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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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回想过湘筱的话,慧昭仪之才容举世无双,此四人皆不可与之比肩,那缘何这个月竟无慧昭仪一分宠爱?我对慧昭仪和翊之间再一次感到迷茫。
我如此郁郁,每日写字练花,偶尔与湘筱、叶卿闲谈信步。至于林歆穗我也只看过一次,对着油尽灯枯她,我只会一次又一次心寒,这个富丽堂皇的深宫有一个女子,她曾经鲜艳活泼,如今只能像是一个临死的鱼等待死亡照临,她的家族将她送入深宫,谋求用这个女子的青春换取荣华,当这个女子恹死的时候,富贵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欲不平指责的舌头只能发出呜咽的哭声,让他们愤恨的双眼只能流下悲痛的泪水,跪倒在名利前只会吮吸它的甘甜,而忘记了名利带来的灼伤。
林歆穗终于摆脱了痛苦不堪地活着,德弘九年八月二十九日,美人林氏殁,以美人殁礼葬君陵。
同日,穗儿撞死御驾前,死柬昭仪周氏戕害美人林氏,致使林氏不治而死。原来当日珍昭仪支走林歆穗的宫人,林歆穗发病无人问津,故而不治而亡。
珍昭仪针对林歆穗一事大家心知肚明,即使是皇后也有听闻,不过谁也不会为了一个注定失宠的林歆穗得罪皇上的救命恩人珍昭仪。
穗儿死柬,众目睽睽之下皇上也不能包庇,彻查此事,珍昭仪果然频频支使穗儿等人,林歆穗无人照看,病情每况日下。帝怒,欲重处,珍昭仪惊慌之下晕厥,医检,孕两月。
皇后曰:“皇上膝下单薄,臣妾深以自责,欲保珍昭仪一胎,请皇上暂缓对珍昭仪的惩处,以宽其心,令其可放心孕育皇嗣。”
沈妃道:“珍昭仪恃宠而娇,戕害妃嫔,其罪难恕,若不重罚,宫中人人自危。”
皇上踌躇不决,此时丽妃出首跪拜,自请其罪。
“丽妃何罪之有?”
“臣妾私为己身,纵容恶人,请帝裁处。”
“何为私为己身,谁为恶人?”
“臣妾妒忌修仪世氏,欺瞒皇上其实槿修仪才是当日救驾之人,槿修仪为皇上吮毒,半路中毒晕厥,珍昭仪乘虚而入,冒名顶替。早在槿修仪请太医诊治中毒之时,臣妾已然知道真相更知道珍昭仪为求逼真,以毒箭自伤求以假乱真,臣妾真是糊涂,没有及时揪出珍昭仪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人,以至于现在她还敢仗着救驾,仗着皇嗣横行无忌,是臣妾之过。”
丽妃之言震惊众人,连皇后也不敢擅自妄言,救驾之事非同小可,冒名顶替更是其罪当诛。翊面沉冰冷,“这种事情,丽妃你可有证据?”
“当时给槿修仪诊治的周太医和给珍昭仪诊治的吴太医皆可作证。”
“宣。”两个太医一到,翊猛然拍起桌子,顿时茶水四溅。“你们两个将三年前春猎当时的情况说一遍。”
周润之还好,那位吴太医已然吓得面如土色,慌忙回答:“当时珍昭仪宣臣前去诊脉,所中之毒与皇上的毒有八分相似,但毒性较弱,然而珍昭仪说是饮水稀释之故,只因那毒极为难得,只有叛军手上有,臣并不曾怀疑。”
周润之道:“槿修仪当时确实中了和皇上一样的毒,且毒入肺腑,三月方痊愈。”
“槿修仪你有何话?”
我情知这大概是揭开一切最合适的时候,“启禀皇上,妾身以为皇上龙体无碍已是国之幸事。而且当时妾身有愧卿良媛,更不敢以救驾之功掩饰己过。”没错,我在话里面给周涴艳挖了一个陷阱,但是这也不过是还了占据我的身份污蔑我的周涴艳一击罢了。
“你不敢仗功压人,可是说有人却敢拿着莫须有的功劳狐假虎威?”翊的话明显是对我和丽妃的话半信半疑。
“敢问丽妃娘娘是如何得知我和槿修仪的事,能如此事无巨细一一说来?”却是周涴艳径自掀了帘子跨门而入。她捂着肚子小心翼翼走到翊身前恭敬行礼,抬眼满是眷念爱恋,仿佛没有听到翊刚刚对她的质疑。
翊的表情有些松动,看向周涴艳的肚子的目光有些柔和。
皇后道:“你醒了就好,刚刚看你突然晕过去,吓了本宫一跳,以为你还要多休息一会儿才会醒呢,叫本宫很是担心。”
翊的目光再次变得幽黑。我暗道皇后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打破了翊对周涴艳可以经营出来的好感。是啊,周涴艳刚刚晕厥的样子仿似受到极大惊吓,病恹恹的。而刚刚说到春猎一事她就苏醒了,还在皇上即将发落她的当口跑出来,岂不是说明她一直装晕,还偷听皇上与众人的话。若不是心里有鬼由何须偷听呢?
周涴艳宛然浅笑,柔柔道:“妾身见那穗儿冲撞圣驾,满是血污,一时吓到了。但皇上龙威赫赫,有皇上在,妾身和孩子不怕。”
翊看向她的肚子,终是柔和声音道:“珍昭仪,丽妃所言可属实。”
周涴艳面色有几分凝滞,缓缓下拜:“仅凭两个太医一面之词,实在不足为信。”周涴艳飞快地扫了我一眼,低声道:“况且槿修仪素来重用周太医也不是稀罕事。”
后妃鲜少与男子接触,周涴艳明着是说我看重周润之,暗中却指责我有收买外臣之嫌。再说以我的身份只能请医女诊治,少有太医愿意为低位小主诊脉。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出言:“妾身倒不知珍昭仪如此耳聪目明,连妾身平日里看什么太医都了如指掌。珍昭仪的话也奇怪,后妃惯用一个太医也是常事,周太医一直为我诊脉,对妾身的脉像了解,妾身自然惯用他了。”
周涴艳忽而敛去笑容:“槿修仪你有何证据?”
“三个人证还不够么?”
周涴艳笑:“妾身很奇怪,不知丽妃娘娘是如何得知妾身与槿修仪的事,又为什么直到今日才说出你所谓的真相,到底是良心不安还是别有用心?”
这样赤裸裸的指责叫丽妃豁然而起,勃然大怒。“珍昭仪注意你的措辞,你可是在质疑本宫,你这是以下犯上!”
周涴艳不去理她,拽着翊的下袍哀戚:“皇上,妾身惶恐,妾身刚刚查出来有孕就被人说是欺君罪人,妾身万万不敢当啊。”
周润之叩首额贴地,低声:“臣有一事禀告。”
“讲。”
“据臣所看,槿修仪因为当年之毒身体受损,极难有孕,若是珍昭仪也中了毒应当不易怀孕才是。”
周涴艳冷笑道:“毒会不会有碍身孕并非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本小主的身体早就调养好,故而有幸孕育龙嗣,庸医何敢妄言!”
“臣不敢妄言,毒从口入,伤及子宫肌理,臣见昭仪形容无碍,身体康健,……”
“放肆,你这是在诅咒本小主,难道非要本小主中毒伤身才是救过皇上吗?”
周润之转而对翊躬身道:“全凭皇上决断。”
周润之不明不白一句话搅糊涂许多人,翊淡淡着神色,眼中已有决断。“朕身体不安之时恰是雪采女侍奉左右,众人以为雪采女狐媚惑主,实不知是朕箭毒复发所致。”
皇上受了箭毒由太医院全院诊治尚拖一月方愈,珍昭仪为皇上吮毒却全然无碍,岂不可疑!皇上那时忙于景王之乱,不及思索,如今想来确实是十分可疑。珍昭仪已然失了脸色,咬唇垂首不语。
“传朕旨意,珍昭仪褫夺封号,静居惊鸿楼。”
褫夺封号是比降位更加严重的事,可以说人人都可能坐上高位,但却只有数人能有获得封号。皇后自不必说,丽妃和妃二人久居妃位,在后宫大封之时获得封号也无可非议。慧昭仪有和皇上从小长大的情谊,又是举世无双的容貌才情,羡慕嫉妒也并不奇怪。珍昭仪家族有贡献军资充盈国库的功劳,还有救驾之功才获得封号。仅凭此看来,获得封号者必然是荣宠盛极,光耀无限。以此足可见褫夺封号之严重。然而欺君之罪其罪当诛,如何处置也是凭皇上心意,仅仅只是褫夺封号是不是也能看出皇上对她还有几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