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狭路相逢  第四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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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似乎格外的长,晃晃悠悠地,轿子也到了荣王府。又不知是谁喊了句“落轿——”,轿子便轻飘飘地钉在地上。安梓榭被人搀着走下来时,脚却像踩在棉花上,一股不真实感油然而生。
    荣王府的红帽带深蓝锦衣侍卫恭恭敬敬地拉开棕红色大门,硕大的门匾上是名家所作的“荣王府”三字,上顶喜庆艳俗的大红花,两条红飘带顺着门框向下。门开是较高的门槛,据说门槛越高代表府里的人越尊贵。安梓榭在众人的提醒下跨过门槛和火盆,长长的红毯子一路铺到正堂,两旁有假山树木,花鸟鱼虫,看得出正主是个游手好闲的雅俗之人。
    安梓榭不敢明目张胆地四处张望,低着头顾着自己脚下的路,偷偷地探看四周,生怕出丑给安府抹黑。安梓榭听得耳边响起“本王来”,牵引自己的手霎时换了一只,奴婢应声退下。
    安梓榭正想着这清脆的声音好生熟悉,一阵哄闹,姑娘们纷纷上前来拆了安梓榭的簪子,自个儿藏了起来,安梓榭的头发散落下来,莫名得添了一丝妩媚风流。安梓榭慌张地握紧牵引自己的手,手的主人似是发现了什么,笑着安抚道:“莫要紧张,这是皇家的规矩,任由姑娘们闹便是了。”
    牵引自己的人待姑娘们闹完了,继续带着安梓榭向前走,喊道:“皇兄,皇嫂小爷我给你带来了,当真好姿色呢!”
    这一声引来一阵笑骂,大喜之日大家都顽的开心,又数落一会,牵引自己的手又换了人。安梓榭明白这便是真正的九皇子了。
    安梓榭不着痕迹地抬头,高坐右边的男子身着玄色滚金边大袖袍服,头戴峨峨高冠,肩披黑色貂皮披风,不怒自威;桌案左旁的是一面目柔和,慈祥的女子,罩稍次一等的赤色长袭纱裙,外套兔毛所制的锦缎小袄,乌发梳成高高的凌云髻,更显雍容姿态。
    想必这两位当是皇帝皇后了,当真不愧“一国之君”和“母仪天下”。
    拜完天地高堂,气氛猛地一僵。半晌,唱到——夫夫对拜!
    安梓榭险些跪倒在地。
    一干人把安梓榭送到婚房,又闹酒去了。
    雕刻精美繁复花纹的香炉似有大鹏展翅之态,静静地点着百和香,这香冬日用尤佳,也算物尽其用。
    安梓榭低头抚摸手下的蜀锦,单凭手感便知定非凡品。床由红木所做,门围子镂空,两旁是红色纱帐,大气典雅。安梓榭的房间所处东厢,为正妃之厢,朝南,是汲取阳光的宝地。门前种富贵之花,门后有竹林,旁有假山溪流,好不惬意。所谓“居不可无竹”,正是这个道理。
    厢房很大,是安府原给安梓榭安置厢房的两倍些许,卧室中间是一张八仙桌,旁有两对椅子。靠窗的是一座无门多格的大柜子,格子错落有致,摆放着精致的物事,安梓榭最爱的是左边的八宝琉璃瓶,颜色很是漂亮。
    听得另一侧热闹的声音,安梓榭只觉得自己与这儿格格不入,半分兴致也无。
    这厢安梓榭在胡思乱想,那厢九皇子慌乱逃窜众人的敬酒,逃到了去往婚房的小径,又吩咐管家拿来掌印,这才姗姗来迟。
    来人身着大红喜服,背脊挺直,有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浓密的眉毛略微向上扬起,带着年少的张扬不羁;一双眸子灿若星海,深邃无波,眼角带着倦怠的慵懒;薄唇漾着无赖的痞气。
    “安家梓榭否。”九皇子道。
    安梓榭起身行礼道:“奴才在。”
    九皇子手掌向上一翻,手心赫然出现一枚精致小巧的掌印,被他玩弄于手掌之间。他道:“起来罢。”
    安梓榭起身,头低着,不说话。
    九皇子似乎也没把安梓榭放在心上,自顾自得讲起来,“本皇子姓封,名向荣,字乃天佑。”
    封天佑,天佑,乃天佑福泽之意,皇帝定然极喜爱这位皇子。
    封向荣不动声色地观察安梓榭,继续道:“本皇子向来讨厌你们文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有话直说便可。既然你是安府的嫡子,衣食住行自然不差,寒舍你看得上便住,看不上也可去另一间备着的厢房。”他把掌印放到桌上,嘴角一勾,“这掌印从现在起便是你的,明日起王子府的一切事物皆由你打理,管家你更可随意使唤。你是王府的另一个主人,无需自称奴才。”
    安梓榭有些摸不清九皇子的心思,只得应声道:“喏。”
    封向荣又道:“明日我便派奶娘家去,这老货仗着那点哺育之恩还骑到头上来了。这厢是匆匆打理来的,还缺什么明日管家自会带你去库里取。”
    安梓榭行礼,低头道:“多谢九皇子赏赐。”
    封向荣点点头,站起身来打开双臂,安梓榭瞧了半晌,被封向荣一瞪才赶忙上前伺候脱衣。暗暗嘀咕:少爷我自小可从未这般伺候过人,哪知道你的意思……
    封向荣并未发觉安梓榭的不满,他张扬惯了,也很少考虑别人的心思,三步两步地去了浴堂。安梓榭收好掌印,他打从早上就未吃过一丁点东西,偷偷拿了几块百合糕填充咕咕作响的肚子,这才好受些。喝好一盅茶,封向荣又唤安梓榭。
    安梓榭不明所以地去了浴堂,封向荣心安理得的等着伺候,半天不见人来,气得瞪大眼睛,叫道:“本皇子的衣服呢,怎的不来换!”
    安梓榭摸摸鼻子,不满的咂嘴,忍气吞声地找里衣去了。
    “慢着!”
    安梓榭叫苦,九皇子到底想要做什么,又转过身来待命。
    “里衣在屏风上,怎的这点常识都不懂?!”
    “……”
    好不容易伺候好难弄的九皇子,这才轮到安梓榭洗漱。浴堂也是极其奢华,中间一座极大的池子,金色的丹顶鹤雕塑嘴中吐露出源源不断的活水,硕大的屏风画着花鸟鱼虫。安梓榭暗暗愤懑,有钱人的生活果真奢侈。把这些玩意儿换做金银,只怕够好几户平常人家过完终身。
    洗漱完后发现九皇子已经在床上睡下了,安梓榭只好自己抱一床被子睡到榻榻米上,伴着时近时远的喜庆的嬉闹声进入梦乡。
    安梓榭和封向荣被各自侍候的奴婢喊起来,碧襄是自小跟在安梓榭身边的,伺候的不多,平日是书童小七伺候的,本以为不来了,想来是谢母打点她跟来的。封向荣的叫红花,虽说面容不错,机灵讨巧,安梓榭只觉这名字俗气。
    清晨空中还弥漫着雾气,二人穿的还算正式,用过早饭,乘车去了皇宫请安。
    一路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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