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依旧 046 戏里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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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嫔杏眼圆睁,带着惊恐和畏惧,看向皇帝,不住的摇着头往后退。
皇帝稳了稳她的身形,皱眉问道:“你可有把握。”
琅铃点点头:“皇上请放心。”
琅铃走至丽嫔身前,俯身下去察看她的脚伤,手指刚碰到她的脚踝,她夸张地一声痛呼。
所有人都注视着琅铃的举动,她没有抬眸,对丽嫔的叫声微微蹙了眉,依然镇定自若。琅铃嘴角一抹苦笑,丽嫔的脚腕子还真是脱臼了,就算是做戏,也真的算很拼了!忽然又想到了自己,那次见澜止为了不让白灼辰起疑心,自己也是下了狠心,上演了苦肉计。原来女人的伎俩是这么单一。
她俯身在下,然而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逃过白灼辰的目光。丽嫔仍在喊痛:“皇上,臣妾害怕,琅妃妹妹她——”
琅铃站起身来,白灼辰淡淡道:“如何?”
“丽嫔姐姐的脚腕脱臼了,臣妾能够接骨,还请皇上分散丽嫔姐姐的注意力。”琅铃一本正经的说道,完全不顾丽嫔此刻的咬牙切齿。白灼辰紧抿唇角望着她,没有说话。
琅铃立刻又俯下身,抓起丽嫔的脚,丽嫔痛得大叫,一脚踹在了琅铃的心窝上。琅铃皱眉没有吭声,抓紧丽嫔的脚腕,额上渗出了汗珠,她迅速抬眼扫了一下白灼辰。
白灼辰正有些怒气和担心,然看到她的眼神立刻会意,虽心头烦躁,仍一手揽过丽嫔的纤腰,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咔嚓”清脆一声,琅铃已经将脱臼的骨头重新接了回去。起身时,看到白灼辰与丽嫔交叠着的脸,脸上顿时一阵燥热,嘴里有些苦涩地偏过头去。
丽嫔满脸娇羞的回过神,白灼辰已经朝她的脚打量过去。“如何,好些了吗?”
丽嫔这才发现琅铃已经给她接好脚骨,她狠了心伤了自己,怎么能就这么轻易地被她治好,所以她打算装到底。“皇上,臣妾还是好痛!”看看琅铃,又委屈的看向白灼辰。
琅铃一脸冷淡地站在旁边:“皇上,吉时将近。”
“你——”丽嫔作柔弱悲愤状,琅铃实在是有些不耐烦,遂冷冷道:“不若丽嫔姐姐在山下等待太医吧,若太医诊断脚仍未好,妹妹甘愿下山领罪,只是此时耽误了吉时,姐姐怕是担待不起。”
经过这么一闹腾,丽嫔哪里还记得那个当初被她责难的小宫女,只是满眼喷火的看着琅铃。
这在场的人中,且不说白落英,季熙然等人一身武功,随行的侍卫大臣中也必有会接骨之人,但是外臣毕竟不好干涉内宫中事。若是琅铃不出手,只怕为了争宠,又要白白牺牲一条性命。她并不反感丽嫔争宠,但是枉害他人性命却着实难忍。
丽嫔果然中计,像皇帝哀求道:“皇上,琅妃妹妹她……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
白灼辰只是一直紧紧地盯着琅铃,没有做声。周围一下静得出奇,琅铃被白灼辰看得有些如芒在背,但她面上仍装得坦荡磊落,深怕被他察觉了自己想救那小宫女的私心。
“琅妃娘娘说得对,的确不易耽误吉时。”一道如泉清亮柔美的声音响起,说话确是一直默默立于一旁的和妃。
琅铃凝神朝她看去,到没有想到她会开口帮自己。却见她略过了自己的目光,柔和地望向了白灼辰。
白灼辰柔和了神色,对丽嫔道:“你在此等候太医前来诊治,朕祈完福便下山来接你。”
“皇上——”丽嫔还欲再说,白灼辰已经转身,吩咐宫人照顾好丽嫔,自己已经动身往等候的轿辇走去,和妃紧跟他身后。
丽嫔站在原地脸上一阵青白,然而她愤毒的眼神就快要将琅铃戳穿,看得琅铃一阵心悸。同时回头的还有走在前面的季熙然,他神色颇有些复杂。
琅铃装作没看见。丽嫔本来是想博得皇帝的怜爱,不想如今被琅铃一搅和,竟被皇上丢在了山下,连陪同上山也不行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她怎能不怨恨琅铃。
琅铃心中亦知,经此一次,她又在宫中给自己树了一个敌人。在大泱,她原本就没有朋友,再多一个敌人也无妨。
快步经过众人,来到白灼辰明黄的轿辇边,朗声道:“臣妾请求步行上山。”
她此言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气。这秋山祈福的庙宇建在山顶,之所以皇家选择此山作为祈福之地,正是因为此山高耸入天,山巅终年云雾缭绕,似是仙气满盈。然这山的台阶颇陡峭,且几千台阶就算是个男子一口气爬上去,也不容易。后宫女子多娇,只怕爬到天黑也不一定爬的上去。人群中有微嗤声,这琅妃为了表现自己,海口夸得有些太大了。
白灼辰掀开轿帘,捉摸不定地看着她。“为何?”
“回皇上,臣妾听闻仙山乃庇佑大泱子民,本应身份正统虔心之人前往,但臣妾来自楼兰,恐贸然前往折损皇上的诚意。臣妾又闻,若徒步上山,方能彰显诚意。”琅铃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甚至彰显了自己的虔诚和虚心。白灼辰断没有理由能拒绝她的要求。
“爱妃的心意朕领了,只是这台阶陡峭,常人实在难以消受。”白灼辰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她。
琅铃朗声道:“若能为皇上,为大泱子嗣,大泱百姓祈福,臣妾不怕苦。”这样的假话说得自己都脸红了,琅铃索性做戏做全套,俯下身子道:“还请皇上起轿,莫要耽误吉时,臣妾保证定会登上这秋山。”
许是吉时确实快到了,白灼辰顿了顿,沉吟道:“既爱妃心意已决,朕便如你意。”
大队人马已经上山,白络英和季熙然定然是要领着侍卫保护白灼辰和一众妃嫔的安全的,再加上山下已留了保护丽嫔的一对人马,所以白灼辰并没有派人马跟着自己。
琅铃经过白灼辰他们走的山道,来到直抵山顶的台阶处,台阶下立着块石头,上书“天阶”二字。确实是陡峭高耸入天。秀儿是贴身侍女,自然是陪伴左右。
琅铃之所以选择脱离了众人,自己爬山上去,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彰显诚意,而是她要自己爬上去,摸清这山路,看这一路上可有出去的道路。
然而这周边全是白灼辰的人马,贸然行动,定会叫他发现。所以琅铃必须赶在天黑之前爬到山顶。
这座秋山虽离都城不远,但是山的另一面已经邻近下一个城市,那个城市的水运相对发达,且河流一路向南流,轻易便能到达南面边境之处。
而此次行的目的便是要送秀儿回大泱去,一方面让秀儿在大泱跟着自己实在太危险,另一方面她必须重新取得和楼兰的联系,还有关于澜止的消息,她一刻也不能等了。然而,她亦不可拿秀儿的性命冒险,所以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山顶传来飘渺的钟声,琅铃知道是白灼辰他们。不知爬了多久,天色渐暗,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紫色,抬头望去,那没有尽头的台阶倒真像是通往仙界。
身上早已被汗水湿透,额前粘着几缕发丝,自己现在的样子估计颇为狼狈。温度随着夜幕的降临陡然下降,阵阵冷风刮过,黏湿的身上就像针扎一般。
待琅铃终于爬到山顶时,神智已经有些昏沉了,双腿就像是分家了一般,没有了知觉。抬头望了一眼漫天的繁星,只觉得摇摇欲坠。正准备让守在庙前的侍卫通传,就眼前一黑,再没有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