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小鱼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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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府。
玉嫣刚去了衙门,叶君敬还是不开窍,她满脸愁绪,刚到府门口,一阵狂风袭过,使她跌了一跤。她赶紧抬头看哪个不长眼的蠢蛋,那人又闪到跟前,将她拉起来。
玉嫣心中怒气一滞。毕竟是王爷的客人•••
“还以为撞到了老婆婆。——哼!多吃肉吧,像个娘们!”
玉嫣眨眨眼,人已经走了。
好,好啊。不怜香惜玉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责备她身子骨柔弱。责备她身子骨弱也就罢了,居然说她像个娘们?怎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男人吗?
玉嫣不断吸气喘气,脸色铁青,节奏越来越快,不过旁边的两个门丁已经把耳朵捂实了,免得殃及池鱼:
“青——魇!!”
嗓门洪亮,底气十足,掀得房瓦震动,可谓河东狮咆哮。
正在房里给禁军统领写信的赵懿轩被吓得不轻。端正的小楷落个“了”字,被玉嫣一吼,生生的拉到自己衣服上。
京城近几年的女人是越来越泼辣,像皇嫂那样温柔贤惠的女子不出现,他到底要当多少年光棍?
赵懿轩脾气好,能忍事,他摇摇头,把写砸的信函揉成团,轻轻的丢进竹筒里,再提起毛笔沾墨。刚落笔,他顿了顿,先想到:叶君敬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
呵,兴许叶君敬就吃这一套。
他摇摇头,苦笑一番,再落个笔,小心翼翼的写个“禁卫军统领亲鉴”。
——不对啊!
赵懿轩收笔,心中有些烦躁,便自言自语的叨叨:
“这竟然还没有王法了,我王爷府的人整天吵吵嚷嚷,到底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说完,他有些委屈,连连摆脑袋。但到底公事要紧,他“唉”一声,笔又落下去•••
“哐!”
赵懿轩听见有人把门踹开,这次好了,墨滴得到处都是,极好的性子也耐不住了,他咬着牙把毛笔一摔。心中直骂:他奶奶的!他奶奶的!
“赵懿轩!”
他奶奶的!居然还敢叫他的全名!
赵懿轩走出去,脸都气白了。一见来者和来者怀里的娃娃,更是七窍生烟,气急败坏。
“青魇?滚出去!让本王清静——清静!!”赵懿轩说道清静时,鼓足了肺气,拉长音不说,还吼得声嘶竭力,脖子都憋红了。
青魇一愣,古怪的看一眼,回头准备走。
“等等!”
吼舒服了,声音也沙哑了。赵懿轩坐在凳子上,手指指着青魇怀里的娃娃。那娃娃是长得是粉雕玉琢,我见犹怜。哪弄来的?
赵懿轩缓下来,轻声询问:
“哪来的?”
青魇脸不红气不喘:“抢来的。”怀里的少年睁大无辜的眼睛,连连点头。
赵懿轩几乎崩溃,顺了好几口气,才只是痛心疾首的劝慰:
“青魇,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就开始抢人了?•••好吧,你不懂王法。先说说你把他抢来做什么?而且务必告诉本王,他脸上的掌印是怎么回事?”
青魇把小鱼放下来,他摁住小鱼的脑袋,一脸深沉的说:
“我怀疑季子槐失忆了,所以抓个人回来问问。至于脸,不知是什么人打的。”
噢,原来是这么回事。赵懿轩真怕他说我是抓回来吃的,连皮带肉沾血吃,极品。
他先松口气,再看一眼,那小娃娃浑身颤抖,脸跟纸一样,惨白惨白的。
倒也是,你说青魇这个人吧,长得是挺好看,可是性格特别粗犷,神经跟拳头一样粗,根本不可理喻。赵懿轩有时候觉得自己一个七尺男儿,跟青魇一比,心思简直细腻得像针一样。
此刻,赵懿轩似乎也明白青魇来这里是想做什么,端好茶,神机妙算的询问:
“他是不是死活不肯说,你拿他没办法,所以来找我了?”
被说中后,青魇还笑得挺灿烂,他自认为温柔的揉揉小鱼的脑袋,结果把别人的头髻都揉掉了。
哎呀。他吃一惊,抓了一把头发往头顶塞,结果那头发越来越乱,越来越乱,可怜的小鱼,才一天的功夫,什么事都给遇上了。他干脆敞开嗓子“呜啊啊啊啊”的哭起来。
“这——”青魇的手抖啊抖啊,似乎总也不能把这一根根的头发卷曲得像刚才一样。小鱼还不停的哭,不停的抖,更加不好塞回去。
青魇刚刚叠好,看似不落了,小鱼转头一看他,头发就散了。他耐心耗尽,大喝一声:
“不许哭,不许动!再动我就吃了你!”
“呜啊!”小鱼用手指抹眼泪,先停了会,休息休息。他往高处看,青魇分明是一张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偏偏觉得特别凶狠,特别可恶,便撒开嗓子继续哭:
“妈妈呀,呜啊,呜啊——”
玉嫣经过门口,听见如此撕心裂肺的童音,急忙冲进来问:
“怎么了?谁家孩子在哭?”
赵懿轩一脸笑意。而青魇则为了遮丑急忙把手摁在小鱼脑袋上,曲起爪子不停的挠,不停的挠。
这•••是安慰?赵懿轩强忍笑意,脸鼓得像个蛤蟆。
玉嫣见状大怒,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孩子。更别说罪魁祸首的青魇,她干脆新仇旧怨一起算,蛮牛一般的力气把青魇使劲推搡开,更比青魇凶狠十几倍的逼问:
“干什么呢你!啊,你干什么呢!”
玉嫣一把力气,把小鱼扯过来抱住,小鱼也仿佛找到了安全依靠,亦死死的抱住这个漂亮的姐姐。一瞬间,两人站在门口,如同相依为命抵御暴徒的母子,那景象,赵懿轩噗哧一声“哈哈哈哈!”
“王爷!你到底管不管你的男口宠!”
赵懿轩脸色瞬间煞白。一看青魇,青魇倒是没什么反应。
都说女人的母性泛滥十分可怕。
青魇见过雌虎为了护犊和几头野狼厮杀,他就这一瞬间,对玉嫣产生了崇高的敬畏。
其实主要是她的表情。狰狞。青魇有点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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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才挠别人做什么?你越挠哭得越凶。”
玉嫣走后气氛尴尬,赵懿轩给青魇递了杯茶降火。
不说倒也罢了。青魇听见赵懿轩的调侃,一双黑眼眸十分无辜。
虎崽子这样挠挠就不哭了。怎么这小娃娃不吃这一套?还哭得更凶。
青魇仔细观看,赵懿轩披头散发,弄乱该不会像小鱼一样哭得稀里哗啦,便伸出手去——
杯盖合适的落在杯盏上,光滑的釉泛出洁白的光。
青魇的手如同一阵黑雾,遮住了杯盖上映出的光,也遮住了赵懿轩调笑的眼。
“像如此•••”
“会舒服。”
大拇指先滑到了赵懿轩脸颊上,如同杨柳拂过,轻盈,挠人心弦,而擦过的地方阵阵发麻。
天色还早,两叶雕花窗栏间一丝光映在青魇的眼底,温煦得散开涟漪。竟是如此清澈。
手指穿过赵懿轩耳鬓,手掌缓缓覆盖头皮,仿佛挠痒痒似的,五指有频口率的挠动。
青魇另一只空闲的手搁在桌子上,他用手托起下巴,一见赵懿轩眯起眼睛,便不知不觉的笑了。
“这是虎族安抚孩童的手段。”
“嗯——”
青魇两缎发勾在肩头、臂弯,黑艳的他双眼半合上,睫毛如蝴蝶的翅膀,扑朔跳动。他疲倦,欣慰,慵懒,满足的笑着,没有世俗中的人贪念,只有一望无际的纯粹。
赵懿轩深邃的眼缓缓合上,他像一座冷峻的石雕,不动如山,静静的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安心的感觉。
许久后,赵懿轩再睁开眼睛,眼前的青魇已经在他跟前睡着了。黄昏降下,绛色的光把他,把自己都笼罩在一片温暖里。赵懿轩拂上了自己的胸口,那种感觉,好似埋藏很久的竹笋突然拔地而起,用尖搔口挠着什么地方。然后其他的地方都是空的。非常空洞。
赵懿轩站起来,并不多看青魇一眼,他走出书房,走出院子,走出王爷府——
他睁大眼睛,府前大道尽头的夕阳,漫天的霞云,霞云染出的火烧红•••
他是明白的。
他并不糊涂,亦不会逃避。
赵懿轩轻轻笑了笑,再回府,禁卫军的公文换成了皇家的私信。
他狂草一通,字迹却看得清:
儿臣为子无后,实乃不孝。又累母后父王为儿臣担忧,更是孽障。如今大梦初醒,心中坦荡,还望母后亲劳,候选皇妃。儿臣在此拜谢父母养育之恩,敬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