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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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年后,父亲从医院里回到家里,下半身早已失去知觉,完全残废。左胳膊吊在脖子上晃来晃去,右胳膊截去。
我觉得这个新造型真得好奇特,不觉冲着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傻笑,扮鬼脸。涤雨狠狠瞪我,一头扎在他怀里,痛哭流涕。
我很难明白,很难理解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只在潜意识里觉察,我们家里的关系和别人家不同。我的家很复杂。
父亲已经口齿不清,可仍拿出家长该有的气势,对母亲呼来喝去。尽管母亲打过我,可我仍然爱她依恋她。所以,我很讨厌这个只知道坐在轮椅上慵懒的晒太阳的男人!很多次,我在院子里玩时,都试图趁他不注意用小石头偷袭他。可是因为怕涤雨不开心,就只好作罢。
善良的母亲总把好吃的留给父亲和涤雨。涤雨负责给父亲喂饭,那本来是我的工作,可有一次母亲看到我把饭硬往父亲鼻孔里塞时,才换成了涤雨。
母亲已经惊觉,有一种朦胧的恨意在我幼小的胸腔里暗暗生长。其实,我也想做一个善良的小姑娘,可是因为母亲的愁苦如同一种荼毒,让我天使羽翼上的羽毛纷纷的风化消逝。
父亲总是舍不得吃,斜着脑袋,把好吃的留给涤雨。而涤雨再把好吃的偷偷留给我。我问他,哥哥,你不饿吗?
涤雨说,哥哥吃过了,你吃就是。
沙坪村涤雨与段邢歌一战,成就了涤雨在沙坪村的霸主地位。此时我就是霸主他妹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哈哈哈~
段邢歌脸上的牙痕已经变淡,我们依旧在草丛里捉虫子。段邢歌为了讨好涤雨,从家里偷了他妈盛盐用的小陶罐。说是供霸主装虫子用。
我看得出涤雨很喜欢那个小陶罐。他从工地上装来沙,埋入一块生土豆,悄悄放在床底。我问他,这样就能生出蛐蛐?
涤雨说,夏雨,你真笨哪!蛐蛐只能是蛐蛐它妈生,土豆它妈只能生土豆。
我说,噢,狗是狗它妈妈生的,猫是猫它妈妈生的。那涤雨一定是涤雨他妈生的!可涤雨,你妈妈呢?
涤雨的眼睛变得忧伤,黑亮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幽幽的宝石蓝。此时,母亲恰好经过,她摸摸涤雨的头,说,夏雨,你听好了,你俩都是妈妈生的。
我撇撇嘴,说,哦,知道了。
段邢歌用来讨好涤雨的陶罐又惹出了大事。
段邢歌他妈做饭时发现自家的盛盐的陶罐不见了,揪来段邢歌,好一顿家法处置,段邢歌把沙坪村孩子的小人风格再一次发扬光大。为了掩饰自己的通敌罪,硬说是涤雨来家里玩的时候,给偷走了。
段邢歌他妈就扯住交友不慎的儿子来到我们家,将涤雨的罪行夸大千倍,那阵势就跟八岁的涤雨席卷了他们整个家的家当一样。我突然身体发冷,小声说,哥哥,段邢歌他妈一来,我就又要做你的替死鬼了。
涤雨大概早忘了被会月亮砸死的誓言,他说,夏雨,反正你回锅肉没有白吃,长那么多脂肪,挨揍也不会疼的。
我觉得涤雨被沙坪村的孩子给带坏了,变得如此小人。
母亲问涤雨,果真偷段邢歌家的陶罐?涤雨无辜的摇头。
段邢歌他妈风一样窜入我们家屋子,四处搜索,终于在涤雨床底下发现了盛满沙子的陶罐。抱着陶罐冲出来,跟一对历经生离死别的母子似的,指着涤雨大骂,就不是正路来的货,从小就这么手脚不干净。
我看着涤雨的脸变红,眼神如同忧郁的海,心里恨死了段邢歌。我想反正最后替罪的总是我,家法处置的总是我,所以我就恶从胆边生,窜过去抱住段邢歌,摔倒在地,抱住他的脸,狠命的咬,往死里打。
任凭大人怎么扯,我都不松口。段邢歌疼得都不会哭了。段邢歌他妈妈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怎么就遇上你们这么一窝强盗啊!
涤雨说,你把陶罐还给我,我就叫夏雨松开。
段邢歌他妈没办法,只好恨恨的把陶罐递给涤雨,涤雨看看里面的沙没有太多变动,就对我说,好了,夏雨,松口吧!
彼时,我又成了邻居家的大花狗。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