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楚看着他，眼里的痛楚一览无遗，“振宇，告诉我，你没有杀夏至，你不是杀人凶手。”
    方振宇惨然地勾了勾唇，“说实话，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杀人你会不知道？”乔楚惊愕之极。
    “呵呵，真话听起来往往更像谎言。”方振宇揉了揉眉心，一夜无眠，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我很厌烦他，但是还不至于要他死。而且小楚，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
    “你不是，所以我不相信你杀人。”乔楚道，“可是我不明白，你昨晚不是在欧洲吗？怎么会在夏至的诊所？”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不是去欧洲，我是去了夏至的诊所。”
    乔楚脑海里嗡的一声，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去做什么？”
    “他说，他要走了，临走前让我知道一件事，那是我渴望知道的。”
    “振宇，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不再接受他的治疗，剩下那些记忆就不要了。你为什么还要去见他？”
    “不，那些很重要，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因为是关于雪儿的。宫变前夕，也是祺修雪儿在一起的最后一夜。雪儿眼里噙着泪，好像有很重要的话要对祺修说，可祺修只顾在他身上发泄，根本没有听他诉说。第二天雪儿就死在祺修怀里。那晚的话一定是他最后的心愿。”
    “所以你到夏至那里，就是为了知道雪儿的遗言？”
    “是的。这段回忆变成梦困扰了我很久，我必须知道答案。所以无去了夏至的诊所。我在他的诊疗室里，像上次一样被他催眠。然后我的潜意识好像回到了古代，我听到了雪儿对祺修说，他们有个儿子，已经三岁了。雪儿悄悄在宫外生下那孩子，寄养在一户农家，这事他之前一直瞒着祺修，没有勇气告诉他。宫变的前一夜，他好像预感到什么，想作最后的努力让祺修回心转意，可没有想到，祺修连这个机会都不给他。”
    “儿子……他们有个儿子……”乔楚顿然失神。忽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忍不住弯下腰去。
    “你怎么了？”方振宇大惊，不顾警员的阻拦，扑过去扶住他。
    乔楚虚弱地摇摇头，“没事的。”
    方振宇又被拉开。
    “小楚，听我说，让他们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别再耽误了。”
    “我跟你说完了就去。”乔楚勉强稳住自己，“你还没有告诉我夏至是怎么死的？”
    “我被催眠了，我醒来后，看到夏至躺在地上，胸口汨汨着血，人已经死了。”
    “那你怎么去碰那把刀？那是凶器，凶器呀！”
    方振宇突然爆出一串笑声，“那柄刀？呵呵呵，它就在我手里，我紧紧攥着它，满手鲜血，夏至的血……”
    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乔楚差点儿从座椅上跌下去，可他还是用尽力气支撑着，“监控录像呢？我知道治疗室里没有，但是外面大厅会有的，至少可以知道你被催眠期间，还有谁进来过？”
    方振宇又笑了，充满自嘲和无奈，“你忘了，昨天是周末，诊所根本不开门营业，又怎么会开监控？”
    黑暗卷天席地而来，将乔楚拖进绝望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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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楚在医院的ICU病房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重症监护室不允许家属逗留，所以乔夕只能在外面等，他苏醒后才允许进来。见到弟弟，他第一句话是问方振宇能不能保释。
    乔夕难过地看着他，“张律师申请过，但这样的重罪不允许保释。”
    乔楚没有再说什么，眼睛失神地睁着，泪水顺着眼角淌落下来，很快枕头就湿了一片。
    乔夕也说不出安慰的话，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得紧紧握住他的手。
    罗医生进来了，看着他的样子摇头叹息，“小楚，我知道你难受，这种事放到谁的身上都是可怕的，可你必须熬过去，想想你的孩子。你现在情况很不好，随时有早产的危险。”
    乔楚努力想止住眼泪，可根本控制不住。想到了孩子，想到方振宇面临的很可能是终身监禁，他现在已经心力交瘁，更没有勇气面这样的将来，他抓住乔夕的手，颤着抽噎着，不停喃喃，“我该怎么办？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罗医生按住他的肩膀，“不能再想了，乔楚，控制一下自己，你的心脏已经到了极限，这样后果会很严重。”
    他身心都已经崩溃，怕影响胎儿又不能使用镇静剂，心脏很快承受不住又陷入了昏厥中。
    再次醒来后，他看到了方振宇。
    这次是林立峰帮了大忙，顶着多方面压力，才让他出来见乔楚一面。
    病房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把极其有限的时间留给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