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都知道了吧？”冯雅有些不安地看着孙衍，“符真的事……”
    “嗯。”
    “其实，我觉得，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已经知道了真相。”冯雅垂下头，脸上满是歉疚与不安。
    “我偷偷拿走了远何的钥匙，之后又告诉他，我可能会很晚回来。他并没有打电话给我，告诉我钥匙不见的事情，似乎丝毫没有为锁子打不来而困扰，我只比平时的他晚了十分钟到家，他却已经在里面，你说，他是找了锁匠，还是提前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孙衍有点恍惚地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请你不要说出去。”冯雅握紧了自己的裙子。
    “符真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是，但是，我已经在她和我哥哥面前做出抉择了，符真已经死了，我不想再失去我的哥哥……”冯雅的眼睛有点红，“我父亲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我希望你不要改变对我哥的看法，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生病了？”
    “你大概也知道吧？他小时候袭击班主任的事情。那之后他突然说‘我只是和她谈了谈，并没有动手，那个老师的老公有家暴倾向’，他突然说了这种话。可是，他袭击那名老师的事，明明已经被清晰地拍下来了……”
    “……”
    “之后，他依旧常常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做出坏事，然后为自己找一个理由，说自己是无辜的，然后立刻，他自己也就觉得自己所找的那个理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所以对于他来说，他只是常常被误会，自己并没有做怪事却被排斥了。”
    听到这句话，孙衍沉默了下来。
    “他会为自己当天的行动编排一个合理的场景，任何人都会觉得它可能确实发生过，但事实上却并没有，他把自己所做的事情的细节也用编造的一切替换掉，仿佛他真的只是那样度过了自己的岁月。”冯雅呜咽了起来，“我们有一次半欺骗地带他去看了医生，他觉得很愤怒，回来之后尝试过自杀，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人敢劝他，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醒每一个可能和他接触的人小心，可是却还是……”
    “那，他那天到底去吃火锅了吗？”
    “没有。”冯雅含着泪摇头，“但请你就这么相信吧。”
    孙衍沉默着。
    “如果我没猜错，你和他应该是恋人吧？我曾经期望过你能说服他去看一看，但现在我却不希望你去冒险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当做符真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知道了。”孙衍冲她笑了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
    孙衍用筷子拨拉着碗里的食物，突然问：“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不。”冯远何断然拒绝。上次听到这句话，它还是出自舅父之口。随后，他明白了自己的亲人认为自己得了神经病，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病，导致他对这句话生理性地厌恶。
    孙衍有些挫败地垂下了头。
    “符真死了，你最近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听到这句话，孙衍皱了皱眉：“你是指……？”
    “我知道，你其实和她很要好，只不过觉得欠我的人情没有办法偿还，所以才一直没有开口坦白吧。”
    冯远何的语气已经有点不对了。孙衍不安地抬起头：“你说什么呢？”
    “我也许应该庆幸才对，一些人总是自以为是地做了对自己来说好的事，却伤害了别人，这种人遭到报应是当然的，符真会死也没什么奇怪的。”
    孙衍心里很清楚符真究竟是怎么死的，此刻听到他这么说，很不是滋味。
    “你也一样。”冯远何突然抬起脸，“就算你觉得我讨厌，但只要你活着，你就是我的，无论任何人，只要她想……”
    “远何，听我说，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孙衍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起了身，“去休息一下。”
    “我看到符真好几次在你家附近出现，看来她的确是自私地行动了，而你最近也不太想见到我了吧？总是说什么有事……结果都是去见她了？那个女人味道怎么样？她是不是很让你着迷？”
    孙衍忍不住大声道：“你累了！冯远何，符真已经死了，而且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说这种混话了！不然就太过分了！”
    “你心疼了？”冯远何突然笑了起来，“我过分？过分的是你们吧！我不会怪你的，但我没有办法宽恕那个女人！就算她死了……”
    “我说过我和她没有关系！”
    冯远何睨着他，突然不说话了。
    孙衍握了握拳头，坐了下来。
    “无论如何我都会留下你的。所以，不要再找任何第三者了。”
    似乎是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孙衍突然问：“你根本就是知道符真是怎么死的吧？”
    “我知道，她被锁匠前男友杀死了。”
    “锁匠？”孙衍顿了顿，“前天你是怎么打开门的？”
    冯远何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远何，答应我，明天我们去看一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会去的！”冯远何大声道，“我没有精神病！”
    孙衍深深吸了口气，握住了他颤抖的肩膀：“你听我说，远何……”
    “好啊，我去。”冯远何却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抬起头，露出了几乎可以用罕见来形容的笑。
    孙衍沉默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大概是因为神经太敏感了，孙衍很轻易就听到了半夜房间里传来的声音，他睁开眼，却突然发现冯远何不见了。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了心头，他立刻站起身追了过去，及时在门口堵住了拿着一把尖刀准备出门的冯远何。
    冯远何的表情和平时一样：“你为什么要拦住我？”
    “……你打算去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不该再让一些误导你，让你觉得我有病的人继续下去了。”
    “……你觉得，误导了我的是谁……”
    “大概，是我最亲近的人吧。放心吧，我只是想吓一吓她，不会太出格的，我不会伤害她的……”
    “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远何！”孙衍立刻伸手去夺那把刀，却没想到冯远何的挣扎十分强烈。
    “我说过我没打算做什么！我只是吓唬……”
    孙衍头脑一热：“你那天也是那样去吓唬符真的吗？”
    冯远何所有的动作静止了一秒，突然发疯般地想要把自己的刀夺回来，孙衍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大的力气，猛地被推开到了一边，头意外撞到了茶几的角。
    一切都似乎沉默了。
    冯远何疼得厉害的头突然间没了知觉。
    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他也倒在地板沉沉睡了过去。