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826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新人入宫以后,皇后就安排了蒋素闻重新回到上林苑,然而即使离得远了,蒋素闻仍然每天风雨无阻前去侍奉太后,连皇后都夸赞她乃纯孝之人,又格外看重几分。
新入宫的女子冷蓁蓉位分最高,只因她是侯府出生,乃是安僖侯嫡女。安僖侯虽然不大得用,但总是皇族中人,冷蓁蓉甚至还要叫皇上一声堂哥。
十二个秀女,四个院落,本来是三人一个,但因为冷蓁蓉去了沈妃那儿,故而秋水斋只有璇才人、苏采女二人居住。庶妹果然入宫了,还带了从小伺候她的红黛一起入宫。
向皇后拜礼叩谢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看着远远一群秀女盈盈下拜,然后鱼贯而入,按规矩才人以下是不得拜见皇后的,然而皇后今年破例在入宫第一天让人进来,只是除才人以下皆需站立,不得入座。
我一眼就看到立在人群里的庶妹,她长大了,也更加漂亮了。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红粉锦缎长裙,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有着淡黄色花纹,浅粉色纱衣披风披在肩上,裙面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紫鸯花,煞是好看;足登一双绣着百合的娟鞋,周边缝有柔软的狐皮绒毛,两边挂着玉物装饰,小巧精致;玉般的皓腕戴着两个银制镶红水晶手镯,抬手间银镯碰撞发出悦耳之声。微抬俏颜,双耳佩戴着流苏耳环;乌碧亮墨色的秀发散至腰间,饰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斜斜一枝紫鸯花簪子垂着细细几缕流苏,额前的刘海上别了一个粉纹振翅蝴蝶发卡。
她昂然站立,并不看我,只恭敬地聆听皇后训话。她这样与我冷淡的样子若是放在以前必得被沈妃、丽妃、言昭仪、婉贵人等人好一顿讥讽,然而沈妃、言昭仪降位如今恪守恭谨,丽妃因为君玉生母对我不假词色,婉贵人已死,大家明知我和庶妹冷冷相对,只是坐看好戏,并不言语。
我再看其她几位佳丽,立于最前方的冷蓁蓉果然不负艳名,只见她上身一件玫瑰紫缎子水红锦袄,绣了繁密的花纹,衣襟上皆镶真珠翠领,外罩金边琵琶襟外袄,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迎春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一团珠光宝气。此人与婉贵人同为皇上亲族,一样美艳动人,然而冷蓁蓉胜之婉贵人不止一点,且看冷蓁蓉虽然衣饰华贵却并不犯忌,红色凤鸟牡丹等等一概不沾,就知此人并非骄横无知之辈。
再说美人华裳,其人容色秀丽清冷,双眼如墨玉深潭,她年方十七,身材高桃,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只是她面色冷淡,鲜少有笑,倒是可惜这一番风韵。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无与伦比,据我看来,也只比蒋素闻略逊一筹。
姜嫣然其人我在闺中已有耳闻,她与萧慧郡主极为亲厚,也是闺中女子争羡的对象。只见她莹白细腻的肌肤,宛如牙雕玉琢。她的容貌在宫中不是最美的,却一定是极有韵味的,就像春日里的和风飘渺的柔波是一道令人永不厌倦的风景。
若说姜嫣然大家闺秀之名人尽皆知,慕尔岚才女之名也是如雷贯耳。只见她清丽秀雅,墨书添香,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颊边微现梨涡。但见她肤色奇白,鼻子较常女为高,眼睛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
李璇玑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说不出的柔婉细腻,一身翠绿的裙子直如雨打碧荷,雾薄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叫人添了一种说不出的情思。
至于孟绮乐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长辨垂肩,一身鹅黄衫子,鬓发上却是插了一根长长的翠绿羽毛,革履青马,旖旎如画。
丽妃取笑道:“脑袋上跟插了个鸡毛似的。”
她星眼流波,桃腮欲晕,答:“妾身在家里也是这样的。”
孟绮乐身旁站着个身穿淡绛纱衫的女子,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
丽妃挑挑眉问道:“这是哪个?”
那女子躬身行礼,回道:“妾身选侍江氏。”
丽妃闻言嘴角勾笑,不再去看她。江宁儿躬身不能起来,有些惶然。只听皇后问道:“江氏,你是选侍,如何能站到采女前面?”
江宁儿霎时明白过来,涨红了脸,跪答:“皇后娘娘恕罪,妾身不知道有这个规矩,是晴姐姐让妾身站在她旁边的。”
此时站在江宁儿后面的庶妹闻言变色,申辩道:“皇后娘娘明鉴,江宁儿血口喷人,妾身没有说过那种话。”
江宁儿愤怒地看着庶妹,脸色尴尬又恼怒,急道:“你缘何不承认,敢做不敢当吗?”
庶妹也是极为恼怒:“江宁儿,你不要含血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小主做的。”
江宁儿语塞,转而又哀哀凄凄道:“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仗着妾身没有证据,你就能推得一干二净。”
没想到第一天这些新人就开始车轧,还闹到皇后这儿。我们自从进宫被接二连三的事警告着不敢出手,这些新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皇后面色不悦,不愿再听她们无谓争辩下去。“既然都拿不出证据便不能说谁是凶手,宁选侍不守宫规,晴采女当众吵闹失仪,二人皆禁足三日,抄录宫规三遍以示警戒。”二人不敢多言,只得维维应“是”。
皇后又警训一番方吩咐我等离去,叶卿与乔晚清伴侍皇后左右,我与湘筱一路同行。
“你那庶妹真是个不省心的,第一天就敢在皇后面前闹出事来。”
“她和宁选侍性子相仿,她是高门庶出,宁选侍是低门嫡出,真要比起来也不知谁好些?”
“且等着看以后,日后有的是好戏看呢。”忽而又笑:“我看她很不把你放在眼里,拜见皇后看都不看你一眼,出了门立刻就走了,好像生怕别人把你和她归在一类。”
“我如今是不中用了,皇上不喜欢,皇后那儿也没多有脸面,她现在就怕我拖累她吧。”
“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个采女,还真的心比天高,敢不把你这个修仪放在眼里,还是等她爬到比你更高的位子在拿出这份清高来吧。”
“说到清高,我瞧着这次新进来的蓉良人、华美人、岚才人、璇才人个个都是顶尖的又有模样又有才气的佳人。”
湘筱婉然一笑,灿若朝阳:“又有何惧,任凭她们哪一个都比不过一个慧昭仪,慧昭仪那是才也有、貌无双,还有和皇上从小长大的情分,谁能比得过?”
“倒是如此。”
此后一个月,翊点了新人的牌子,除了皇后的两日,丽妃一日,去掉不召寝的日子,剩下几乎全是新人侍寝,但他除了赏赐东西以外没有晋过任何人的位分。值得一提的是璇才人李璇玑入宫以来水土不服,一直卧病在床,一月都不曾痊愈。要说有人有意为之,李璇玑确实也是难得美人,但有冷蓁蓉、华裳等人,为何独独要害她?看来真的是意外之祸。初时皇后还会垂问,但是许久都不见起色,也就慢慢淡了。
湘筱曾笑言:“每当皇上翻了蓉良人的牌子,不知沈妃心中是何滋味。”
我道:“管它是什么滋味,只要皇后娘娘觉得甜了,那就是好滋味。”
“如此倒也不枉负皇后娘娘的一番心意。”
仪久捧上茶来,我压了一口茶,茶虽不好,但泡的人下了心思,倒也能品出一丝甘甜。我对湘筱叹:“明年又要放宫女了,我身边总共就一个仪久还算进退有度,离了她可怎么得了。”
“你不是还有青黛、眉黛么,她们也是很好的。”
“她们还年轻,做事不够稳重,以前看着青黛倒是很好,可她也有不仔细之处,处事也略显急躁了些。”
“她们缺少的是磨练。”
“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