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真情坦露气难平 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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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连绝见仲惜年毫无异动,料知他定会等待时机将张青救下,遂而格外留意。那顾郎溪窥出薛谈右胯灵活欠缺,长剑攻之,后者为保命定会舍弃人质。连绝见张青脱难遁其身后,右后抵其后心以逼就范。仲惜年倒吸一口气,只因数日前曾亲眼目睹连绝残忍手段,若他恼怒之下对张青施加毒手,自己今生怕是再也无颜面对张少龙夫妇。
    那方张少龙见势不妙,与唐泽恶战一起,仲惜年怒道:“是大丈夫,便痛痛快快打上一场,何必要拿妇人作为要挟?”连绝道:“小爷根本无心出手,就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吧。”仲惜年道:“既然如此,还请连兄弟先放了这位姑娘再说。”连绝道:“放?你想的倒也天真。且不知这位姑娘与你有何关系,竟为之如此担忧呢?”仲惜年牙齿深陷唇中,沉声不语,张青看在眼里,恐他临危之际心思动摇,哽咽道:“大哥难道将之前所讲的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仲惜年心中一颤,暗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救了青儿妹子性命要紧,余后之事,我再好好解释。”朗声道:“伯父与先父师出同门又结八拜之交,我唤青儿一声妹子有何不可?”张青毫无心机,又哪里知晓他用心良苦?泪水便再也不受控制,哭道:“大哥现在便不认青儿了么?”仲惜年将头侧向一边,道:“大哥何时何地也不敢抛弃兄妹之情,青儿,莫要想多了。”连绝笑道:“听到没有,你的情郎哥哥天生就是个怕死的小人,你的一厢情愿,怕是要付诸东流了。唐老大、薛老二,莫要恋战,待张总镖头处理好了家务事,我等再来讨教。”大拇指轻轻一按,将张青推向仲惜年怀里,未待众人回过神来,三人几个起落便已不见踪影。
    玄月当空,繁星满天,仲惜年独步长街,烦闷难平。张少龙父女对他误会颇深,任他百般解释无果,唯有只身出门。想起自己好心错报,心中难免有些委屈。转了几处弯,远远看见面摊上坐着一个人,那人长剑在手,桌上一壶酒,两个杯子,几碟小菜,见了仲惜年上前,长剑指向咽喉,道:“昨日我曾说过,若你今生有负姐姐,我定会亲手取你性命。”仲惜年道:“事出无奈,那连绝用毒出神入化,乃我亲眼目睹,倘若我不顺了他的意,青儿怕要枉命。我仲惜年不畏生死,一人性命何足道哉?伯父伯母之恩,我又怎可忘怀?这其中是非,难道顾兄弟也不明白么?”顾郎溪叹了口气,将长剑收回,道:“我若不信你,便也不会特地来此相候了。”
    二人落座,把酒言谈,几杯落肚,仲惜年已有些眩晕,又喝下几杯,便再也支撑不住。顾郎溪推了推仲惜年,见他毫无动静,深深长叹道:“诗万首,酒千觞,大哥倒好,一壶饮醉沉入梦乡,你可知兄弟心中何等痛苦?”他举起手中杯子一饮而尽,接着道:“我本出身书香世家,七岁那年,父亲得罪乡中伧徒,一家上下被活活打死,亲兄念及我年幼,死命相互,才我得以保全,他却难逃一劫。我辗转数日,成为乞丐沦落街头,后被张家相救,收为义子,还传授武艺。我心中有恨,一日不敢忘怀,十一岁时,自傲武艺高强,深夜潜入那恶霸家里,将他全家刺死,大仇得报,我却也伤的不轻,若不是青儿日夜看守照料,怕是早与亡父亡母天上团聚。从那时起,心中便对青儿暗生情愫,终日期盼能与她长相厮守。但她与你婚约在先,我又成了他义弟,再敢有此邪念便是有违常伦。所以只好暗中守候,我知你二人两情相悦,只望大哥能好好对待青儿,千万不可有负于她。”一声欷歔,将杯中酒饮了个干净。
    过不多时,天现大亮,二人被一阵叮当清脆声吵醒,双双睁眼,见一只流浪猫趴在桌上噬舔碗盘中遗剩的残骸,见有人盯梢,“喵呜”一声蹿了出去。二人见那摊主鼾声正响,不愿吵醒,将酒钱放在桌上,扬长而去。
    张家大门大敞而开,二人一前一后,刚踏进院子,便觉有异寻常之处。仲惜年在山林中生活了十几年,敏锐之感绝不亚于猛兽,他忽然察觉一股不祥之兆侵袭胸口,闷声道:“不好。”急向内堂冲去。
    张少龙夫妇房门反掩,仲惜年一脚踹开,只见房中陈列一切安好,衣架上衣物肃然整齐,窗格紧闭,丝毫不现打斗痕迹。床帏下垂,仲惜年撩起帷幔,只见一对夫妇嘴角含笑神情安逸,双唇泛出淡淡紫色,伸手在二人鼻息一探,竟早已气绝而亡。顾郎溪大叫一声“青儿”,转身便跑,未出片刻又折回,喘着粗气道:“青儿……青儿不见了。”仲惜年疾呼道:“你可是找得仔细了?青儿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张少龙夫妇道:“果真没看见青儿的尸首?”顾郎溪挥起拳头抡向仲惜年,恨道:“张家如此待你,你却这般狼心狗肺,一面虚情假意,一面又盼着青儿死了,我若不杀你,便只怪自己有眼无珠。”仲惜年未等他出手,左脚一踢,将他绊倒,反手钳制其肩,道:“伯父伯母躺在这里,若青儿真的死了,尸体怎会凭空消失?”便是一推,将他推了出去。顾郎溪抬起头来惊异道:“照你说来,青儿可能还活着?”仲惜年点点头,心中揣思:“能将毒使得如此传神,怕是只有他了。”
    二人将张少龙夫妇火化后妥善安葬,仲惜年把父母灵位装进包袱系在胸前,两行泪水不由得簌簌而下。想起自己半生着实凄惨,一声疾呼,抓起青龙剑发狂般乱砍,只见黄土翻飞,河中水花四溅。少顷,全身冷汗如遭暴雨洗礼,虎口处也裂开一条条血口,身子一倾,如烂泥般朝前栽去。顾郎溪上前一步将他抄起道:“大哥何故如此作践自己?”仲惜年哭泣道:“兄弟有所不知,大哥心中着实痛苦难耐。”顾郎溪咬牙道:“你我均非有福之人,老天却偏不长眼,百般刁难,但我兄弟即便不为自己,也要报血海深仇,亲手杀了连绝那小人,寻回青儿所踪。”见仲惜年整脸通红,双唇干燥无比,口齿也有些含糊不清。顾郎溪伸手在其额头一探,滚烫如火。暗地心惊,背上他便奔向镇上的大夫,那大夫虽年过七十,眉须花白,身子骨却极其硬朗。三指搭其手腕,片刻道:“这位公子心中郁结已久,加上适才临了大事,急火攻心气血不畅,才导致高烧不退。”顾郎溪追问道:“可还有得治?”那大夫抚须笑道:“金银花、穿心莲、红枣、菊花、蒲公英、山楂、栀子各两钱,熬成一碗水给他灌下去,再好好睡上一觉,翌日便会生龙活虎。”
    连绝双手把玩七彩葫芦,翘起二郎腿,斜倚床榻。唐泽将窗户开了个小缝,小心注视外面动静,二人不言不语各有心事。倒是那薛谈,侧坐在椅子上,口中喋喋不休道:“那姓张的小娘们长得真是漂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看的我心中一阵乱痒。”唐泽瞥了他一眼道:“总也改不了好色的性子,莫不是要咱们的老三枉死么?”薛谈道:“老三的仇自是要报的,但他是死在那些个姓仲的小子手里,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我也受伤不轻,倒是你……”上下将其打量一通道:“丢了保命的家伙,却连根毛都没少。”唐泽气冲冲道:“你反倒恶人先告状了?要不是我,莫说屁股,怕是连脑袋瓜子也该搬家了。可别忘了,公子要我们劝服张少龙,不想反倒伤亡惨重,这番回去该怎么交代?”薛谈尖叫道:“江安三魔死了老三,可还有老大,公子要找,自然有人担当,何时轮得着我来担心?”唐泽“呸”了一声道:“你好色成性,又贪生怕死,倒不如替代老三算了。”薛谈正欲开口反击,连绝身子一翻,自床上跳下,朝门外道:“姐姐路上辛苦,可先进来再说。”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跟着进来一白衣女子,连绝上前道:“姐姐原定昨晚来此相聚,怎地硬生生晚了一天,是否路上出什么事么?”寒天彻瞪了薛谈一眼淡淡道:“公子可有特殊交代?”连绝道:“没有。”寒天彻秀眉微蹙,道:“这就怪了。”转首凝睇薛谈道:“可是你垂涎那张青的美色,私下对张家动了手?”薛谈见寒天彻冷面相对,美艳之色愈加动人,心中一震,竟说不出话来。唐泽连忙抢道:“寒姑娘说的哪里话?那张少龙不知哪里找来了个姓仲的小子,那小子武功高强,咱们的老三就是死在了他的手里。”寒天彻双目闪烁,轻声道:“姓仲的?”唐泽接道:“是啊,那小子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若不是我二人手脚麻利,怕也早已没了命。”说罢朝薛谈推了一把,那薛谈一双贼眼死死盯着寒天彻,适才缓过神来,口中连连称是。连绝深知寒天彻心思,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待小弟私下讲给姐姐听。听姐姐方才所说,莫非是那张家出了什么事?”寒天彻道:“张家一夜之间阒无一人,而且……”连绝见她欲言又止,朝唐、薛二人摆了摆手道:“你二人先去外面守着,我和姐姐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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