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看,脱腐了,女性要看见自己  第四章 **花(2)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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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倏然间纷飞落下,阴冷北风忽呼啸而至,鲜红的血还未流尽便开始冻结成冰霜。
    少年将军策马向前,一躬身,将孩子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身前。
    再入敌阵,一手护着孩子,只一手能挥动长枪,动作却丝毫不失流畅,人头落地处,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取了慌乱正欲撤退的敌军主将性命。
    孩子圆睁着那双大大的乌黑的眼,一眨不眨,看着少年将军的动作,长枪一勾一挑回旋再收起……
    转鹭灯火红的灯面转过一面,是回梦法阵加速,追随着这个孩子,向前移了一大步。
    崇念自半空中落下,双脚轻触雪地,无痕。
    是个下着大雪的夜,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男孩,已经是八九岁的模样,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旧棉衣,晕倒在树林边,小脸冻得发红。
    崇念有些惊讶。那少年将军那日将小男孩捞到马上带回军营以后,还照顾了他半日,却为何今日小男孩是这般境地?是少年将军毕竟身在军中,军务繁忙,一来二去的,后来便再没与小男孩有什么瓜葛了么?
    大雪覆盖的官道,缓缓驶来一辆马车。灯笼橙黄的光摇晃着,穿过厚重的雪幕,正正好照在了小男孩的身上。
    马车“嘎”一声停了。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披着狐裘、浓妆艳抹的女子,走起路来时,天生的一副摇曳生姿的媚态。她走到小男孩身前,轻蹙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将他抱了起来。
    崇念落在马车顶上坐下,跟了大半天。到天空发白,雪停时,小男孩醒了。女子让他唤自己一声“絮姐姐”。原来是青楼女子。
    她问他叫什么,他说自己没有名字,她偏头笑了笑,道,商女不知亡国恨,尤唱悠靡之音,我便是因这被赶出京城的,虽说好歹是保住了一条贱命。没想到却半路遇见你。不如,你就叫悠音可好?
    小男孩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转鹭灯又转过一面。
    这一转,竟是转到了絮姐姐死时的惨景。
    悠音颤颤巍巍伸出手,将盖在尸身上的席子掀开了些,目光落在已无血色的女子的脸上,大恸无泪,只是宽袖下双拳紧握,指甲深嵌入肉中,蓦地松开,淋漓鲜血顺着指缝流淌而下。
    是死在一位王爷的府上。府上的管事将尸体送回来时,对他说,她是自己喝醉了失足落下三层高楼,不意头触了地。王爷体恤,赏银百两做了丧葬费。
    崇念坐在屋檐角上,无关的局外人,像是看戏一样,静静看着下面发生的事。才看着悠音在后院练琴时还是晴天,这会儿忽地阴了,阴冷的雨落下来,穿过他的身体,狠狠砸在青瓦上,院子里,泛黄的落叶一片狼藉。
    远处传来人声喧闹。崇念飘起来,向喧闹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是胜利凯旋班师回京的军队行列,尽管大雨,但围在路边的百姓却相连成山。
    虽然隔了相当远的距离,但崇念能看清,为首的那个将军,便是当年救下悠音的那个少年将军。
    屋檐下,坐在絮姐姐尸体旁的悠音忽的也抬起了头,向喧闹声传来的方向望了一眼,木然呆滞的眸中一瞬划过一丝流光,薄薄的朱唇轻启,口中喃喃发出声音,“……祢……溪……”
    崇念在屋檐上听得清楚。那个救了悠音的少年将军,名字,便是祢溪。
    转鹭灯又缓缓向前跳了一步。
    是到了蝉鸣聒噪的时候。
    纵然非此间之人,崇念也感受到了空气中蒸腾的热浪暑气。
    三伏天,热得人心肝都直发颤,全身都在渗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湿了衣服就像是被大雨从里到外浇灌了个透顶一般。
    崇念站在都城街道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想,其实更多是转鹭灯在带着他跑。
    不消走几步,转头,便看见悠音了,在河里一艘游船画舫上,在船首抱琴而坐,芊芊素手撩拨着琴弦,和着琴音清声而唱。
    河中倒是清冷。船舱内摆了筵,木桌后坐了数人,其中一人,便有祢溪,另几人则年纪都要大些,也有头发全白的老者。依着谈话内容来看,几位都是朝中高官,所谈虽琐碎,初时言不及义,后来渐渐流露出对当下朝廷甚是不满。
    而祢溪少言,应答亦颇为敷衍应酬。
    崇念觉得自己瞧出了些端倪。祢溪目光极少落在悠音身上,可综合来看,崇念觉得,他大概还是认识悠音的,只是,是私底下认识,知道的人并不多,至少这几位大人便不知情。
    一曲唱罢。
    一头发半白的男子站起来,手持酒杯,向船首走去,对适才那一曲赞不绝口。
    “悠音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伶人,不过唱的几句词要稍微好些罢了。承蒙周大人谬赞。”悠音起身,后退一步,躬身行礼,巧妙躲过了这位周大人似有意或无意凑过来的手。
    幸而这位周大人没再纠缠,而是哂然一笑,转身回了席位。
    悠音抱琴向祢溪的方向复又躬身行了一礼:“悠音听闻祢将军本是南方人,悠音便为将军再唱一南风曲。”
    夜凉更深,天悬一轮满月,辉光清冷。
    高谈阔论的几位大人已都喝醉,画舫靠岸,便分别乘马车离去。
    剩祢溪在最后,往一侧的小树林去,解开马桩上的绳索,便牵马要走。
    悠音在后快步追上。
    祢溪定是听见了后边有人追来的脚步声,却并没半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加快了脚步。
    就在祢溪要上马的时候,追在后面的悠音忽脚下一绊便向前扑去。跑得急,这一摔便摔得用力,一下向前划出一段距离。
    祢溪的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悠音手脚挣扎了几下,没爬起来,只好抬头向转回身低头望着他的祢溪勾唇笑了笑。
    月光漏过枝杈缝隙,正好落在悠音的脸上,唇角的那一抹笑,连坐在树枝上向下“偷窥”的崇念呼吸也为之一窒。
    尽管摔趴在地上的姿势很是尴尬,可依然掩不去那几乎要摄人心魄的美。
    然后像是约定好了一样,四目相对的两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祢溪松开手中缰绳,走到悠音身边,扶他起来。
    衣衫被沙石地磨破了,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
    祢溪低头盯着伤口,蹙眉抿唇,而悠音则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祢溪,唇边的那一抹笑意仍未淡去分毫。
    “疼么?”祢溪问。
    “嗯……”含糊的回答。
    祢溪张口,像是想再说什么,又放弃,俯身一手穿过悠音的膝盖弯处,一手揽肩,将他抱了起来,向河边走去。
    被松开了缰绳的枣红大马很乖,哒哒哒地一步一步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清水冲洗伤口时,悠音才疼得哼了一声。清洗干净后,一时又是四目相对,无言。
    悠音忽忍不住似的轻笑了一声,伸手正要撕下自己衣角的布时,祢溪伸手拦住了他,眉头蹙了又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块手绢,开始包扎伤口。
    悠音却是一时怔然,望着祢溪替他包扎伤口的双手,呐呐出声:“这是三年前我……祢将军……”
    声音越来越小。
    接下来又像是约好了一样,祢溪扶悠音上马,牵着缰绳,一路走到悠音的宅邸时,崇念都再没听到两人说哪怕半个字。
    直到祢溪抱他下马的时候,他伸手抓住了祢溪的衣襟,凑到了他的耳边。
    坐在墙上的崇念将他的耳语也听得一清二楚。
    “悠音知祢将军是好意,不愿悠音涉及其中。”“但祢将军……絮姐姐死了,死在那一心只知玩弄权术的三皇子手上。不说为了无辜的苍生百姓,便是为了悠音自己,也请让悠音助您,助太子一臂之力。”
    乌黑的大眼睛定定望着近在咫尺之人,纤长的睫毛轻轻扑落一颗泪珠。
    祢溪未答,更未回应他的目光。一路无言地将人送回卧房,轻放在床榻,脱去了鞋袜外衫,又替他拿来湿巾洁了面,收拾好了,才起身要走。
    悠音支撑起上半身,伸手拉住祢溪的袖脚,祢溪未回身,只慢慢将袖脚抽出,说了句“注意休养”,便大步走了出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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