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墓 第十一章 舜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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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刻意遗忘飞和冰凝,原本还算相当正常的一个人,如今下到江南几乎无一刻安宁过,真是晕的很。
我晃晃脑袋,又晃晃脑袋。
果然洗完澡浑身舒爽了许多,顺带着灵台亦清醒了许多,我淌着清冽的溪水摸到岸边,拧干自己的头发,将从包袱里带出来的另外一身衣裳换上,长出一口气。
我腿脚很酸,一时也懒得回去继续躺,干脆就着溪边的石头坐下,盯着婆娑的树影发呆。才坐下,身后的树林里传出了沙沙的脚步声,脚步轻,但是很稳。
我忽的回头,看见未阑不急不缓的从不远处往我这里走来。我也算有点晓得他性格,并不觉得他是恰好在我洗完澡后找过来的,恐是蹲在林子里待我洗完了才施施然走出来。我梗着脖子瞪着他一步步走到我跟前,他神色淡然的看了我一眼,又甚是自然的坐到我身边。
我脑袋轰的一下又炸了,那些尴尬的画面争先恐后的涌上来,脑中有数个声音在低喃:“开荤,终于开荤了,啧啧`````”
我气得要命,抱着头大吼一声:“都闭嘴!”吼罢使劲晃头,声音如潮水一般退去,我恨恨的捂着耳朵去瞪未阑,今日的荒唐事全是这小子弄出来的!
未阑不慌不忙的回看我,面色几乎无一丝波澜,仿佛今天的事同他没关系,但我瞥见他的眼神里却有一股忧郁。
我不动声色的凑近他仔细瞧了瞧,打心眼里肯定了确实是忧郁,不想区区半日,他竟然懂得了甚么是忧郁!我顿时油然而生一股为娘的儿子终于不尿床的感觉,甚感慨。
于是顺着怒气也缓和了不少,带着鼻音瓮声瓮气问道:“你找我?”
他点点头,开口道:“我来见你,是想找你说一下这个戒指的事情。”
我闻言微微一愣,甚么叫我来见你,是想找你说一下这个戒指的事情?左右被兔子咬的人是我,最后发情的却是他,发便发了,还拖我下这趟浑水,拖完我如此大度的不曾计较,他非但没点温存倒还给我打官腔,委实不大窝心。
想到这里便脱口而出:“你这人怎的这样,都这样了还能这般硬着头皮来见我?”
未阑似乎没料到我这样的反应,一时间也愣了,半晌才对我略露出仿佛不得其解的表情。
“那我该硬着甚么来见你?”
``````我笃定,就算是个面无表情的人说这样的话,亦算调戏。
我手中指着他在半空中抖了许久,终于咔嚓一声握成拳头,同愣头青讲理,不讲也罢。
他见我不再说话,便就着方才的话继续道:“今日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既然现你是我的人了,我想同你讲一下这个戒指。”
虽西域民风旷达不似中原这般保守,中原女子失个身必按流程走一遍一哭二闹三上吊,待到上吊尚没折腾死才哭哭啼啼的意思忍辱负重活下去。我没这等讲究,与他而言算个极其好摆弄的主儿,可叹他上辈子大约是烧了不少高香。但旷达归旷达,我终究还是有些女孩子家心思,决计不至于拍拍屁股当个没事儿人。
于是颇尴尬的抬眼瞄他的手。
“蝎子戒指啊?怎么了?”
他翻过手掌摩挲着那枚戒指,神色看起来有些迷茫,仿佛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我,摩挲了好一会儿才极其缓慢的说道:“这不是蝎子。”
不是蝎子是什么?
我给他吊起了胃口,睁大眼打量他的中指上的蝎戒。之前这枚戒指阴气太重,我不曾捏着细细打量过它,此刻它戴在未阑细长白皙的手指上,不再是先前的黑金色,也不冰了,月光之下居然有些熠熠生辉。
他见我傻瞪着没反应,便翻过手掌左手轻指着那三对腿提点道:“它只有三对腿,加上螯也只有四对。”
“这我晓得的,”我早就注意过这一点,立刻回答道:“我以前注意过,不过这有甚么意义?”
他仿佛料到了我会这么回答,也不作态,继续提点道:“四对足,你有没有觉得像甚么?”
四对足的东西,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我立刻想也不想的答:“蜘蛛!”
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顿时起了一身白毛汗。倘若他点点头告诉我这东西真是个蜘蛛,我定要当场跳到树顶上去。
事实证明身在江南,当真是没有甚么是不可能的,未阑沉吟了一下,面色有些纠结的道:“不全是,原本我以为这种东西不再会存在于世。因这算一种上古时代,苗疆地区巫术高明的祭司使当地最毒的盾蛛同黑斑蝎结合,使得这种东西有蜘蛛的毒螯,尾部又有黑蝎的毒针。而这种蜘蛛和蝎子都极度凶悍,二者相遇必会斗得鱼死网破,若使用巫术使之强行结合到一起,暴戾之气会增长数倍有余,毒素亦不再局限于剧毒,还会产生幻觉。寻常人被蛰到一下便会产生幻觉,继而在原地寻觅打圈,被蛰到数下后即刻身亡。那个汉子还算运气好,被蛰的时候身边有人,救了回来。”
我愣了许久,细细回想了一下他说的话,这才反应过来他居然开口说了四句话!这困难程度堪比公鸡下蛋——自古没有的事。
但显然他还有更多知道事情未曾告诉我,我虽不大灵清,但还是清清嗓子,大义凛然的胡扯道:“这等事情,可大可小,往小说了便是给毒物蛰了,往大讲万一有更多的毒物,那可是零陵百姓生死存亡的事情!你怎的不早说?”
他瞟了我一眼,显然不想理会我的胡扯,而是继续解释道:“这种毒物是上古时代最高明的巫蛊血祭而成,用来替舜帝守陵之用,故从无人得以进入舜陵而生还。从前只记载于古籍,没想到当真有。”
这话我便不大认同了,左右舜帝是个上古神祗,莫说神祗怎的会死,便是当真死了,也该回归大地河川,总不至于还给自己立个陵墓,还立在凡间。即便舜帝真在零陵大山里立了个陵,后人拿这等阴邪之物去守陵,只怕他老人家晓得了要气的活过来。
于是便摇头否定道:“我不信。”
未阑见我犹豫,便摊开修长有力的手掌刻意给我看到:“邪物暴戾,这枚戒指应当是舜帝用来号令这等邪物的。此物本该永沉于地下,如今出世,整个湘西连同南诏的毒物和蛊物皆受到了阴气,不是个好兆头。”
我心道确实不是个好兆头,你一戴上这玩意便像着了魔障一般,平日里如此正经的一个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对个姑娘来强的。
他不再说话,而是淡淡的望着清朗的夜空发呆,一时间气氛忽然沉默起来。我尴尬的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站起来抖抖腿道:“那啥,我先回去了,大哥你慢慢赏月先啊。”
说罢预备溜之大吉,谁知手腕一紧,我惊讶的回头,未阑拉住我的手腕抬头看我,眼眸波光流转:“我今日``````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你好像不愿意跟我,我忽然觉得很生气,便`````”
我的脑袋又一次炸了,这回乃是炸的彻彻底底,连半丝神智也没剩下。半晌才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抽回手,对着他诚恳道:“我明白我明白,今日你受那破玩意蛊惑,我不怪你,你好好想想如何将那戒指取下来才是正经,其他莫要乱想。”说罢立刻忍住疼痛甩手狂奔而去,乃脚踏西瓜皮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