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打开。”
    话音刚落，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在伯顿脑海中展开了，伯顿略过了上面的所有细节，直接翻到表格最下面数据量总计一栏，982，306，785，421T比特。在数据量统计的旁边一栏，写着这个月的服务费用。伯顿的目光刚刚滑到这个数字，双眼就如同被电到一般大声惊叫一声：“天啊！”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伯顿的汽车突然撞向侧面的公路隔离护拦，在空中做了个向前的七百二十度空翻转体，轰地一声拍在了高架道路下方的草坪上。
    等伯顿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的是卡米拉模糊的身影正趴在自己的床边。伯顿努力回忆发生过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亲爱的，谢天谢地，你终于醒啦。”
    伯顿想在脑海中唤出罗恩，但试着叫了几次罗恩都没有应声。
    “你出了车祸，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我……只记得……我一连卖出了好几辆车，店长高兴得直夸我。”
    “在你开车回家的路上，你的车突然失控，汽车飞出了路面，完全撞毁了。好在你只是一条腿骨折。”
    “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为……为什么罗……罗恩不理我。”
    “别提罗恩了，咱们欠了理事会一大笔外脑服务费，现在已经被停机了。理事会没收了我们的房子充帐，等你出院后我们就要搬到底层人的安置点去了。”
    “我除了认识你，记得阿尔文，其他什……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是个卖……卖车的，可我的店在哪里？店长叫什么？咱们的家在哪里？”
    “亲爱的，我早就和你说过要记在自己的脑子里，而不是外脑里。”
    “我明明是记在自己脑子里的！怎么会这样？”
    “别怕，还有我。我会帮你记起来的。”
    伯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第二天，伯顿执意让卡米拉用轮椅推着自己来到罗恩客服中心，这是一座楼顶有着大写Ｒ字母的白色前卫建筑。两人走进一楼的业务大厅，大厅里静得出奇，虽然每个业务窗口前都坐着一位顾客，等待区也坐着十来个人，但却听不到一点说话的声音。等待区的人在集体发愣，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惟有脖子后面的蓝色小灯在频繁地闪动。业务窗口前的顾客似乎在用眼神与里面的营业员交流，双方并不讲话，只偶尔互相点一下头。
    “他……他们为什么不……不说话？”
    “他们在进行心灵感应，并不真正说话。”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都是开口讲话的。”
    “还说呢，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呀！你和阿尔文之间总是这样用眼神交流的，害得我只好猜你们在说什么。因为没法和我心灵感应，所以你只能开口和我说话。”
    卡米拉推着伯顿向业务窗口走去，一位职员快步走了过来，盯了伯顿一会，见没反应，张开口生硬地说了一句：“这里只为外脑人服务，请你们马上离开！”
    “我先生是你们的客户，他是来找回自己存在外脑里的记忆的！”卡米拉向职员大声说。
    “不可能，如果他是外脑人，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心灵感应？”职员一字一顿地说着，声调仿佛是一台卡带的录音机。
    “他的外脑服务被停了，这都是因为你们的错！你们诱骗他按流量付费，害我们欠了巨额服务费！我先生为此出了车祸！你们竟然在这个时候停掉他的外脑服务！我先生的记忆全都存在罗恩那里，我们是来讨还记忆的。叫你们的经理出来！”卡米拉一口气说出了一大堆的话，把职员说得一愣一愣的。
    末了，职员问：“你的名字。”
    “伯顿，BERTON。”
    职员翻着眼睛愣了一秒钟，随即恢复常态对伯顿夫妇说：“你先生因为欠下理事会巨额服务费已经被停机。他储存在罗恩当中的所有数据被没收以抵偿他的欠款。”
    “那不是什么数据！那是我们的记忆！”伯顿踉跄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你们……凭……凭什么夺走我的记忆！把……把我的记忆还……还给我！”
    说话间来了几个保安，连拉带拽地把伯顿夫妇赶出了营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