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泗峽•;飞镜  Chapter 7 霜林谷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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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峽城里很热闹,百姓们似乎并没有被阴霾罩住,照常过着日子。若萱在天桥底下买了两块烧饼,递给褚越一个,虽然他一直捏在手里没吃,但她独自一人也吃的很欢,一路从说书的茶廊走到运河边,都听到人们在喜滋滋的谈论当今圣上最受宠爱的乐妃,说是乐妃怕冷,皇帝陛下便将亲自围猎,打下三只白额虎,将它们的皮毛做成裙卦送给了乐妃,只为博美人一笑。
    不知不觉已走到运河边,这条促进商贸繁荣的运河有条小分支,可以直通泗峽城外的郊区,若萱啃掉最后一口烧饼,拍了拍手,转头问褚越:“你说,那三头白虎真的是皇帝亲自打下的?他有没有作弊?”
    褚越笑了笑:“我以为你关心的应该是那套裙卦是否美丽!”
    若萱嗤笑道:“再美丽又怎样?若不是诚意之作,再厚实也不温暖!”也许是今天阳光太好的错觉吧,她抬头看他时,居然觉得他照拂在她脸上的目光有些暖意。
    若萱蹲下身子看了看,抬头问:“你会划船么?”
    “会!”
    “嗯……可以让我划么?”
    “……你其实是想我说不会吧?”
    若萱一副被你猜中了的表情,褚越无言上了小船,若萱跟着跳上,褚越结了绳索,她拿起船头的竹竿,有板有眼的开始掌舵。
    褚越悠闲的坐在船中,一手撑在船沿上,享受着被人服务的待遇,只在中途好几次触岸时才帮一把手,将船身拨回河中央。出了城,河水渐渐变浅,撑一下竹竿可以使出好远,若萱终于没转错方向了。
    不多久,两岸出现一片片火红的枫树,如今不是秋季,这些枫叶仍旧是红色,两旁越来越密集的枫树,渐渐遮挡了河道,一伸手便可摘到一片枫叶。若萱已弃了竹竿,坐在船头,此时,碧水红叶,清风吹荡,小船顺着水流幽幽行驶,她伸手摘了一片枫叶把玩,指着前面越来越清晰的堤岸,说:“这里是霜林谷,这里的枫树一年四季都是红的,是泗峽城的一大奇观。霜林谷里有泗峽城里最好的酒楼双飞客,我今日就是请你来喝酒听故事的!”
    霜林谷里风景如画,碧水红叶中掩映着几座木楼,远远地,传来一阵笑闹声,隐隐有酒香飘荡在林间。
    若萱很熟稔地在前引路,路过一座竹楼时,楼上的门帘忽然掀开,玉珠清脆的响声中走出一个女子,手中端着杯盘缓缓下楼,见到楼下两人时顿住了脚步,清朗的声音唤道:“萱姑娘,昨儿又打碎一只天青釉的酒杯,若不赶在程家的寿宴前补上,怕到时拿不出成套的天青釉酒具!”
    若萱抬头回道:“刚我回来时,瞧见码头上凤隅的瓷商还没走,碧桃腿脚快,你让她赶紧跑一趟,没准这就补上了。”
    楼梯上的女子应了,瞧见若萱身边的褚越,点了点头,却没多看。
    若萱走了两步,回头又叫住女子:“慕橙!让沫梨把我那套五彩瓷杯拿来,我要在离天居招待贵客!”
    “好!”女子动作麻利地下楼远去。
    若萱回过头来,瞧见褚越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怎么了?”
    “这是你的地方?”
    “是啊!还不错吧?是我姥姥留给我的唯一纪念,去年,她过世了!可是她还留给我慕橙、沫梨她们啊,她们都很能干的!”
    若萱的话头一起似乎就要停不下来,褚越迈开脚步,道:“不是要招待我喝酒听故事么?”
    落座在离天居,双飞客酒楼里最雅致的所在,竹楼后有碧泉叮咚,悦耳动听好似丝竹管乐,珠帘掀动,又是一声脆响,一身素白衣衫的女子端着瓷盘走了进来,五只酒杯是极淡的五彩,好像只上了薄薄的一层釉,晶莹剔透,与女子素净的眉眼交相呼应。
    “谢谢你,沫梨!”若萱有心炫耀一番,给身边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沫梨浅浅一笑,素白的衣袖中伸出纤纤玉手,指尖凝了个诀,打着漂亮的手势,碧色的酒从壶中翩然飞出,落入每一只酒杯中,莹白的手翻飞在碧色的酒波之上,很是好看。
    若萱向褚越笑道:“我教的,好看么?”
    沫梨浅笑道:“沫梨只会这点道行!”
    褚越瞧着她用于花式斟酒的纯熟技法和得心应手的灵力,难得的点了点头,赞许道:“姑娘很聪明!”
    沫梨笑了笑,向若萱告退,珠帘轻响处,脚步声渐渐远去。
    褚越执起面前一只浅绿酒杯,喝了一口,道:“酒喝了,故事呢?”
    “嗯……”若萱一手支着头,一手执着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似在思索如何说起,半响,才道:“那是一个月半月前,现在的燕城主还不是城主时,那个夜晚,由于天气渐寒,来喝酒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柳泉居里只余了一人……”
    昏暗的灯光里,一人独酌,桌角边长长的影子平添了几分寂寥。若萱站在屋外看了一会儿,她早已打发慕橙去休息,本来要进去提醒他酒楼打烊应该结账离去的,可走至门边瞧见他一杯杯往下灌,神色说不出的凄惶,便又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她轻轻拉起了窗上一排的竹帘,放月色进来。
    那晚燕飞镜换了一身寻常衣衫,独自一人来双飞客买醉,迷蒙的双眼里刻满悲伤,若萱从未看过那样刺骨的冷意,带着一丝绝望的自暴自弃,身边一坛又空了的酒坛,滚落到若萱的脚边。若萱弯腰拾起酒坛子,想起曾见过他一面,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也许就不久前吧,在泗峽城里,他骑着一匹白马,英姿勃发,正是人生得意之时,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那么璀璨夺目,完全不能与眼前这个留着青刺胡子,一脸倦容的男子联想起来。
    可若萱知道,他就是燕飞镜,泗峽城的少主。
    若萱走近时,他已经醉倒在桌上,头枕着一条手臂,另一只手中还拿着酒壶,若萱推了推他,“燕公子,我们打烊了!”他没有反应,又推了推,还是没反应,若萱正思量着,是不是叫碧桃直接将他甩出霜林谷,或是给他一只船,让他顺着水流直接漂回去,可若他迷糊里一翻身,淹死了怎么办?她可不能给燕城主赔这么大个儿子。
    想了想,还是给他一床棉被好了,正欲转身,他口中的喃喃吸引了若萱的注意,若萱绝不是爱打听别人小秘密的人,只是小姑娘家好奇心重,没有办法,于是凑近了些,才听见他好像叫了两个字的名字,就在这时,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若萱下意识的接住这滴泪,看了看燕飞镜,略一思索,她决定看一看燕飞镜心里的悲伤是什么,虽然她知道进入别人的梦境不太应该,可就是忍不住一探究竟。
    沉寂的夜里,她悄悄施动灵术,用安魂笛里只有她知道的功能进入了他的梦。
    闭上双眼看到的却是一片雾,白茫茫的一片,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清晰起来,好像是在一座长满了花木的庭院里,一株绿色牡丹花斜斜地倚着篱笆,在它的身前,是一双模糊的身影,相依相偎,似在倾诉情话又似在凄苦离别,看不清他们的样子,因为那团白雾又笼罩上来,掩盖了所有。
    若萱无奈的睁开眼睛,她想她知道那团白雾代表了什么,说明梦境的主人想要埋藏一切使他痛苦的记忆,于是选择了遗忘,她转身离去,因为看不清他的悲伤,所以也根本无从帮他。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她便一直觉得,要是褚越忘了什么事,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第二天却从慕橙处得知老城主已过世一月的消息,再去柳泉居看时,早已没有他的身影,再之后见到燕飞镜是在他继承城主之位的祭祀大典上,苍白的面容已恢复往昔的英俊,那双眸子又黑又沉,好似深邃,却其实并无一物。
    若萱回想起祭祀时的燕飞镜,小小的分了下神,褚越提醒道:“那么牡丹花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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