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苍擎和穆清歌赶到病房时，医生护士还在进行紧急处理。葛皎月面色苍白发紫，她拧着眉，似乎极为焦躁不安，胸口高频率起起伏伏，气息短浅。她的双腿愈加肿胀。
    卫苍擎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向里瞧着，一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柳筠依呜咽着道：“起初她说平躺着呼吸不畅，然后她就坐在病床上捂住胸口大口粗喘，她双眼紧闭，紧咬双唇，面色愈加发紫。我们赶紧唤来护士。然后，就。值班医生说皎月情况危急，幸亏处理及时，不然就。苍擎，我好害怕。呜呜。”
    “皎月向来争强好胜，她岂会轻易向病魔屈服？好啦，别哭啦。瞧瞧这张扭曲的小脸，瞧瞧这双肿泡泡的眼睛。你再哭，我要叫你丑八怪了啊。”
    “苍擎，你欺负我，呜呜。”
    卫苍擎突然收起笑容正色道：“筠依，如果你毕业后成为刑警，孤身一人，命悬一线，有十个嫌疑犯手持枪械对你虎视眈眈，你也会像现在这样痛哭流涕吗？你认为嫌疑犯会因为你恸哭求饶就对你网开一面？你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孩，但不意味着你有特权这么脆弱至不堪一击，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有义务怜悯你张开羽翼庇护你。你习惯于家人和爱人为你遮挡所有风风雨雨。然而今后，你没有任何特权要求这个社会对你展露一丝温暖的微笑。尤其是我们这些将来会成为刑警的警校学员，我们以后每一天的生活，都会游离于生死之间。不是这个社会突然变得陌生，而是你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社会。永远不要把自己赤果的后背留给任何人，即使对方不是你的敌人。”
    柳筠依懵懵懂懂间痴痴地盯着卫苍擎陌生的严厉面庞。
    “以后甚至没有人会对你讲这些话中的哪怕任何一句。”
    语毕，卫苍擎突然嘴角上扬，映上柔柔一笑。他拍了拍柳筠依的肩膀，转身将目光重新锁定在病房之内。
    “那你彻底相信殷明湛吗？”柳筠依啜泣着，声音软软怯怯的。
    卫苍擎没有转头，他顿了顿平淡地缓缓答道：“我不知道。我从未为了谁这么疯狂过，但他却从未令我失去过理智。至少我确认，他向我隐瞒了很多真相。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善意的谎言？他这个人，我看不透，也无法掌控。当然，他也不可能掌控我。也许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一直对他这般着迷。”
    医生护士这时从病房内走出来，中年男医生一边用袖子拭去额头的汗珠，一边打量着卫苍擎，他的眼神有些犀利。
    “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年轻人不要讳疾忌医啊。情况这么危急才送医院？你是患者的男友？平日里好好关心一下你女友，好吧？不要只在自己有需求的时候才想起她，好吧？年轻人得有担当啊。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自私了。”
    “多谢大夫，多谢护士。”卫苍擎恭顺地连连点头，默默地接受了两个年轻女护士叱责的白眼。
    “苍擎，你脾气真好。”
    卫苍擎侧头一笑：“即使脾气再好的人也有他人不能触碰的底线。”
    第二天下午课结束后，卫苍擎挟持殷明湛前往校医院。二人立在病房门外。
    “哟，那么多鲜花啊。葛皎月可以在鲜花丛中安心地驾鹤西去了。干嘛打我，疼。”殷明湛猛然间挨了个棒头杀。
    “真想把你这口剧毒的利齿打碎。”
    “来啊。你下得去手吗？你别看这么多鲜花，肯定绝大多数都是喜欢御姐的超龄萝莉送的。只有穆清歌那种抖M男才会喜欢满身戾气的女人。”
    卫苍擎故作惊恐状斜眼看他。“原来你也是抖M男？我今天才看出你抖M小受的本质，我真是有眼无珠啊。”
    “卫，苍，擎。你特么真是神逻辑。你今天晚上保持手机满格电啊，120或者110你随便选一个打。”
    卫苍擎邪笑道：“怎么？是帮你打吗？我哪舍得把你S到那种地步？”下一秒，卫苍擎已经被殷明湛双眸中的邪光穿刺成人型马蜂窝了。殷明湛修长的十指这时攀上卫苍擎的脖颈。
    “凶案现场啊。咳咳，我喘不过来气了。原来尚玉良是被你活活掐死的。”
    殷明湛眼中的戏谑之光顷刻间冷黯下来。卫苍擎冷不防被他倒向趔趄地拖拽至最近的阴暗墙角。殷明湛贴近他的鼻尖，他甚至可以看到殷明湛双眸中奔涌的怒浪，微颤的瞳孔，决堤的狠绝。
    “你居然敢。。。这是你特么对我说过的最混蛋的话。我再告诉你一遍，尚玉良死于事故。对，你是世界上唯一进入过我的男人。这不意味着，你就可以。。。”
    殷明湛声音低沉，沙哑。卫苍擎感觉颈部的力量已经加重至八成，一股冷意从那双手掌蔓延开来，传导至他的脚心，他怔怔地脚心下意识地向里扣。一秒后，他嘴角闪过一抹微笑，努力从喉咙中挤出声音：“我，开，玩，笑，的。”
    颈部的力量已经加重至九成。对方鄙夷的讥笑将卫苍擎吞灭，窒息感令他双耳一阵嗡鸣，他竭尽全力集中注意力。
    “哈。你别忘了，我也进入过你。你根本不是会随意用这种事开玩笑的人。你明明知道这件事是我最大的雷区。你根本不是会信口开河的人。你，即使到这一刻，依旧镇定自若。在那句话脱口之前，你早已预料到我会做出的反应。别以为我没有感觉到，在那一刻你的身体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其实在下一秒，你本就可以挣脱我的束缚。你心思之缜密。。。真不逊于我。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我，开，口，问，你，就，会，告，诉，我？放，心，有，一，天，我，会，自，己，发，掘，出，所，有，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们三兄弟之间的事情？停。我知道，你会告诉我因为你有多痴迷于我。你这种表白我早就听腻了。啊？特么早就听腻了。少年，你不知道好奇害死猫么？你还是好好活着，以后好好当你的刑警，拯救你特么的天下正义吧。”
    “别，离，开，我。”卫苍擎双目通红，圆滚的杏眼几乎眦裂。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你的身体我挺喜欢的。你在上面的时候，我也挺爽。真是又大又猛。”殷明湛终于爽快怡然地看到卫苍擎静谧漆黑的双眸中，瞬间只剩下空洞无边，那份安然自持，早已无处可寻。
    “别多想，我当然爱你，你这个黏人的永远甩不掉的混蛋。蠢蛋，我已经知道你的弱点了。你想玩什么侦探游戏随你好啦。”
    卫苍擎感觉殷明湛的舌头滑进了他的口腔，他那双漆黑的杏眼一直看向前方，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感觉颈部的力道这时已经完全消失。
    吻毕，殷明湛道：“呆子，虽然这个角落一点也不起眼，但是我们这个姿势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咱们去看看那个残废了的女人，然后和我回去。”
    这晚，在浴室隔间，殷明湛拥着卫苍擎从正面进入。“苍擎，你别像具死尸一样，我特别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