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岸风雨 第八章 东宫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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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山只要一有空儿就一个人到花园去找长安玩儿,跟长安在一起相处时是他最轻松的时候,也是他最容易开心的时候,因为长安好像并没有把他当做什么太子,在长安眼里,云千山是救他的人,是像哥哥一样的亲人,是年纪一般大的伙伴儿。
在这惠昌城中也许只有在洛长安的面前,云千山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即不是势单力孤的太子,也不是不被父皇喜欢的皇长子,他只是一个名叫云千山的寻常少年。
在这些单纯的相处中他们的感情日益亲密,他们都觉得对方就像是自己的亲兄弟。
转眼年关将至,每年一到这时候,京城就特别的热闹。云千山早就跟长安说要带他到宫外玩儿。这天天气暖和,云千山上午就拉着长安出宫玩儿去了。只有卫焕和高溪两名侍卫跟着他们。
他们从惠昌城里最热闹的几条大街开始逛,到了中午就找家酒楼吃饭,一直玩儿到将近黄昏才觉出累来,然后带着在外头买的一大堆好吃的好玩儿的高高兴兴回了宫。云千山送长安回花园时说,要是后天不冷的话还一块儿出去玩儿,长安点头答应了。
后天早晨天空却下起了细密的小雪,一簌簌的落在花园里。长安看着这些团茸茸的白色小花,觉得它们很漂亮,可是,本来说好了今天要出去玩儿的,这下泡汤了。长安很有些失望,不是因为不能出宫玩儿,而是因为不能跟云千山玩儿了。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出宫去玩儿,不知道为什么,当他走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的时候,他总觉得有一点心慌,还有些不明所以的担忧,只有拉着云千山的手,在云千山的身边,他的心才会安定。
午饭刚过,雪停了,马上就有明媚的阳光照耀出来,天气一点也不冷。长安正准备抄花谱。师傅给了他一本花谱书叫他天天都抄一页,即练了字又背了花谱,师傅管这叫两全其美。长安倒是不讨厌这个,要说多喜欢也没有,不过每天都能写完一页。
师傅看了他的字说他写的是隶书,他大概从小就开蒙习字了,不然写不出这一手字,还说他肯定临摹过卫夫人、魏碑和颜公体,不然不会练出这种似楷似隶界乎于行楷和隶楷之间的字体来。把长安听的一头雾水浆糊,他可不知道什么叫行隶隶楷的,就那么随手一写,从前的事他还没想起来呢。
长安刚抄了一行花谱,云千山就来了。“快跟我走,去晚了可就看不着了”。长安只好换了衣服跟他去。云千山带着他还是像上回那样坐马车出了宫,走到乐康里边儿上时再下车,让马车等在这儿,他和长安走路去逛街,后面跟着卫焕和高溪。
乐康里是惠昌城里最为热闹繁华的去处。云千山要带长安去的地方叫樊楼,他们还没去过。樊楼在乐康里东北角上,名字叫楼其实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个大园子。里边很大,有酒家、书馆儿、茶肆、戏楼、斗鸡栏,还有几家京城著名的买笑寻芳之处,这里就是一个玩乐的地方。
云千山拉着长安的手带他走到一处树木掩映的门楼前,云千山指着它说:“就是这里,还好还好,总算没来晚”。
长安抬头看,这是一座十分气派的朱红小楼。小楼被茂盛的槭树和枳树围绕着,足有四层高,挑着大大的斗拱飞檐,碧绿琉璃瓦,朱红轩窗。小楼横额上绿底红漆三个大字:蓬莱坊。字体张扬潇洒,笔走龙蛇一般。
云千山告诉他蓬莱坊是京城最好的梨园坊,据说它从前叫烟雨舫,是一家勾栏院。
蓬莱坊滨邻太湖,坊中引太湖水建了一个烟雨湖,蓬莱坊的后廊就建在烟雨湖的水面上,沿湖堤上栽植了好多奇花异草,岸上又多树木,不论冬夏,这里都是乐康里景致最好的地方了。所以这里也是京城中生意最好的梨园。
闻名天下的舞娘荆三影今天下午就要在蓬莱坊献舞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