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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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当从乱世起,立威皇家恨杀君。
若非伐北无准备,天下谁主未可知。
上回书说道方映月为保宗家而受师命下山,莫秋雨,虞又玄,左悦三人则为学艺而上山,一下一上之间,天下大势遂变。
只说映月自下山后,借祖上方姓阴德,供职于今上十皇子宗方府上,又自言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宗方大喜,常问事于他,映月见此人有真龙之貌,也乐得助他取得圣宠,两人倒是愈发情比金坚了。
眼见得三年已过,而宗方却只顾游戏玩乐,映月不免心忧,进谏道:“臣并非不知一鸣惊人之故事,也非是不信任殿下,然,唯唯诺诺又怎可成就大事?殿下身为庶子,若不尝试一把,只怕会重蹈先皇覆辙!寂寥而逝!殿下如此庸庸碌碌,岂不使人心寒?”
宗方笑道:“映月有所不知,纵吾辈有齐威王之心,却无齐威王之力,朝野内外皆为东宫眷属,进言之途,齐齐被阻!虽有良臣辅佐,忠臣进谏,却也是鹰失羽翼,虎走山林,再加上今上颇为阴狠,不愿放弃手中大权,宁可让东宫鹰犬遍布,也不愿由我等干政。”映月沉思片刻,心知此事难办,劝道:“的确,太子防备之心颇深,更有御台圣上猜忌众位皇子,我等即使有通天之力,也难撼动此二人分毫!不过,又有谁人告诉殿下,就必须得从太子入手呢?鹰隽搏击长空,始于飞羽击风;走兽捕食生灵,在于爪牙锋利!若以蚕食之计,剥去太子党羽,也不失为过。更何况殿下尚有数千甲兵,待等来年诸位殿下入宫之时,戮尽皇子亲属,霸其府邸,纵有圣上庇护,又何妨?今上纵有无上威严,到那时,也只能传位于殿下!否则将会尸首分家。”宗方似乎心有不忍,映月又劝道:“殿下!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使殿下背负上了‘戮兄逼君’之万古罪名,然,世事无常,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今日若殿下再不决策,映月宁可背负不忠不孝的名声,也不愿再与你这等愚顽同处一室!”
宗方深知名士难求,更何况映月有匡扶社稷之大能,若此等有才之人退入他人之幕席,岂不使人懊悔?忙跪下道:“先生仁慈,有如此大能,却肯委身于不才之府邸,不才又怎敢辜负呢?还望先生不吝赐教,助我登上无极皇位!”映月这才莞尔道:“也罢,就由映月为殿下谋夺天下大势!”又向宗方献十二支策略,讲的皆是内修臣属之睦,外结王子之好,宫中府中,悉数打点之谋划。宗方对此,无不依从,朝中威望与日俱增,半年间,便已是声威赫赫了。
今宵又是新年岁,点点红烛爆火苗。
又有谁知灯下影?同室操戈血雨浇。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夜,各位皇子纷纷驾车径直往内宇而去,宗方也携美眷而往,临行前对映月道:“今日府兵大权皆赋予汝手,是巡游街道还是做他安排,悉数听你吩咐!若有不从,可先斩后奏!”映月欣然应允,忙派一队刀斧手埋伏在各皇子府邸周围与出宫必经之路上,一一绞杀,毫不放过,又派一队人马把守各大要员家中,逼迫他们签下誓言,保宗方登基。
御台圣上老弱无力,见诸位皇子都不在席,连最宠爱的太子也不见踪影,不免愕然,又闻宫外铁器交加之声不绝于耳,对宗方道:“不知为何,汝之皇兄皆未来到,禁宫外又传刀斧之声,莫不是乱贼横行,攻入帝都了?”宗方拱手道:“陛下久不出宫门,自然无从得知,诸皇子暗蓄私兵,戮杀忠良,东宫有先见之明,率兵前往平叛,宣我特来保护陛下,免伤及龙体。”御台圣上听他如此狡辩,不免悲愤交加,骂道:“贼子!贼子!汝之狼心狗肺!甚于吾辈!”说罢,挽起长剑,意图拼死冲出金銮,谁知宗方一把抓起玉玺,掷向了他,登时倒地,扑腾几下便死去了。果真是:
当日杀兄登大宝,未知孤儿恨不饶。
如今横死玉玺下,倒是天理也昭昭。
映月原本就在外面等候,今听见里面没了响动,忙跨了进来,见御台尸首尚热,欣然道:“殿下之狠,远在臣之上,杀兄戮父,这罪名算是坐实了!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权请下去休息,明日由我辈准备登基事宜。”
按下这边不表,话分两头,秋雨自拜入紫府洞主门下,已有十载春秋。十载时间里,常习阴阳权谋,兵法谋略的学问,勤奋好学,颇为洞主所嘉赏。
这一日,紫府洞主参禅之时,忽然想起了映月,遂道:“想我与映月徒儿别离已有十年之余,不知他在那俗世中境遇如何,颇为牵挂,不如派我这座下得意之人,前去叨扰,试一试他的身手如何,也不妄我座下弟子了。”说罢,命秋雨前来禅堂,对他言讲道:“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我与你那师兄已别离十余年之数,今颇思念,不如你代为师下山,亲自前往帝都与他会一会,如何?”秋雨久居山林,早就觉得苦闷,如今听闻这消息连忙点头:“好好好!师傅所托,怎敢辜负!”洞主抚髯,笑道:“汝之心思,我怎会不知呢?此次下山游历,即是使你与你那师兄见上一面,又是让你将这大月两朝全都逛上一遍,从中择取贤主辅佐之,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罢。”秋雨登时兴致盎然道:“师傅所言,真是事事称我心,件件如我意啊!”已有跃跃欲试之神情,洞主心下暗自偷笑,笑盈盈又为他卜了一卦,以试前程,却不料登时面色僵硬,上写:
天狼望北兴兵祸,紫薇无力死夏交。
人生路上不好走,孤身而去孤身逃。
秋雨见他面色古怪,正打算探头看一看,洞主忙掩住了,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还不快下山去?免得天黑了,又得拖上一天。”秋雨撇了撇嘴,道:“算了算了,不看就是了。”说罢,往门外马肆走去了。
紫府洞主琢磨此中卦象,心中甚为担心,正打算召又玄,左悦前来,一失手,又是一卦:
天机茫茫难泄露,世事轮回又一秋。
兴衰自有它定数,人力怎敢逆天筹?
洞主心知此乃天意,只得放弃此举,只命二徒潜心修习,待等日后时机成熟,下山匡扶社稷。
只说秋雨自离了师尊以后,便四处奔波游览,走山涉水,吹箫弄笙,一派山人风格。玩耍之余,自然未忘师傅所托,走走停停半月有余,总算是到了帝都城外了。
秋雨见帝都外人群团集,摩肩接踵,络绎不绝。不免暗自考量道:“人人皆说帝都城乃是三陆首推的大城镇,方圆千万里,今日一见,果真是所言非虚。但不知这般辉煌世界,又有何等安宁可言呢?”
正思考着,远方传来号角声阵阵,数百支四乘马车顶宗家特有的横弓三日月旗踏足尘土而来,香车宝马,美人游戏,玉盘珍馐,纷纷从秋雨眼前而过。旁人暗自嘀咕道:“这方玺侯实在大胆,莫非忘了圣宗在位时曾立下的‘私臣不越家纹,近侍不问朝政’之严峻法度了?”有人讥讽道:“我的乖乖!方玺侯那是什么人?欺上瞒下,鼓励今上戮兄杀父,大肃朝政之人!就算圣宗真立了那法度,谁又敢当面指责他呢?”众人听这话,虽都不大赞同,但仍是迫于声势,侧头不语。
秋雨听他们说的,又仔细观察了片刻,只见御道旁,穷苦饿殍者俯拾皆是,衣衫褴褛者应接不暇。心中悲苦道:“实在罪过,险些被流言诓了!纵外人皆道此地辉煌,但如此辉煌未免使人不屑,途有饿殍,市有饥者。假使我辈供职此处,岂不使世人议论纷纷?只恐师傅背上乱世之污名耳!”想到这儿,满腹牢骚,又借来了文房四宝,题了几句话托人送到映月府上:
世事无常命不同,途有饿殍散西东。
豪华车马珍馐宴,纨绔贫穷一线终。
又对守门人说道:“若说是谁所留,大可说是紫府洞主高徒莫秋雨所赠,无需猜忌。”说罢,径直往北五宫方向去了。
映月如今已非旧日光景,自推宗方继位为景泰圣皇后,封他为礼廷玺侯,掌朝中官职调度,播迁琐碎,人才收纳事务。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毫不为过。再加上与洞主为师兄弟关系的二位师叔师伯也纷纷派人下山报效朝廷,可谓朝野皆是亲信,鹰犬遍布。
秋雨要来的消息,他也早就知道了。然而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莫秋雨其人他也早就听白象城主之徒凤源寮说过几回,话里话外,无不是夸奖赞赏之情。若把如此厉害的人送入了朝廷,岂不是引狼入室了!故映月等到这一天秋雨刚从城门口进城了,就派人打扫街道,驱赶香车宝马前往郊外,意图将秋雨赶出帝都。果不其然,这一招硬是逼得秋雨题词而去,不知将往何方了。映月这才松了口气,自信保住了位子了。
秋雨自离了帝都后,一路上星夜奔驰,打马而奔,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白象城主府外,秋雨自言自语道:“莫不是天命如此?白象城主曾多次要我前来,吾却时间仓促之故来推脱,谁知如今失意之下,却是误打误撞来到了此地,也罢,前去探访一番也是不错的。”说罢,叩打门环道:“登州城外,紫府洞主次徒莫秋雨前来拜访,望城主开门一见。”
那白象城主正在与五宫之首极乐宫宫主温无涯对弈,忽然听到门外喧哗,又侧耳细听,对温无涯笑道:“你前日子说要求一贤才助你匡扶社稷,吾思前想后,觉之世间罕有,可又一琢磨,也就这门外人名唤莫秋雨的可用了,不如见一见他,问问才学,如何?”温无涯道:“太祖宋滺隐蓬蒿而问道于林云墨,吉安圣上僭纲常而求卜于唵季;在下虽然不比两公,却也求贤若渴,但问城主,又该以何礼迎接此人呢?”城主摆手道:“不可不可,此人素来疾恶如仇,饱读圣贤文章而绝风月之事,真真算是个迂腐人才,若你千金来聘,绝对是铩羽而归。倒不如你亲手奉上一杯香茶,反而更和他的意了。”温无涯摇头笑道:“怪哉怪哉!”
秋雨扣了约十下,白象城主方才亲自开门,对秋雨作揖道:“适才正和贵客下棋,厮杀正是酣畅,故耽误了小友,还望恕罪。”秋雨回礼道:“在下并非不通事理之人,琴棋书画,风雅之事,怎会叨扰,但颇为技痒,想进去参考一番,如何?”白象城主颔首道:“又有什么不可呢?”忙吩咐仆人又添一张桌椅,让过了身子,使秋雨入座。
温无涯正考虑着下一步如何走,耳旁突然传来声音道:“敌方将领坐镇中央,士人环伺,看似牢不可破,然,东方象已吃,近河卒已落,摆明是步阴谋。理应派炮列卒后,打象再走士,车过河,吞将于怀中。”
温无涯正恼怒谁那么没棋品,一抬头便看见个锦衣华服的俊朗公子掩嘴惊呼着:“口癖,口癖,还请恕罪。”无涯不言语,看他模样俊朗,祥瑞富足之气颇丰,思考了片刻才道:“可是莫秋雨莫先生?”秋雨乐道:“绝对是那老不正经的胡扯,秋雨不过是个乡野村夫,哪里能叫先生呢?倒是无涯宫主,治下百姓安康幸福,文治武功,皆不俗于世间明主,平北收南,阔土开疆。文臣武将,志虑忠纯,可谓是盛世昌茂。今日又怎会有闲情逸致,来拜访白象城呢?”无涯心中颇为震撼,面上却镇定道:“不知先生怎知我是北邦之主了?”秋雨莞尔:“臣与白象城交好,知道他是怎么个人物,身负绝世才学,又有名师辅导,自然眼高于顶,不屑世间庸碌,能被他说是贵客的,若非真龙,又会是谁?再者,昔日从师时,师父曾点评道:‘今天下十四诸侯,可乱世间,可主世间不过数人。南皇虽自诩龙兴,不过骄奢淫逸之辈。吾徒方映月所理之君不然,乃是龙主也!可天时地利人和,仅有经纬可使世人羡慕!南疆土地丰茂,近海临川,养文人绝名将。塞北不然,自立五宫以来举世闻名,求贤之名更是扬于世事!外有姬,夏两姓阔土开疆,内有欧阳代领朝政,文武之辈,云集此处,日后南北相争,余虽不忍师兄弟自相残杀,然,方映月其人必不容你,不如北上往塞北去了,才是正道。’故而秋雨见无涯宫主服饰华丽,龙兴之态蓬勃旺盛,方才敢如此说。”温无涯点头又道:“却不知若无涯想励志图强,该如何行动?”秋雨答道:“秋雨以为,今大月北国,西党、东寇、中五宫三雄并立,若要平定天下,夺下南朝,需先平内乱。东收幽、兰、浪三州,西分濶、冀、辽三郡,北与五胡交好,西友汗国诸侯,如此一来,北方可安稳度日。而后,用兵南朝,海陆并举,四方皆是云集!如此,方才是乱世将平,大业初定。”
无涯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又使人不觉厌烦,不免心生喜爱,遂就地取材,封秋雨为极乐宫廷前供奉,殿内首侍,邑万户。秋雨乃谢恩而退,陶然而去也。
残年旧荷谢水间,一片白云遮碧天。
秋叶总输芳香朵,几缕暗香难瞧见。
自秋雨供职极乐宫以来,已有数年之久,整日里寻欢作乐,不务正业,朝臣大多不满其放浪形骸。然恐惧于无涯刑法严峻,不便闲谈。
时209年,东寇引十万精兵自海陆两方攻入五宫领地,各关卡要塞纷纷败退。百官失措,举家望北而逃。
秋雨自供职,常于暗中筹谋布兵排阵之事,或阴,或阳,或不动如山,或难知如阴。今东寇袭来,江山不保,岂不顺遂他意。乃决议自荐,以解燃眉之急。
无涯心中本就气甚,见他来了,更觉愤慨斥道:“自迎卿于宫城,卿可为某筹划一件事务?日日眠花宿柳,夜夜软香温玉,使人不快!今皇城将破,孤帝业崩塌,可顺遂汝意?”
秋雨端正道:“所谓璞玉之质掩于泥沙,华彩衣物俗于亚麻。臣身为今上之重臣,得今上青眼看待,已是感佩至极。皇城被破,实属无奈。若圣上愿引六万兵马与我,秋雨当不辱使命,夺回危城。”
无涯听闻此话,道:“卿之才学,涯怎敢不信乎?”乃授虎符,颁军令于秋雨。实属破釜沉舟之策。
秋雨得六万大军后,于距五宫东郊六十里山地上摆阵,又命火枪手沿山谷两岸进行埋伏,待到敌军人马经过,一律射杀。
又命水中骁勇者持铲,持锤,等候岸边,一旦有敌军船只经过,一律铲除。
而后又命第三队人马在前方树林里游走,使敌军恐中疑兵之计。
布置完毕后,秋雨则亲自率领大军于关隘处堵截东寇。
东寇众人本就是无业游民,心懒而贪,故这几场胜仗已使他们飘飘然了不少,自诩功绩无人可比。今见王城近在眼前,更是蛮横。纷纷打马攻入山谷幽涧之间。
谁曾料秋雨大军也正在此地?秋雨见机,怒吼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今天不绝五宫也!”遂领先冲入敌阵,横冲直撞无人可挡。那些个海寇见此架势,不免慌张,正打算退后,却被大将逼了上去,无奈,只得上去拼个你死我活了。
秋雨见敌人中计,忙命人将自己左手射伤,而后痛呼:“此伤实在顽疾也!”引兵退后。东寇乃直扑上去,意图彻底歼灭。
待引到山谷两端后,秋雨忙跨马疾奔,口打呼哨,顿时间万箭齐发,兵匪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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