说的。”回想起当时夜阳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柔柔忙加了句,“我可是心疼你背了我好几步路,看你那么馋的样,才接受的。想当初在鬼岩山庄,我吃了三年的萝卜菜、汤,连馒头都是萝卜面的。”是啊,那儿的厨子是出了名的萝卜癖……当时,好像还一个劲儿往他碗里盛,最后是哭丧着脸,眼含着泪吃光的……原来,我那么欺负他!“对不起!”柔柔摆出了一副怜惜到内疚,内疚到心疼的表情后,便老老实实趴在身上不说话了,见此情形,夜阳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她以俯视的姿态面对众生,唯独对自己,像个孩子,一直纵容着,抑或,珍惜着,珍惜着这重逢的…短暂的时光。想到这,夜阳的手抱得更紧了。
    不论天涯海角,你都甩不掉我,因为你把心落在了我的身上。
    从没问起过,她这三年,过得如何。一个人的历练,让她成熟了不少。在没有彼此陪伴的岁月里,梦的色彩,都是一如既往的单调。
    回忆,像一把锋利的刀,吞噬着仅有的温存。那时,她慌了。亲眼看着昔日温柔如风的萧如风,在邪灵的控制下,把剑刺向卿儿。刹那间,她的眼前,幻化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若是此时,是他向自己施剑,会不会还手?曾经,在妃雪姑姑面前信誓旦旦的说:“不管重逢时她是魔是妖,是正是邪,我对他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没有人,能唆使我,伤害他一丝一毫。”接着,是她拂袖而去,重重的石门落下,罚我面壁三个月。而今,有我在身边,不会有人伤到他一丝一毫,他身上依旧洋溢着浓浓的浩然之气,我亦不会伤他。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想,我会杀了他。不埋葬我对他的情意,便要埋葬天地众生。他是我唯一的、致命的弱点。而他,却终究不是,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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